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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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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29欲雪夜 月不在窗,月在天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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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弥便迈出灯圈,朝他走去。

杨助理跟制片人导演打完招呼,在前领着路往民宿的停车场走去,靳月在中间门,边走路边玩手机,钟弥沈弗峥殿后。

没走多远,钟弥纳闷回了一下头,人已经散了。

“不用喊导演他们一起吗”

沈弗峥说“不用,给你省钱。”

在市里吃完这顿饭已经很晚,街口刮起降温冷风,杨助理给沈先生安排了市里星级最高的酒店下榻,沈弗峥问她“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一起住”

钟弥眼睛刚瞪圆。

“再给你开间门房。”

钟弥也没松下气,摇头说“我的行李都在那边,明天走,东西都还要收拾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钟弥其实也不想现在

就跟他告别,这一天总像没完,就像一段话写了大半,还剩个结尾。

她说不清这结尾是什么。

好似高中写八百字作文,动笔的时候不能预知最后一句话会写什么,但有条线在卷面上标着,她知道不该停在这里,得再往下去。

“那我送你回去。”

闻声,钟弥觉得心往下定了定,听见他又问杨助理“我的行李送去酒店了吗”

“还没,在后备箱,要现在先送去吗”

沈弗峥说“不用了,先送她们两个回去。”

夜深了,但民宿里依旧吵闹,因为这部分取景结束,很多器材要运走,人员调动还需要分配,从停车场过来,一路上哪哪都是人声。

钟弥听到有人催进度,说待会儿可能要下雨夹雪。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门,白炽灯先闪了闪,然后亮在头顶之上,房间门里很冷,钟弥按完灯又去开空调。

沈弗峥从风口下走过,制暖非常不行。

“你这几天在这儿睡不冷吗”

钟弥将椅子上衣服收起来,以便待会儿让他有地方坐,说着“还好吧,我一般回来就缩进被子里,有时候半夜会觉得冷,之前沛山下了雪,很小,落地就化了。”

“那你快去床上待着吧,我出去一趟。”

钟弥点点头,以为这句出去一趟,只是给她留出洗漱换衣的时间门,免得两人挤在小小的屋子里会尴尬。

没想到她洗漱完,甚至把行李都收得七七八八,沈弗峥都没有回来。

钟弥等了一会儿,光着的脚很冷,撑不住就缩进被子里,被子里也冷,她正团着,就见窗户外走过一道高大身影,随即房门就被敲了敲。

“进来。”

她看着门打开,他穿那身风尘仆仆的咖啡色大衣,米色高领毛衫衬得脖颈修长,手里拿着一个带绒面的暖水袋,鼓起的形状像已经装满了水。

钟弥目光跟着他“你去哪儿了”

床尾的被子忽的掀起一角,露出一双瘦伶白皙的脚,灯下如玉色,钟弥觉得脚踝被一只大手掐住,皮肤贴皮肤,浑身一激灵,想缩想躲,可被攥着,没法儿动弹。

下一秒,钟弥脚底一暖,暖融融的东西垫着她脚心,是那只暖水袋。

“去问人要了这个,水是早上烧的,不够热,又等了一会儿水开。”

他说着,将被子重新盖下来,往里掖了掖,望了一眼灯,明晃晃照下来,人躺着会被这光刺得很不舒服。

他去开桌上那盏台灯。

夜深人静,欲雪冬夜,昏灯一盏,构成了所有吐心吐胆无保留的氛围。

“你以前的女朋友一定很喜欢你吧。”

突兀的问题,他回过头看她“你说谁”

钟弥语气立即变得含混“你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房间门主灯熄了。

“以前在国外读书谈过一个。”

光似乎影响声音,让他的回答显得很有穿透力,钟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才有了这样的影响。

“就一个吗”

沈弗峥就笑了“那照你看,我适合谈几个

钟弥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回到原句“那她很喜欢你吧”

他坐在床边钟弥为他收拾出的椅子上“怎么说”

脚底的暖水袋踩着又热又软,钟弥半拥被子说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你很会照顾人。”

沈弗峥看着陷在软枕里的一张小脸,淡淡说以前年纪轻,有很多事看不明白,好像也不是很

会,起码前任没有用“很会照顾人”这样的话评价过他。

钟弥问“那她跟你说过什么”

“你需要的是一份我无法的语录集吗”他有点想笑的意思。

钟弥恍然,自查急迫,一时窘然,改口道“那她最后跟你说的是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谢谢。”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

他没有回避前任问题,很坦白地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联谊会认识的,不同校,谈了一年,没吵过,最后也是和平分手。”

这话有种蒙太奇式的体面妥当,或有几分假,或有几分真,是他立场里的实话。

钟弥非常明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情分了尽,除了和平分手,似乎也很难有第二个选项。

钟弥不想猜,也没有猜的余地。

“她现在还在国外”

“好像已经回国了,没什么交集。”他略显思索状,答得不确定。

钟弥觉得自己此刻的身心愉悦欠缺道德,他不关注前女友,叫她暗暗高兴,她不许自己翘尾巴,当头一棒,骂自己真俗。

钟弥鼓起勇气问他“那你现在确定要交一个新女朋友了吗”

这话有点过分直接,明明可以更旁敲侧击的,但她嫌繁琐了,说完烧脸,钟弥立马想扯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椅子一声微响,旁边伸来一只手,他说民宿的被子不干净,小心闷坏了,往下扯了扯被子。

就那么小小的动作,他闻到被子里逸散出来的一缕温暖又清新的香。

她身上的。

钟弥咕哝着“你之前送我鞋,我没答应你”

“弥弥,到我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别人的意愿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尊重你,你愿意与否,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做。”

钟弥一愣,却也明白,这是好听话。

如果得不到尊重呢愿意与否,也是同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挡不住任何。

因他只手遮天,所以恩威随意。

一时之间门,她不知道该是害怕还是庆幸。

“我之前是为你留在京市的,可是,后来你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是很不一样。

他从京市来拜访外公,又姓沈,她猜他应该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可她不知道,他居然那么有身份。

玻璃窗上映的月,已经是虚妄。

可一走近才晓得,月不在窗,月在天上。

钟弥低声“知道你的身份后,我有点”

她想为这复杂的怯退找一找形容词,毫无未来可言不知道怎么讲才不至于太劣势。

沈弗峥也不急,只说“那你再看看。”

说的好像他是什么铺子里的寻常商品,允许她货比三家似的。

钟弥问“你不问问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可能夜深了,他淡淡一笑,揉高挺的鼻梁骨,眉眼间门有些许疲态,更显玉质温润。

“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天天演给你看,弥弥,我也会累。”

那最后四个字,叫她心弦猛然一跳。

翻手为云覆为手雨的人物,打个响指四九城就有雷霆,偏在她面前这么一副示弱姿态。

她当然会忍不住心疼。

她舍不得他累。

钟弥曾经以为,自己做不到穿一双不适合的鞋,削足适履,走到沈弗峥面前。

但事实是,如果他需要人陪,而且是只要她来陪,原来她可以

光着脚飞奔到他身边。

夜雪忽降,电压不稳,灯芯短促闪了一下光。

外头剧组还没消停,大批器材道具要在明早前搬运完,磕磕碰碰,人声突兀涌过来,一阵嘈杂。

而室内,钟弥敛下长长睫毛,钨丝灯的昏黄光晕,在她眼下,照出两片小小的灰影。

她脚心踩着被窝里的暖水袋。

那里,热得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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