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大败。
随后仓皇率全部撤往山上。
次日，遣使向清军乞和，乘机率残部夜渡西拉木伦河，狼狈逃窜，逃回科布多。
清军追击时，目测噶尔丹残部只剩下数千人。
九月，康熙回宫，连带的一堆后妃尽皆回宫。
素真已经有孕在身，大着肚子，不便出门。
一番论功行赏后，康熙才下朝。
未过几日，蒙古部族送上奏书，是为乌尔衮求娶公主。
乌尔衮已经年满二十，虽有一堆侍妾，正位却一直空悬。
今年和噶尔丹打仗，蒙古部族也是出了力的，清朝和蒙古联姻是历来皆有的事。
她从来都不曾惊讶过康熙知道她的一切行为。
她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几个愿意往你跟前凑。”
康熙道“乌尔衮求娶。几个格格里，就二姑娘年岁大，我打算把她许出去。”
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晓自己女儿也是逃不过的。
她刻薄道“可知这世间忘恩负义者何其多，无人不是拜高踩低。”
乌玛禄拿着针线，绣了两下，开口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我平庸，也知家中无有什么能人。那泼天富贵即便争来了，家中人也未必接得住，甚至会横遭祸端。”
琉璃知晓乌玛禄向来不关心这些，但有些事儿，还是得过过明路。
这样的喜事，阖宫上下免不得齐齐祝贺。
她想了想，道“辛苦你了。”
这几日去荣妃那里的人比去乌玛禄宫里的人多一些，虽两人都闭门不出，荣妃却因掌管六宫事宜，交际比乌玛禄要多一些。不似乌玛禄完全与世隔绝。
荣妃也没什么不可的。
“他当然在意。”乌玛禄揉了揉额，“不过，不碍事。”
佟佳苍雪笑了笑，拿起糕点慢慢尝着。
康熙应下了。
“嗯。”康熙闭目道，“这回老三来看我，你把他养的很好。”
乌玛禄看着她，微微摇头“那我更不用争。为自己，我已是妃，不可能再近一步。为子女，孩子们已是天家贵胄，皇上重情，必不可能对他们不好。为家族，我玛法是正三品的护军参领，阿玛是正五品的步军校。”
象棋。
她说“你要是争宠，皇上定然心喜。”
佟佳苍雪被问的一噎“为自己，为子女，为家里。”
康熙留宿一夜。
康熙正好到。
“是。”琉璃沉默了会儿，又担心道，“皇上不在意么”
胤礽毕竟是他定下的太子。
琉璃心中感动，忙道“能为主子效劳，是奴才的福气。”
乌玛禄只道是“人各有命罢了。”
康熙下令让礼部准备好二格格和乌尔衮的婚事礼仪。
她问她“你觉着我还要争什么呢”
康熙颇为满意“这些时日，就让她回来住，你和她多说说话。”
她说“但凭皇上抉择。”
佟佳苍雪靠在桌上，眨了眨眼“我远方有个表亲，倒和你这性子有两分像。常道是我是清静惯了，不爱到你们那是非名利场上去。”
宫中的格格大多会被送去蒙古部族联姻。
佟佳苍雪道“我老家有这样的话山珍海味，所食不过一日三餐；宫阁万间，栖身不过三尺。”
好像也就只有如此，才能在这无聊的宫里，有几分波澜。
“是，谢过皇上。”荣妃又问他，“皇上不如留下来，一同用晚膳。”
青莺得了吩咐，就下去找二格格了。
三人一同用了晚膳，康熙留宿钟粹宫。
佟佳苍雪来见她“我瞧着你是个与人为善的，怎么也没几个人来见你。”
“也好。”
这两姐弟合出来的婚期吉日，都在当年，倒也有趣。
“是。”
康熙介怀行宫发生的事，如鲠在喉，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意抛弃脑后。
王云锦心里想着事，只应和着。
下了朝后，康熙原本打算去永和宫的，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钟粹宫。
她喃喃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你这人”康熙微微摇头，继续道，“我打算明年封他为骑都尉。”
佟佳苍雪定定的盯着乌玛禄看了一会儿，随后轻声笑道“旁人只说姐姐是牙尖嘴利，不过因她们是群俗物，瞧不出好来。”
她们也见过新近的那位佟佳妃，只觉是个怪性子，话不投机的，偏乌玛禄能和她聊到一块儿。
六宫送去贺礼。
佟佳苍雪嘻道“我姐姐那性子才称得上古怪。”
乌玛禄含笑看着他“不知道这位费扬古是怎么样个人。”
佟佳苍雪走出宫门，回头看了一眼，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的琉璃。
她道“便是皇上之前送来的两人里，一个得了病，眼见活不成了。另一个明年便打算出宫。宫里便又短缺出来。”
这年复一年的琐事，竟也成了这深宫里的大事。
“姐姐有一双慧眼，能看透本质。真话总是不中听的。旁人听来也就辛辣些了。”
荣妃所生二格格于正月受封为和硕荣宪公主，成亲吉日定于六月，到时便会下嫁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
知佟佳苍雪来找乌玛禄，万琉哈柳烟和王云锦还有尹喜儿，索性聚堆去看孩子们了。
乌玛禄手略微停顿后，放下了棋子。
佟佳苍雪下午用了膳才走的。
岂不憋闷死
还是做俗人的好。
乌玛禄笑道“自古以来，没有不死之人，不亡之国所谓阴阳，无非始终，有开始，自有结束的那天。荣华富贵转首空，够用即可，何必去争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乌玛禄刚起不久，有些发困，有一搭没一搭的绣花，困到不行，她把刺绣一放，便打算睡了。
乌玛禄道“我原是这般想的，这天底下，千般万般的道理，若你做不到，便不能叫知道。只能叫你知道有这么句话。”
这话让康熙没法接。
说到这里，她笑不下去了“我最后一次见她，她和她当年最瞧不上的世家贵女也没什么两样了。”
她道“如你说话，总是刻薄他人。可心底里何曾是个坏人了。”
比起沉溺男欢女爱，世俗荣华，更像是个来人间历劫的神仙。
乌玛禄无奈笑道“我也是妃位，何曾就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