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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29欲雪夜 月不在窗,月在天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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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挥,钟弥将捏自己下巴的那只大手挥开,匆匆朝一旁别开脸,不敢看他。

唇上似乎还有厮磨余留的热度,想不明白,他进房间门不到半个小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试图出声,却更将慌乱暴露无遗。

“谁,谁说喜欢了,是你、是你太突然了。”

想起那句导火索“沈弗峥,你现在想亲我吗”似乎出自她口,她现在怪旁人突然,好像显得倒打一耙,站不住脚。

可钟弥不管。

我说就是随便一说的,你怎么还真的乱来啊我几岁,你几岁啊,你跟我计较,你这不就是仗着年纪大欺负人吗

她不看沈弗峥。

这人却盯她盯得紧,瞧她脸上细微的小表情跟放电影似的有趣,忽的,带着那种清冷淡香,垂首靠近她“在心里骂我呢”

温薄的话息,不设防掸在耳际,钟弥脖子缩了下,侧过脸去看他,那种下意识的草木皆兵,像隔着透明玻璃,鱼缸里的小鱼猛然发现有个人类正凑近在欣赏自己。

小鱼哪懂人类的喜欢。

“怎么,不能骂骂你要被抓去坐牢吗”

他笑了声,真在哄她“是你的话,就随便了。”

钟弥睨他,哼了一声。

不清不楚和暧昧很像,甚至分不清,好像开心的时候就是暧昧,不开心的时候就是不清不楚了。

沈弗峥将她的脸转过来,好声好气地说“你体谅体谅我,年纪大了,实在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

钟弥才不管他自贬,怨恼地噘着嘴“你太知道我喜欢什么了所以你才有恃无恐。”

“我要是真有恃无恐,会来这里我的确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但我也知道你年纪小,可能只是图一时新鲜,会喜新厌旧。”

天降黑锅,钟弥立马往外甩“我才没有喜新厌旧”

说完才发现自己是丢了黑锅,进了罗网,他全知道了

田忌赛马都是有先后讲究的,就像牌桌上出错一张牌,后面每一步都不好走了,走一步错一步,越错越离谱。

钟弥陷入更大的怒气里。

那种怒,像沸腾的糖浆,瞧着挺有气势,实则炸出来的小泡都是透着甜味的。

钟弥呼呼出着气“你你”

刀兵相接的较量一刻,他倏的双手捧钟弥的脸,低头吻下来,平息一切,似风口里承住方向的那面猎猎而动的帆,深厚庞然。

亦正亦邪的角色,邪往往只是一层表面张力,那种更切合他伪装的正派和温柔,实则才有最大杀伤力。

这是钟弥在这前后两个吻里得出的感悟。

唇与唇分开,她再看他,眼里柔得仿佛要落雨。

男人的指腹一下下蹭着她脸上柔软的皮肤,如一种无声安抚,他也告诉她“弥弥,你不要把我们之间门想成相互角力,那样你会很累,我们之间门怎么可能是相互角力的关系,这不成立。”

“怎么不成立”

男女之间门,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不就是强与弱的角力吗

“因为我是倾向你的。”

那声音似寒冬暖风,叫钟弥一瞬怔住。

他继续说着,“就像你那天说,你看得清我们的站位,可是弥弥,你真的能看清吗你甚至连我都没有了解。”

“你说你怕以后不能体面,你这么不相信我吗我还不至于连一点体面都给不了你,我跟你说,不要想得太远,让你很难过吗”

钟弥静静听他说话,到这里,她又看见

他眉头微收的样子,与那夜她泪眼朦胧瞥见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那种被水压挤得要缺氧的感觉,就快要重新钻回到她的身体里。

她抿住唇,像缩住自己一样,“嗯”了一声。

那一声短音,顿顿的,低颤如一截风里的小火苗。

叫人连继续说话都不舍得,半点动静不敢有,只用温热的手掌落在她额头上,往她耳朵边轻轻抚着,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弥弥,你不妨问问自己,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真的是连反悔都没有半点损失的口头承诺吗”

钟弥屏住一口气,没有说话。

“弥弥,我从没有、也早过了给人开口头支票的年纪。我是一个生意人,无需成本的付出,在我这里是最没有诚意的奸计,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如珠似宝,能取悦你的东西,也应该有与你相匹配的分量,懂了吗”

一双乌瞳如盛光的清澈容器,阴雪天气,白天室内也开灯,顶灯折下一片碎碎漾漾的亮星,盛着一个确确实实的沈弗峥。

此刻她的心脏,跳到与刚才激吻时无异。

钟弥觉得自己拨开了一层雾,人们总把云开雾散比作一种好结局,但实际,雾散了会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路好走了,却并不指示终点,去哪里仍是一种选择。

在这一刻,她选择了坦诚。

“我想要的,是你喜欢我。”

沈弗峥忍俊不禁,低声说“还不够明显吗”话落手臂一收,从激情深吻到温柔环拥,谁能招架。

唇瓣动了动,钟弥本来还想说要什么的,但她抑制住声音,觉得很够很够了,不要太贪心去求一个梦,她告诫自己,贪心不好,美梦深处终要醒。

视线越过他宽阔的肩,她瞧着墙上的一幅雕刻画,刀功古隽,刻着鱼游莲下的纹样,接天莲叶,清池小鱼,自然雅趣,连动物都知寻一处庇护,人又怎么会例外。

她依恋地,在他肩头蹭了蹭。

他一只手抱着钟弥,另一手贴在她白嫩脸侧,忽而,指尖温温一潮,看着那点透明的湿润,捻了捻手指。

沈弗峥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姑娘问“为什么哭”

钟弥小幅度摇摇头,只是落了一滴泪,声音却像温水里泡久了一样的软“不知道,你总把我弄得很奇怪。”

沈弗峥摸摸她薄薄的眼皮说“那说点你不喜欢的吧。”

“嗯”钟弥一下拢住眉,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脑子太活,她一下惴惴不安起来,怕会是什么丑话说在前头大煞风景的话。

“你不是不喜欢京市吗”

钟弥眨了一下眼,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沈弗峥凑近她的脸,他的眼睛非常亮,却与清澈这类词无关,似积雪返照的清寒,是一种无需表露原貌的干净。

钟弥在他眼里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

沈弗峥对她说“我让你喜欢它一点好不好”

钟弥还是没明白,但这会儿门外有声音传来,打断他们之间门的后续对话。

杨助理说这边离市中心有段路,得提前过去吃晚饭。

钟弥笑了下“你的接风宴呀”

沈弗峥也笑了,食指轻轻勾了勾钟弥鼻尖“你见过什么接风宴是自己掏钱的”

“那我来”钟弥很潇洒地大手一挥。

沈弗峥将她从柜子上抱下来“那就谢谢我们弥弥小姐招待了。”

钟弥微抬下巴,挺可爱地晃了一下脑袋“小钱而已,多了我可没有。”

非常默契的,那一瞬间门,他们都想到了

之前那夜在电话里说输了半台车的事。

钟弥比较藏不住情绪,挠了一下眼角,把人往外请“那个,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了。”

沈弗峥看了下手机里,叮嘱她今晚沛山会降温,穿厚一点,说着仰头扫了一眼正在运作的空调,刚刚已经将温度调高,此刻风声呼呼,吵得很,但没什么热气。

钟弥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解释了一句“这边民宿开很多年了,但旅游不太行,平时没什么游客,这些电器都是老设备了,制暖有问题也没及时修。”

运作声音也大,每天晚上睡觉前,钟弥都得把空调关了。

她催着“你出去呀。”

沈弗峥将她往怀里一拉,手臂圈住“再抱一下。”

一低头就能闻到她蓬软头发上橙花味的香波气息。

钟弥嘴角没忍住往上翘,乖乖被抱着,又觉得这种腻歪行径跟沈弗峥本人有反差。

她贴在他胸口,忍不住问一问刚刚没听明白的话“你说我不喜欢京市,你让我喜欢它一点,是什么意思啊”

下颌贴着她头发,沈弗峥揉了揉她的后颈说“希望你开心的意思。”

晚上这顿饭吃得比较简单,就靳月,杨助理,沈弗峥和钟弥四个人,也算破了沈先生过来考察投资的流言,因为他对电影以及有关电影的其他人一点不感兴趣。

制片人里有一个京市人,好像认识沈弗峥,但在钟弥看来很可能是单方面认识。

给他人引荐也是一项技术活,就比如有些人你说他是谁,哪儿的人,做什么的,跟谁谁谁有什么关系,怎么样的人中龙凤,这类当众恭维是给其他人的提醒。

但有些人,说难听了你连提鞋都不配,阿谀奉承都轮不到你干。没有乞丐会给其他乞丐介绍,这个国王特别富有,他只需要说这是国王就行了。

“京市的沈先生。”

那位制片人介绍完,其他人纷纷说着沈先生好。

沈弗峥点点头。

钟弥在他身上发现了平易近人这个词的妙处,真就适合形容那些其实一点都不好接近的人。

制片人热络关心着,“早上就听旁总助理说了您要过来,我们这边太乱了,条件不太好,您这一路过来真是辛苦了。”

“也还好。”

杨助理察觉这位沈先生的平易近人即将接近告罄,适时出声说“沈先生中饭都没吃上呢,再不走,到市里更晚了。”

制片人立马不敢再多言,笑着说那赶紧去吃饭,路上开车小心,晚上要降温,车里空调提前开,别感冒了。

话特别密特别殷切。

沈弗峥也习惯了这种人,没什么感觉,一回头,走廊灯下钟弥拿着围巾包包。

“站在那儿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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