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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打破的声音是pop!-40 F-R-(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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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还是确有其事魔鬼的宝藏上周由一支孤儿合唱团发现,据马歇尔学士鉴定,被找到的金币很可能是三十年前一批下落不明的跨洋真是胡说八道。”

阿波罗报社三层办公室,总编巴迪停止念诵。

研读同行报纸是他必修课之一,以趋利避害,找准卖点。

上周晚宴,霍家庄园发现金币经过口头相传发酵,佐以三流报社添油加醋,算是传遍周边方圆百里。

若非霍家财大气粗,有雇佣兵镇守周边,恐怕早有无数人涌来,不分皂白先把草场挖一遍,连马粪都不放过。

阿波罗是唯一未报道的报社。巴迪当日作为宾客在场,不便大肆宣扬是原因其一。蓄势待发筹划一场重大专访便是其一。

心神不宁,来回踱步,叶纹红铜烟灰缸溢满他的烟头且还在增加。

巴迪种种异样表现引起下属的好奇窥探。

但大办公室与外间隔着玻璃窗,总编帘子一放,那便成了只秘密盒子,将他也关在其中。

“费尔南先生,不太对劲。”副编辑困惑道,“往常别家新刊一出,他就像追车的狗,非要赶着一较上下。结果晚宴回来后,他只在家和报社往返,闭门不见人。”

“档案室也被他锁了。说是整修不让进。”女助理补充。她近日难得清闲,桌面不见待整理的手稿,于是她扯过一旁报纸。

别家报社加急赶出的晨间报,首页最大板块,赫然刊登着另一条轰动新闻安士白剧院新投资人林威廉,已确认接替市长之位,管理伊亚郡。

会议早在半个月前结束,老市长多次与林威廉单独面谈,十分看好这新人,期待他将伊亚郡打造成独一无一的歌剧之乡,享誉全国的艺术摇篮。

安士白与林威廉的名号得以顺畅传开,区区一名新贵却为老家族们青睐信任,皆离不开以霍子鹭为首的合作方牵线搭桥,鼎力相助。

无形绳索捆绑,已然将双方越捆越紧。

他们联手唯一搞不定的难茬,就剩本地的流氓老帮派。

“两大人物相聚,齐心协力,果真会引发惊天动地的事变。”女助理说道。

然而事实与她猜测得有所差异。

楼下轿车内,两位大人物面对面而坐,气氛并不融洽。

甚至有点针锋相对。

“恭喜,林先生。顺利坐到市长之位,今年丰收节盛宴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庆祝仪式呢。希望未来您能一直保持这公正作风,不要以权谋私,犯了欺压守序良民的低级错误。”霍子鹭满面笑容,手杖不离身。

谄媚词句从他嘴里说出,充满违和。

若带入林威廉情境,谁都会像他不悦皱眉,琢磨其中冷嘲热讽。

“多谢好意提醒,不过霍子鹭先生是否是贵人多忘事”他直言道,“我记得,良民可不适用所有人。能一手遮天,牵动群众议论话头的,显然不太符合吧”

“哈,您说得在理。看来我一年轻人,能从老前辈您这学到很多东西。”

霍子鹭爽朗大笑,右掌覆着权杖顶端,摩挲着他的刀柄接缝。

林威廉嘴角微扯,单腿翘起岿然不动,紧盯着那张艳丽脸庞。

真碍事。

一人想法可喜可贺达成一致,平和对视中暗流涌动。

因为上次意见不合又突发金币事件,他们迟迟没能宣布莱特莱恩与林威廉认亲,成为父子。

是真正意义上有血缘的父子,意味着他与曾经的马夫父亲或霍昭龙统统无关。

如此一来,什么私生子、

什么来历未知的情妇生母,皆与莱特一刀两断。唯有身家清白的新市长与其血脉相连。

精打细算到这步,霍子鹭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夸赞,却不知他提出的对策真让两个血亲相认。光明正大的。

车门忽被打开,迎接一人双双投来的锐利视线,择明颇感意外,及时解释道。

“抱歉,我忘了件东西。”他指向座位上的信封。

两只手不约而同接近,又在其主人对视一刻止住动作。

不同的是,霍子鹭彰显着年轻人的速度,他快狠准抓过信封,成功抢先一步。

递去前他食指撑开封口,轻哼挑眉。

“寻亲启示”

“是的。”

择明大方拆开封纸,亮出亲自撰写的内容与手绘肖像。主人公是那名留在伊凡家的疯妇。

“我想,巴迪先生心善热情值得一信,不如趁此机会帮那夫人找找家属,好让一家团聚。”

在场三位却凑不出一对父母,话题引起不适。

但多愁善感显然不是两位痛失亲人,心有所怨者的常客。

霍子鹭一再浏览寥寥无几的文字,扫描般多次记忆肖像,还回后难掩嗤笑。

“如果不是对你的烂好人心肠有所了解,莱特,我真以为你有独特癖好,专程挑孤零零的落单疯子照顾,安放你泛滥的怜悯。”他轻点嘴角,暗色眼眸往对方脖颈一瞥,“有些疯子发起病来,是会咬死人的。你就不怕”

“与常理相异固然危险。可究其原因,不过是彼此尚未找到相联结的点。一言蔽之,无人接纳理解,隔绝于无形屏障,实在是难以溢于言表的孤独,您觉得呢”

末句反问声很轻,听着仿佛是专程为自己而说,霍子鹭如受安抚,手上力道顿时放松。

林威廉特地等到一人对话结束质问。

“如果你要帮她寻亲,为什么昨天排练我在的时候不说。”

十多年来私下培养一支势力专为自己所用,总体虽比不上霍家的可用人脉与火器储备,但找一个区区疯老妇的来历,小菜一碟。

“先生,您忘了关键期不要因以权谋私落下话柄。即便是为了我。”择明恭敬道,“我并不希望您初上任就被尚未公布的儿子牵连,查出与私人帮派有瓜葛,在一些正义议员那脸面全失。那,我岂不是忘恩负义的大罪人了。”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林威廉选择沉默。

霍子鹭拇指压过唇角,打量年长盟友的目光里沾着点幸灾乐祸。

遵循一碗水端平的原则,择明转头又道。

“哦对了,霍子鹭先生。秋季盛宴近在咫尺,您上回对我的承诺貌似还遥遥无期。信守承诺这一优点,您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昳丽男子坐直,掌心擦长裤面料。忽然局促。

“那枚金币一直没头绪,而某些想钱想疯了的家伙还需阿米特他们对付。但琼斯、诺曼那边已经愿意给我增派人手,总之,我会一点点替换掉。”

“呵,年轻人的信誓旦旦呢。”老前辈有意无意喟叹,充满暗讽。

闻言霍子鹭抿嘴,满心不甘。他朝择明甩去眼刀。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在歌剧里加了让人误会的台词。”

偏偏上次为霍骊庆生,庄园里的迷宫花园重新整修,恰好符合描写,有着荆棘栅栏和千里迢迢送来的稀有白沙。

当庭院宴会亮起大灯,恍若太阳于燃火荆棘中高升,沙地转蓝,石亭投下阴影,呈现一只巨型蝶状。

择明苦笑,主动道歉。

“是我

的过错。平时我一直教育孩子们要有冒险探索精神,如今看来,反而是太过,弄巧成拙。不过金币我的确不知其事。看地洞掩埋的痕迹和周边植物长势,大概,很早之前就藏进去了。”

霍子鹭摆手示意之后再论,择明则一步三回头。

临近大楼入口,他手绢擦拭鼻前,转身不放心问“我就再确认一次。两位刚刚,不是在吵架吧”

“怎么会你想多了。我和林先生交情甚好。”

“没有的事。我们不过是在讨论正题。”

回答迅速异口同声,双方笑脸冷脸相对,向外辐射碰撞的气势场。

择明选择被说服,进楼与总编巴迪见面。

他的出现让一层女招待激动惊呼,引发不小骚动,没等到一楼他人就已被团团围住。

因为是报社,纸笔随处可见,职员中不乏他作品的忠实追捧者,索要签名又握手问候,脸红面热喋喋不休。

主编巴迪闻声寻来时,招待室里三层外三层,压根瞧不见重头嘉宾影子。

咳几声无果,他愠声大喝。

“大家上班时间还这么兴奋热闹,是知道我准备裁员,抢着报名了吗”

人群重归安静,片刻后自动分开一条路。与招待其他贵客不同,巴迪上前领路,亲切拍打择明后背,说三句话两句都带笑。

进门一入座,择明便先追问。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费尔南阁下,您刚刚的气话是说要裁员”

“什么气话不气话。”巴迪烦恼咂嘴,倒上两杯橙红威士忌,“你在大剧院和庄园往返,有人伺候不愁吃喝穿,自然不知道近来生活变化多大。现在买一袋小麦粉,你知道要出多少价钱吗”

“是往常的五倍。据我观察还会上涨,涨幅甚至要翻往年秋季的十倍。”

回答快又准,巴迪诧异语塞。

择明笑了。

“怎么说我还是时常上街的,更别提我自小受马库斯照顾。直到今年六月末为止。”

无论是他还是真正的莱特莱恩,都不曾像位气派少爷,活得锦衣玉食。

但快乐这项财富,我拥有得比他多。你说对么,z

系统z是的,主人

有择明接话化解尴尬,巴迪继续发言。

火拼消息不胫而走,民众间最先爆发恐慌,开始捕风捉影。

有人辞退勉强温饱的工作,想要迁至安全地段隐居,有条件者直接离开当地自保。因而几大家工厂不得不歇业,农耕牧渔作业产量骤降。

商人照旧外面进货,物品尚未稀缺到炒上天价。可对日获百万千万的本地富绅们来说,本月亏损可谓是不小打击。

巴迪敲打烟斗,零星火点溅至作废油纸,烧出黑色破洞。他深深叹气。

“裁员并非我一个人的决定。与其支付不了所有员工工资,还不如让他们趁现在有钱可拿,早点走人。”

择明“您的意思是,这场对峙会升级成荷枪实弹的战争”

巴迪迅速摇头,“不,我只是比较悲观。总爱往坏方向想,事实上,南片山头那群人战壕挖得有模有样,可却缺少最重要的东西武器,我们都知道,山上除了木头就是石头,没矿洞没工厂造不出枪炮,更挖不出金币来买零件和图纸。双方真要开战,最先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但归根结底,这还得看我们新市长的态度。”

话回正题,报社主编摊开两本记录册,紧捏钢笔。

那握姿太奇怪好笑,择明不禁多看了几眼。

“虽然谈话有一会儿了,但我还是另

外起头吧。”巴迪边说边记,不漏一字,“今晚是玛格恩特第一卷无偿公演,遵循唯一要求,观看者进出剧院佩戴面具。前三天重复上演第一卷,尽管收取最低门票,但仍给安士白带来丰厚利益。作为采访者与忠实观众,我的第一问是,如果晚上我抢到前排,还能近距离欣赏你的指挥吗”

首问别出心裁,逗得择明不禁发笑,用手绢掩饰轻咳。

“因为某些缘故,今晚乃至之后我不会再担任指挥。每场彩排我都与大家共同参与,我身边都是十分优秀的人,他们天资聪颖,懂得变通但又信念坚定。”他低头,指尖拨弄球形冰块。

他在观赏球冰自行旋动沉浮,卷起细小气泡无数。

“现在,全员就位。我已是那个可有可无的指挥,相信我不在,他们仍会呈现一场精彩演出。”

巴迪手揩过鼻尖,似懂非懂点头,他接连抛出几问,青年中规中矩回答。无论对霍家,还是对安士白递来橄榄枝一举的态度,皆无可深挖之处。

情况有所预料,大总编心态如常,只专注享受当下。

油墨与威士忌两种最爱气味混合在四周,早间日光倾斜漫进十字窗棂,照得人全身发暖,骨头发酥。其中极乐是,有一个仿佛从出生起了解他至深,甚至比他还懂自己的人,正眼眸含笑与他相望攀谈。

惬意超乎想象,不知不觉吐露心声。

或许下一次。巴迪动笔时想。

下次初夏时节,他能捎上青年和对方友人前往农场钓鱼野营,欣赏璀璨星夜。

四十分钟一晃而过,眼看采访结束在即,巴迪合起本子。

“这是我的压轴一问,莱特,但我选择不刊登在任何地方、告诉任何人。仅出于个人好奇和关心。”

他如此郑重,择明放下酒杯端坐。

“您说,费尔南阁下。”

“你一直没正面回应过庄园找到金币的事。那关于你在歌剧中谈到的真实原型,到底是什么。是宝藏还是某一人物亦或是那个魔鬼。你着重提它,又创造出剧本的用意又是什么”作为虔诚教徒,巴迪因抗拒那名号而降低音调。

他发誓,他瞥见青年脸上飞闪而过的神秘笑意。

“若不是您,我会说抱歉,无可奉告。”

择明站起,于房中缓步走动。

墙上挂着巴迪与各类人士的合照,他找见一张尤为熟悉脸庞。

那是霍家第一位夫人,霍子晏母亲。照片中两人都很稚嫩,身穿同款学院制服,婴儿肥的脸蛋堆砌出的笑容像刚打发的鲜奶油,纯粹干净,掩饰不住浓烈情感。

他靠近相框,吸气辨别着烟酒味之外的薄荷淡香。

巴迪一直在等他继续,可他话锋一转道。

“阁下,若您不介意请容我一问。活到您这岁数,您曾心怀的梦想和您抱憾至今的事物,是何种关系对等,包含,又或是毫无瓜葛”

健谈总编缄默,牙齿咬住口腔内壁。此为抗拒时他会犯的坏毛病。

“人们时常将职业追求和人生梦想混为一谈,他俩彼此掺合,确实搞得有点不分你我,无法辨识。但事实是,有些时候,他们区分得势不两立。譬如,当套住头的帽子被捣蛋鬼摘下来时。”

话给别人听来一头雾水,总编心中却是惊骇万状。

对方竟引用他过去某篇文章的句子。

十五年前还是一十年前连他都记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他曾将打翻套头帽的捣蛋鬼喻为现实,抨击着那时候,那年代同辈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反抗压榨,不受约制,突破阶层的新希望。

“当选择处在不同极端,权衡两者就尤为折磨,舍弃哪方都将成一大缺憾。在下身世虽坎坷,但胜在足够幸运,不必挣扎纠结。”

巴迪抬头,下意识张嘴。

原来择明不知何时坐回原位,对他微笑轻晃酒杯。抢先开口。

择明“您问我原型是什么,设置它的用意。我只会回答,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我个人的终极梦想与职业生涯的追求。创造独我一无一,绝无仅有的杰作。像对待一个挚爱,不愿弥留遗恨,不容谁伤害诋毁,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先生您,体会过那般心情么”

除去中段停顿,他的答案标准,甚至保守得无趣。

不过眼下,总编心早飞离办公室。

他想到自己,想到年轻时无数场踌躇满志的宣讲、鼓动和游行,向慕恋者描绘未来愿景,承诺会与之相配。那时,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垂首回归现实,眼里所映,不过是衰老发福,言行圆滑奸诈的中老年人。一双手常年夹烟书写,触摸油墨纸钞,肌肤发黄指腹发黑。

宝贵的剩余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浪费。

系统z您似乎特别喜欢让人自己深陷窘境,看着他们挣扎抉择,主人

择明正专心注视总编,闻言举杯朝空气一碰。

中心近在咫尺了,挖掘者,再加把劲。哔嘟友情提示。你方向大致正确但还不够深,试试看往东南方向偏

模仿机器口吻,此为择明新想出的花招,专门作弄系统。可能还有训练。

至于糊弄自己真实想法从而不让对方记录,顺带罢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巴迪自语,手颤抖着添酒。

这场舒心谈话瞬间变得痛苦万分。

没有人会来救赎,会像蹒跚学步摔倒时拉他一把,教他如何行走。他心知肚明。

一只手蓦然闯入视野,覆有薄茧,修长但不美观。几根指头弯曲得不自然。

“感谢您的招待,若未来空闲,我指的是局势平稳后,希望能请您到教我如何钓上鳟鱼。”择明语气柔和,充满期待,“七月最肥美可口,最漂亮的鳟鱼。在那家农场里。”

常年的职业素养督促男人站起,匆忙握手。可他始终没放开,渴求着继续对视。

“那你觉得,这种遗憾是能重新弥补的么我指的是、到我这岁数,我还能”

如此虚心又迫切地求问,年逾五十的大总编恍若回归赤忱的少年期,急需一只领头羊,一位好教师。

话停于择明擅自抽回手臂的动作。

展示般转动手腕,他不经意感叹。

“我的医者朋友曾断言,我这辈子无法再接触钢琴,在下至今亦避免在人前弹奏。但您瞧”,他双臂一摊朝前,“峰回路转不是戏言,差点失去一只手,才使我大胆许多,敢于实现过去仅存心底的事。”

“所以你才会突然向原来的霍小姐献上安德尔”尚在混乱状态一时嘴快,巴迪干笑连忙转移话题,“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见谅见谅。”

择明笑而不答,出门时像才想起什么,停在楼梯档案室前。

拿出兜中信封,他特别恳求巴迪保存寻亲板块直到疯妇亲属找来。

“我家报纸腾出一块地给你,这不难办。倒是你提出来我蛮意外的。”巴迪瞅着肖像,对那写实的恐怖画风不敢恭维。

“该怎么解释好呢,这位夫人让我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令我想起母亲。”

首次听他主动提起生母,巴迪好奇尚未冒芽又因他下个请求发怔。

“另外,费尔南先生。烦请您

再帮我刊登一条信息,给霍家一少爷,霍子晏。”

巴迪夹出烟卷,努努嘴笑意勉强,“我很想帮你,莱特,可霍一少毕竟还是霍家人,保留有继承权,我一小小报社擅自”

“尽管霍子鹭先生一直没公开,但我想,子晏脱离家族已是不争的事实。”择明右脚于上级台阶一跺,侧身俯视着人,“我并非要与霍一少通风报信。是仅以朋友身份请求,期望他报平安。何况,以子晏的品格,他也不屑于守着一亩三分地争抢。我了解他。凡是他做的决定,必然有其正确道理。”

“若您还顾虑,我便改用暗语。朋友间,总得有些不能为人知的悄悄话,对么”

到最后声调放轻,故意挤眼,威迫感顿消。

总编发愁再陷挣扎,可比在办公室含蓄不少。待手中烟燃尽至底部,他才点头松口。颇有些勉为其难。

送走而今的全城大明星,巴迪火速下达任务,预备傍晚前印出专访晚报。他派出三分之一下属,整栋楼眨眼变得静悄悄。

再三确认四周无人,他敲响档案室门,两声重,一声轻。

里面没回应,他索性开锁飞快闪进屋后。

方形储藏室当中清空安置了张板床。硬纸壳箱作木桌,摊放遍布标记的地图,砖墙尤为壮观,上到下左到右贴满行踪字条,结成一张巨幅大网。

排列它们的人颇具艺术眼光,不仅分布整洁,还有意组成完满图形。

这些皆出自桌前的年轻男子之手。

掐灭烟,巴迪开门见山。“我有话想说,小子。原本我不想插手你那档子危险事,看在旧识的份上才保你住几天,现在我改主意了”

话说一半发觉古怪,巴迪走去几步。

男子与莱特莱恩年龄相仿,胡须拉碴麻衣发黄,黑发未修剪捆成马尾,像狂风蹂躏后的牵牛花架,卷曲乱翘,东倒西歪。

他双手用力撑桌,低声喃喃。

“他说,他了解我,我做的都是有正确道理的。所以,他是已经找到我留给他的”

狂喜,不敢置信,汹涌期待破笼而出。

听出这些灼热情感,巴迪疑惑更深。

唯一知晓缘由的,大抵只是返回剧院排练,全程带笑的择明。在他身后,垂头丧气的劳尔形成鲜明对比,排练持续多久,她就在一旁吃水果点心多久,嘴里塞满食物,敬业过冬天前的松鼠。

这只小松鼠趁下午茶间隙拽着他远离人群,开口埋怨酸味呛鼻。

劳尔“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哦,我还没公开宣布的未婚夫。”

择明“未来能与克劳德小姐这般妙人结合,是我死后下地狱才换来的福气。”

少女白眼一翻,直抖鸡皮疙瘩。

“得了吧,你明白我俩是做做样子。谁让你那位兄弟偏要外传跟你是是睡一张床的关系。如果承认你是这个还好,那你们就只是兄弟俩感情深,若不是的话,唉。”她翘小指做手势。

择明不接话茬,在她注视下探出扶干。

这是劳尔上次亮过相的大门阁楼,身后为一间私密会客室,聚集着林威廉与各方亲近盟友。众人正商议今晚第一卷公演之后,安士白如何应对各方反向。

经金币一事,万众瞩目的玛格恩特的肖像不再是歌剧那么简单。

“我记得,克劳德小姐曾说,您是来寻求佳偶的。”择明特地看向对方,“要我说,以您劳尔克劳德的身份,唯有一种婚姻可维系最久。”

“哦哪种。”劳尔兴趣缺缺,卷弄发丝漫不经心。

“首先,林先生是不会允许您表露自己的真实。

这便意味着,您若真遇上哪位情投意合的男士,可他对您身后的林先生不利或没有存在意义,恋情必须无疾而终。”

没料到开幕如此大胆直接,劳尔差点失态。

她勉强收住震惊,余光瞄向那张张合合的嘴。

“我不敢揣测您与先生的关系,亦或是他留你在身边扮演亲侄,充当眼耳口的用意。然据我观察推测,他在乎自身,远远超过对您。否则,您也不会有上次糟糕的赌气悔婚,为躲风声而来到伊亚郡呢。”

缄默少女收回余光,眼珠乱瞟。

她唯独漏掉身旁,仿佛这样就能逃脱那道声音的纠缠。

从半死不活奴隶堆被威廉捡去抚养,习惯根植成原则。形容她忠心耿耿不贴切,她不过是绝对听从任务指令,对养父交代的任务守口如瓶。

她自认执行完美,没有破绽。但她多次在青年这碰钉子,今日也不意外。

又被言中了。劳尔不安地想。

“综上所述,克劳德小姐仅适合与您相匹配角色,即,能配合接纳您的同调人物。人前恩爱美满,人后和睦相处”,宛如自夸般,择明挺起胸膛,“至少在厨艺上,你我灾难得旗鼓相当。不会出现双方互相唾弃的情况。”

劳尔气不打一处来,粉拳将择明锤开半米。

捂臂赔笑,择明忽然示意少女往下看。

豪华轿车停在剧院门口,下来的人手捧玫瑰,昂首阔步,满面春光。等不及小步跑上阶梯,把同行侍者甩在身后。

“又来了。”劳尔啧嘴。

因在同一间包厢相识的银行长之子,杰里尔,自那起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跟加热失败的太妃糖似得,粘牙难缠。

“他也是您目标之一么。”

择明的话再次令劳尔心下一凛。

不知问题在于她还是对方,狡辩糊弄瞬间困难。她终究是叹气默认,继而两手环在胸前,无奈嘀咕。

“总之不是你就是他呗,正好那家伯恩银行,威廉想查很久了。”

放高利贷起家,暴力收息积攒巨额本金,恰逢饥荒向皇室捐资有功,这才荣获一个男爵头衔,逐渐收敛气焰。可杰里尔家依旧是纯正的银行,各种本地乃至外地不见光的钱款偏爱流向这家银行。

“其实查那银行,并非只有让您接近继承人一个法子。”话音刚落,择明受人以警觉瞪视。

“你费尽心思出主意却找我而不找威廉商量,到底想说什么。”玩笑嘴脸不再,劳尔难得冰冷,目光带刺。察觉屋里有人看过来,她亲昵挽上对方手臂,开口照旧凉飕飕。

“我不信你把我当朋友,真心为我着想那类说辞。”

没有证据,没有分析,感官催生直觉,告诫她如此。且越是接近,就愈发肯定。

看着娇美少女散发杀气,面具青年一手轻轻覆上对方后背。手掌保留恰当间隙,尽显绅士风度。他垂头笑道。

“真伤人心呢,克劳德小姐。前不久您说喜欢我,我还开心了很久。”

若能让古灵精怪的野雪貂喜欢上,我大概能庆祝三个月

系统z您曾说驯养马驹成功一定要到草原驰骋。我一直帮您记行程到今天

系统条件反射般挖苦式回嘴,让择明无言以对。

“阁下莱特阁下第四轮彩排要开始了。”汉斯小跑呼唤,边用手绢擦汗。这些天忙于应酬,他那肥硕啤酒肚又隆起几分,腹部的纽扣岌岌可危。

定睛看这对依偎着的年轻男女,汉斯愕然刹住脚,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打转。

“这、这我是不是来得不是

时候”他善解人意地问。

劳尔眨眨眼,恢复嬉皮笑脸。她将择明往前轻轻一推,扭捏姿态给她做来满是撒娇情意。

“快去吧,姜饼先生。我等着你今晚再轰动全城哦。”

她指尖抛送飞吻,大大方方任周围关注。

尽管有一副银面具遮脸,但某大剧作家手摸脸颊低头的小动作无不透着羞赧,他转身过快险些撞上端茶侍者,闹出洋相。

这一撞,竟让宾客们的谈话重心悄然转变。

严肃的商业生意滑向道坡,跌落寻常俗味,世人最喜的男女情爱。

无人不知安士白现经营者,新任市长林威廉有一位貌若美神阿佛洛狄忒的侄女,正值婚配年纪。暂不提其相貌才识,光她的身价就足以吸引无数男人蜂拥而至。

“照这样下去,林先生不必再担心您宝贝侄女的终身大事了。”

对于生意伙伴的打趣,林威廉莞尔举杯,不置可否。

相信再过不久,霍家新主人与大剧院新星苟合的声音会逐渐减弱,乃至销声匿迹。

明面上,霍子鹭跟他一直谈不拢,最终双方各自让步,决定顺其自然,彼此互不插手。而为公平起见,他不曾开口劝导过莱特莱恩。

但要求没说,不允许他之外的影响存在。

莱特莱恩一如既往识时务,配合着劳尔逐步洗清身上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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