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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 谈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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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直接说能卖多少钱,是世家贵女最后的矜持。

国画啊谢若清想了想“桃宝上有这方面的项目,我不太记得了。像这种国画定制,肯定是有市场的,一张大概几百块吧,看尺寸和内容不等。”

画画还真能赚钱提到这几个关键词,不止谢芷清精神振奋,同样会画画的谢嘉衡和想要在桃宝开店的李静雪都看了过来,眼里似乎在冒光。

谢若清

看得出来,他们家赚钱的心情是真的迫切啊。

她只提了个开头,母子三人就迅速拿起手机,通过关键词搜索找到相关店铺。很快他们就发现,原来不止国画能赚钱,写字也能

这就撞到谢家人心坎上了,在对比过其他书法作品的水准后,李静雪确信,虽说他们家的写字水平于书法一道只能算中规中矩,但忽悠不是,供现代人欣赏那真是绰绰有余。

谢瑾瑜是武将,谢嘉宁和谢蕙清不爱读书就忽略不提,谢嘉衡擅长颜体楷书,笔力圆厚,气势庄严,谢嘉安的字虽不如兄长,却也端正规范,挑不出错处;至于家中女眷,都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如果要卖字

卖画,成本不过是纸张和笔墨,唔,也不用太好的,要是客户对这些有要求,那就让他加钱,他们再去采购便是。

很好,李静雪立刻做好决定,第一间网店就从字画开始,用最小的成本积累到更多资金,她才更去做更大的生意。

确定好目标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在桃宝上采购需要用到的东西,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页面筛选、参考评论等一些列技能。

等谢若清抽出心神去关注母亲的动向时,发现她已经在和店家讨论如果能优质买家秀,要给他们多少折扣的事情了。

谢若清

这种事连她都想不到,刚从古代穿越来的嫡母已经做到了。包括卖国画的事,也是谢芷清看到她在画画后先联想到的。

只能说,有本事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成功吧战术后仰

在这个休憩的空当里,只有祖母闭目养神,谢瑾瑜都没闲着,他在考校几个孩子的功课准确来说,是两个儿子,谢蕙清只是顺带问问。

他没学那些内容,所以也不出题,只是让他们复述所学的内容。三个人一起说,当然就能对比出谁说得更清晰有条理,谁学得不过尔尔。

这种末位淘汰式,总有人垫底的情况下,谢嘉宁又成了要受罚的那个。但他也不算完全倒霉,至少在谢瑾瑜沉着脸打他的手心之前,郑毅回来了。

秉持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谢瑾瑜暂时放过了他,转而迎向郑毅,向他询问嘉平的情况。

郑毅“叔叔不用担心,嘉平没问题。他的诊断结果是亚斯伯格综合征,是一种泛自闭障碍,之前出现的肢体互动障碍和语言表达方式异常都属于这种症状的表现。这种综合征其实并不需要治疗,对他的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

老实说,以他的年纪直接叫谢瑾瑜叔叔是不太对的,完全可以直接叫他一声大哥。但他还心心念念着追回谢若清,总不好在称呼上乱了辈分。

亚斯伯格综合征,什么东西

谢家人对这个新名词集体陷入迷茫,唯有谢若清松了口气。以嘉平的表现来说,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相对好一点的结果。之前她就有猜测,现在总算落实,她也就放心了。

通俗点来讲,也就是社交上会产生障碍,以及难以理解别人眼神、动作、或者是语言中的潜台词罢了。细想一下,在国公府内人人说话都要拐好几道弯,普通的正常人有时都绕不过弯来,何况是患有亚斯伯格的嘉平。

久而久之,他感觉到交流受挫,不愿意再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谢若清先是和家人们说清楚嘉平的症状,提醒他们以后在和他说话时,语言都要尽可能直白浅显,因为他理解不了什么双关和婉转。比如说要催促他快点,就直接说快点,如果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就真的以为你只是在问他时间。

在此基础上,嘉平从前不愿开口说话还有另一个原因。

嘉平的生母胡氏本是富商家之女,一朝家道中落,债台高筑,是她父亲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将她送进国公府做妾,这样至少能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国公府主母仁善,待人宽和,治家有方,在李静雪手底下讨生活,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她生了儿子,却不得宠,又因身世而不敢像春桃那样骄纵,在人前仍是战战兢兢。嘉平刚学会说话时,偶尔也会童言无忌,旁人都不放在心

上,唯有她吓得心肝乱颤,叮嘱嘉平注意言辞。如果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可想而知,患有亚斯伯格的嘉平会有多痛苦,他哪里分得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索性就不说了。不说,总不会错。

解释完后,她又去问郑毅“那嘉平怎么还没出来呀不是都已经有诊断结果了么。”

郑毅“哦,因为专家在和他沟通中发现,你弟弟其实非常聪明,预估智商在170以上,目前正在通过多种方式测试。”

谢若清

她弟弟智商多少,一百七还是保守值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她对于智商的划分有多少有些了解,天才的标准线在不同的答案下时常有变动,但170是板上钉钉的天才智商,而且在天才群体中都称得上优秀。

谢若清偶尔也会为自己平凡的大脑莫名感伤,羡慕别人赢在起跑线上,结果突然被告知,其实天才就在她身边,就是她亲弟弟,这个别人口中的“傻子”。

草一种植物她弟弟嘉平好像是拿了废柴流剧本的男主啊,天之骄子的大哥谢嘉衡是对照组,总是爱捉弄他的嘉宁是前期反派,同样低调的嘉安就是盟友预定

谢若清赶紧摇头,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赶出去。郑毅本来就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尤其这还涉及到他的工作,所以,她弟弟谢嘉平还真是个天才。

她整理好激动的心情,又和家里人解释这件事,很显然,他们受到的惊讶刺激比她大多了。在此之前,他们还一直以为嘉平是傻子呢

谢瑾瑜更是反复追问她“没弄错吧,是嘉平吗是我们家的嘉平吗”

别误会,他对此事当然也是乐见其成,但还是不敢相信。谢瑾瑜又不是没见过神童,但比起人家一岁能说话,两岁识字,三岁作诗的孩子来说,他真的看不出嘉平聪慧在何处啊

郑毅“嘉平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尤其突出,只要把课本放到他面前,他吸收学习的速度就和开了挂那样,我刚上去问时,都已经开始看高中物理了,以后肯定是科学界的好苗子。”

搞科研啊,那谢若清就懂了。理工科的天才,对诗词歌赋什么的没反应也是情理之中。如果国公府没有被抄家,他们没有穿越,嘉平还真的生不逢时,顶多被人发现计算能力特别强那又有什么用,谢家又不缺能干的账房。

但现在不同了,在夏国,属于嘉平的光芒才能真正为人瞩目。被上苍眷顾的智力,才终于有可发挥的舞台。

不过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就算初中物理没什么难度,但谢嘉平是不具备现代人常识基础的啊,他的学习速度太恐怖了

难怪在人口基数足够大,天才辈出的夏国,专家都还放着嘉平没让他下来,足以见得有多见猎心喜。

和郑毅交流完后,谢若清不免又进行了中翻中口译,仔细给家里人讲述,嘉平的智慧都在何处,以及科学界是什么意思。

她说得慷慨激昂,神情激动,却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和她同频他们这些天也懂得了一些现代知识,但“科学”究竟有多重要,却是没什么清晰认知的。

谢瑾瑜的眉间甚至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不用说,他肯定把科研简单粗暴地划分为“工匠之能”,和他说谢嘉平对数字高度敏感,在理科上天赋绝佳,他也会觉得,原来只是擅长些算学,充其量再加上精通墨家机关物理、会炼

丹化学、可占星天文学。

他几乎下意识就会想到,那又有什么用,科举又不考这些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古今父母的心态还真是殊途同归。

在得知虽然科举不考,但高考很吃香之后,谢瑾瑜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谢若清没告诉他的是,如果嘉平的智商足够高,连高考这个流程都可以省略,清北招生办会争先恐后打爆他们家的电话。

想到这里,谢若清不免有点飘飘然。这两大顶级名校一向是无数学子心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她高考时也是高攀不起,但如果有机会,能以亲属的身份对他们爱搭不理怎么办,只是稍微设想一下,就已经开始膨胀了

最终,谢嘉平的智商检测结果估值是173,比郑毅说的保守值略高一些。这个数字也并非固定不变,因为嘉平的年纪还小,如果能持续开发脑域,还有机会继续提高。

为了方便谢家人理解这个数值有多可怕,谢若清拿自己举例“我之前好像也测过智商,大概在110到120中间。唔,估计我们家都是这水平,大哥应该在130或者140以上。”

毕竟谢嘉衡是能连中六元的开挂神人,又有天赋又努力,甚至有不少考生为了不和他同期而推延考试。

其实谢若清感觉,母亲和大姐姐如果去测个智商,估计也会很高,不过这话私下说就行了。因为她觉得最聪明的说不定是李静雪,几个孩子都是遗传她的,谢瑾瑜的智商也不会低,这属于是强强联合了。

等谢嘉平从诊室出来后,郑毅还帮他抱着厚厚的一沓书,都是那些专家送给他的。尽管现代纸张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但在谢家人的潜意识里,赠书还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谢瑾瑜还亲自行了揖礼,请郑毅代为谢过。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倒是让郑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谢若清。

这、这礼对现代人来说也太大了点,而且他和谢若清是同辈,那谢瑾瑜就算是他的长辈,他就只是帮忙拿了几本书,当不起长辈给他鞠躬啊

谢若清用眼神示意他没事的,因为书本和知识对古人是非常宝贵的财富。谢家人在民宿里是用平板学习,谢嘉衡和谢芷清一天要擦拭那块平板五六次,不能沾染上一丝灰尘,用视若珍宝都不足以形容。

在回程的大巴车上,由于新鲜劲还没过,全家人都对智商超高的谢嘉平表达了高度关注,就想看看天才的一举一动和普通人比起来有什么不同。这样的万众瞩目显然让嘉平很不习惯,躲到了谢若清身侧,避开旁人打量的目光,专心地咕噜咕噜喝奶茶。

谢嘉宁想要伸手摸一摸如此聪明的脑袋,也被谢嘉平闪过,看上去很不愿意和他接触。

谢嘉宁撇撇嘴“你怎么如此小气,就摸一摸而已。让二哥也沾沾你的聪明劲儿。”

李静雪在一旁吐槽“还是免了,莫把你身上的傻气传给嘉平。”

谢嘉宁

谢谢您,您可真是我亲娘啊。

兴许是被很多专家肯定,说他是天才,是聪明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再也不用忌讳,谢嘉平看了身旁的谢若清一眼,在后者鼓励的眼神中开口

“我不想给二哥沾,二哥对我不好。”

啊这,这就有点尴尬了。谢若清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好吧,这样直白的发言才是嘉平该有的表现,难怪胡氏会让他少说话

不对不对,还是该鼓励他多说。

在谢瑾瑜的理解中,亚斯伯格综合征大概就等于失去了语言的艺术,只会直来指往地表达,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古代为官的,但他也不太可能说谎,尤其嘉平的年纪还这样小。

他沉下脸“嘉宁,你欺负过嘉平吗身为兄长,理应友爱弟妹,你的书都读到了何处你母亲又是如何管教你的”

谢瑾瑜的火气还带到了李静雪那边,好像教育子女只是主母一个人的责任,疏于管教没有他的过错。

李静雪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看向谢嘉宁。这种目光谢嘉宁太熟悉了,意味着母亲要对他进行“审问”,如果他敢说谎话,在她抽丝剥茧的分析下,只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母亲处事一向公正。

谢嘉宁大呼冤枉“我没有嘉平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会欺负他就、就只是”

在父母双亲的注视下,他说到后面,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偶尔,偶尔将他的东西藏起来,让他找一找可是我最后都还给他了呀。我不过是同他开几个玩笑,这也不行么。”

其实不止,他还扯下过嘉平头上的发带,突然从背后吓他一跳,或是揉捏他的脸,只是这些事情连嘉宁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在他的思维里,不过是和弟弟玩闹一番,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其他纨绔子弟们玩起来更疯,他还被京城的狐朋狗友踹过屁股呢

这些“公子间的玩耍”并未伤及身体,因此都传不到家中其他人的耳朵里,毕竟李静雪要打理整个国公府的事务,实在是太忙了。再说了,嘉宁是府中嫡子,胡氏本就胆小,即使知道了也不可能追究此事,毕竟嘉平看起来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谁会去关心一个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呢,就连谢瑾瑜听完后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语气和缓许多。

“嘉平和你不一样,他有那什么亚斯亚斯伯格综合征,不善与人交际。既如此,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对嘉平要多照顾一些。你坐过去,同他好好说说话,亲兄弟要和睦友善,不要有什么间隙。”

他到底是想了想,看到了李静雪欲言又止的神色,接着说“罚你抄一遍论语,好生反思自己过去的言行。”

谢若清不免想到,如果嘉平没有被发现是天才,可能就没有后面这句话了。

不对,如果这样,嘉平可能根本就不会如此明确的表达出来

她有些愤愤不平,在嘉宁坐过来后用力掐了他一把,搞得他一脸懵“二姐姐做什么,很痛啊”

“与你开个玩笑。”谢若清哼了一声,“你不喜欢这种玩笑方式吧你是该好好抄一遍论语,尤其是颜渊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谢嘉宁面上讪讪,少年人的脸羞愧地红了起来,扭捏着与嘉平说了道歉的话,而嘉平又看向了谢若清。

谢若清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

这不是在教他说没关系,是在告诉他,即使不愿意原谅嘉宁也没关系。

她补充道“嘉宁,你总要做点什么,来让嘉平高兴才行。他还是个孩子呢。”

嗯,所以任性一点也没事,也不会被说成小肚鸡肠。谢嘉宁的性子本就大大咧咧,他当即就应下“那那我给嘉平晾衣服晾一个月”

感谢现代科技,从大件衣物到贴身衣裤都有专门分类的洗衣机,免去了谁来浆洗衣物的问题,但晾晒是要自己

动手的,毕竟论身份,李静雪也是高门贵女,不可能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底下还有几个小辈呢。

帮嘉平晾衣服,这其实是谢嘉衡的活。他一张口便是“至少三个月吧,你诚意不够。”

谢嘉宁

他不太情愿,但想起二姐姐刚才掐他那一下真的很疼,以及嘉平其实是“生病”了,他不喜欢那些行为。只要想到自己曾经无意中为难过弟弟,就让嘉宁脸上躁得慌。

亏他自以为侠肝义胆、惩恶扬善、心怀正义,结果在旁人的视角里,竟是个欺凌弱小的混账,谢嘉宁难以接受这样的评价,他急于洗脱这些“罪名”,他得将功赎罪。

“那便三个月吧。”他应下后,还对嘉平郑重承诺,“我再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了,二哥以后还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咱们是兄弟,你要相信二哥”

这看起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好场面了,谢嘉平迟疑片刻,打量着谢嘉宁,似乎在衡量他说话到底可不可信。

谢嘉宁为他的犹豫而再次羞愧难堪,还有几分委屈,但最终还是等来了嘉平的点头。

他如释重负,这次总算能去摸摸嘉平的头,而不被弟弟躲开。

谢瑾瑜朝他们看了一眼,只是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说什么。

长幼有序,谢若清教导弟弟也是合情合理的,但这种处理方式隐约透露着对他这个父亲的不满。按理来说,当他已经做完处罚决定后,就意味着此事过去。

若清已经不是第一次挑战他身为家主的权威了,这种家庭内部、藏在暗处的冲突让谢瑾瑜格外清晰地意识到,他所处的时空已经发生了剧变,孝道对子女的压制被无限削弱,儒家的君臣父子体系已全面崩塌。

现在他还能维持着当家做主的地位,只是因为谢家人习惯如此,但这种习惯不会持续太久。他们可能有些朦胧的意识,目前还没彻底转变思想,也许他这个父亲和丈夫仍然是值得敬重的前提是不要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连谢若清都能对全家人了如指掌,何况是谢瑾瑜。他看得到李静雪和谢芷清眼里闪过的光,谢嘉衡对夏国制度不自觉的向往,他很清楚地明白,他一个人是无法与整个社会大环境作抗衡的。如果他继续以“统治者”的姿态去要求家庭成员,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他们陆续离他而去。

为什么不行呢夏国的女人和小孩都可以独自走在大街上,没有谁会因为离开他而活不下去。谢瑾瑜自己就是贵族,他知道在实实在在的好处面前,再深厚的感情也岌岌可危。

尽管谢瑾瑜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同时也很理智清醒。谢若清给他的平板很好用,他也在大量汲取着知识。只要问问自己就知道,能够平等自由地活着,谁愿意对君王三跪九叩,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不可能的,就像迟早要觉醒的谢家人,不可能继续拥护他的一言堂。现代社会获取信息的方式太便捷了,不是关上府门,不允许他们和其他人来往就能解决的。

在封建王朝,上层可以闭塞百姓的耳目,让他们将全部力气用在生存上,无暇思考其他;男人们给女性立下条条框框,将她们圈养起来,再用一点好处吊着,便可使她们内部争夺。这是社会大势,即使零星有几个“大逆不道、牝鸡司晨”的异类,也无法冲破整个社会的束缚,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曾经的利益既得者,贵族男性谢瑾瑜,现在轮到他来体验在时代浪潮中,个体意志有多么微乎其微了。

谢瑾瑜一向是识时务且谨慎的,昔年谢家先祖能坚决拒绝封异姓王的至高荣耀,他也能适当地多退几步,完成向新时代“开明的、优秀的”父亲的华丽转身。

毕竟世界上早有先例在前民主共和与君主立宪体制下的前王室待遇,不就天差地别么

就像谢若清说得那样,为了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他会很快脱离迷茫期,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积极融入新的时代。

谢瑾瑜的设想如何,他自己其实也并不十分清楚,家庭关系转型的界限在哪,还没人能摸到。但只有一点是确定的,他自己也能预料到。

他必然要遭受比想象中更大的思想冲击,与此同时,这对他们家的每个人都是考验。

回到民宿后,谢家人的隔离生活还在继续。谢若清之前还可以回自己的小公寓住,但为了隔离方便,她还是要住在民宿里,和姐妹们挤一挤。

还好,郑毅给她送来了一张便携式折叠床,她就不必打地铺了。

李静雪的桃宝店铺还在筹备中,她对于电子产品的学习速度简直实在超过了谢若清的想象只用了三天时间,李静雪就从开关机电脑都要看说明书,进步到能够设计桃宝店铺页面,这如同坐上火箭般的效率让谢若清自愧不如。

大概他们谢家人,生错了时代的不止嘉平吧。

谢瑾瑜选的小玄黄刀也到货了,这柄未开刃的非管制品装饰性收藏品刀剑花费五千块,到手的结果却让国公爷甚是失望。

尽管他做好了它不锋利的准备,但这实在是太轻了谢瑾瑜征战半生,就没拿过这么轻的“武器”,这根本就是黄口小儿的玩具嘛。

没办法,夏国对刀剑的管控非常严格,桃宝上能买到的都和这个差不多,谢瑾瑜也只好接受,别扭地适应它的重量。毕竟,他还得用它来展示本领,争取去当个武师傅呢。

不管是出于照顾妻儿老母的责任感,还是想要尽量维持自己在家庭中的威严,谢瑾瑜都迫切地需要赚钱,他已然明白家庭地位和经济情况是牢牢挂钩着的。

关于家中孩子们的上学问题,谢若清也和相关部门沟通好了。现在是十二月初,春季开学是次年的二月中旬,如果他们能通过入学考试,就会分别插班进高一和初一,如果通不过,那就只能再等半年,等秋季入学了。

郑毅还劝谢若清,要他们直接等明年秋季算了,三个月学完八、九年的课程实在过于离谱。揠苗助长都没这么夸张,别给他们太大压力,又不是人均谢嘉平那样的天才。

谢若清的回答是“我那几个弟弟妹妹必然要等到明年秋天了,但我大哥和姐姐,可以搏一把春季入学。”

他们俩本来就聪明,而且学习时特别积极认真,从不划水摸鱼。只用了几天,他们就搞定了小学语文的拼音,小学数学的阿拉伯数字和方程式、面积计算本来就有算学基础,目前正在全力攻克英语中。

对比起来,谢嘉安在这里被拉开了差距,谢嘉宁和谢蕙清的进度更是惨不忍睹,充分体现了主观能动性的差别。

按年龄来说,最着急的是谢嘉衡,人家十八岁都高中毕业了,他还得明年再读高一,但最拼的是谢芷清,谢若清和她同一个房间住

,每天晚上都得劝她早睡。

虽然用电灯没有烛火那么伤眼,近视了也可以配眼镜,但是熬夜会脱发啊

好吧,在谢家,唯一有掉发烦恼的是她这个现代土著。

其实关于上学问题,最麻烦的反而是嘉平。原谅谢若清对“天才”这个词没什么概念,当她发现谢嘉平正在翻看的教材是高等数学后,差点当场惊掉下巴。

竟然是高数,她大学时不愿面对的噩梦,堪堪低空飘过及格线的高数嘉平不止在看,还顺手把教材上的习题解了出来。

谢若清

斗宗强者划掉,幼年天才,竟恐怖如斯

经过专家组讨论为这事他们还专门组织开了会,结合嘉平本人的意愿,他会在明年春季插班进小学一年级,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生活,不干涉他的自然成长。等他的年纪再大点,是要跳级、还是要上名校少年班,都由他自己决定。

夏国已经过了百废待兴,各行各业急需人才的情况,即使有,也是最尖端的缺口。对这样天赋异禀的孩子,他们期待着他自由自在地长大,带给人们更多惊喜。太早干预,可能适得其反,浪费了他的天分。

想到这里,谢若清为自己普普通通的脑袋发出一声无奈的哀叹,再次摸摸嘉平的头,企图沾点聪明劲儿。

不过她毕业有些年份了,对这些事情早已看开,而谢家同时还有好几个仍在学业中挣扎的孩子,他们受到的打击可比她大多了。

比如,曾经的“全家的希望”,长子谢嘉衡。

由于有从前的基础在,他在小学课程进行得很顺利,英语对他来说也不算特别难。于是他带着充分的信心,开始了初中课程的学习。

众所周知,每一次升学都是筛选的过程,在新阶段遇到的对手会更强大。谢嘉衡在猛然增长的课程难度中感到挫败,失去了从前无往不利砍刀切菜的骄傲心态,不得不接受这些知识对他来说很有难度的事实。

陌生的历史、观念冲突的思想政治、重塑他世界观的地理、令人头晕目眩的生物哦,就连数学都变得更难了,还有日渐吃力的英语。

因为不是系统教学,他还在同时学习物理和化学结果就更令人心碎了,他学不会,他对新世界都是懵懂的,更不可能具备“常识基础”,那些东西本来就超乎他的想象。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谢嘉平的天赋点都在理科。谢嘉衡就像是从乡村普通小学升入全市,或者说全省的重点初中,不仅失去了从前身为尖子生的优越感,还要被全方位无死角碾压,不给他留一丝喘息的余地,深刻体会什么叫在天赋面前,努力不值一提。

当他对着一道几何题冥思苦想,而谢嘉平从身边走过,只是匆匆一瞥,就随手画上一道辅助线,瞬间指引了解题方向时,谢嘉衡心态崩了。

他每日卯初凌晨5点起床复习昨天学过的内容,辰初上午7点随便用点早餐,便开始上网课,午正中午12点吃午餐,连吃带休息一个时辰,就继续投入到学习中去,酉正下午6点吃晚餐,吃完继续学习,到子初晚上11点才洗漱休息,辛苦程度堪比皇子作息。

而嘉平是怎样学习的呢他要睡到巳初上午9点才起,上午根本就不看书,他喜欢玩积木和拼图。嘉平吃完午餐还要睡午觉,而且要睡到申初下午3点,这时他才会慢悠悠地开始学习只学两刻钟。

至于剩下的时间,那当然是随便玩啦,平板上的益智游戏可太多了

在这种堪称惨烈的对比下,谢嘉衡难以接受还真的是人之常情。谢若清特别理解他的心情,如果是她来和谢嘉平做同学,也会心态崩溃的,会忍不住质疑,自己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意义。

某天下午,谢嘉平在客厅里快乐地搭微晶积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图纸,完全凭自己心意堆叠创造,甚至都不用画一张草图,上手搭就是了,看起来好像很容易,玩过的人才知道这有多难。

谢若清看着在餐桌上摆烂,完全感受不到压力的谢嘉宁,心想还真是越无知越幸福。

她敲门,走进了谢嘉衡的房间。往日温文尔雅,重视形象的长兄,此时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门的方向,与谢若清对视的视线中写满了颓废绝望。

“若清你来了。”谢嘉衡还保留着为人兄长最后的体面,挣扎着端坐起来,身体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迟缓。

他这副模样,要是让无数曾败在他手下的科举考生看到,指不定要仰天长笑,道一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终于轮到你谢嘉衡被别人降维碾压了

啧,打击他人者,人恒打击之。

不过谢嘉衡已经很惨了,谢若清当然不是来雪上加霜的。她收起内心的调侃,坐到他对面。

“大哥,你这就放弃了吗”仗着没人能去求证,谢若清张嘴就开始吹,“我高考那年,比你辛苦多啦,我还坚持了整整一年不对,我从高中,甚至是从初中开始,学习就很刻苦。”

刻苦是真的和她的同学比,谢若清确实算卷王了。但在谢嘉衡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谢嘉衡苦笑“你自然是很了不起的,还能读到高中,考上大学。就这初中知识,我已经学到不行了。”

“其实你进度已经算不错了。”谢若清实话实说道,“这些东西我们是慢慢学三年,而且也不是九门课一起,那样压力太大。你想用三个月去追赶三年的进度,哦,应该是三年半的进度,遇到挫折才是正常的。”

“你不要和嘉平做对比,他是天才,你们的起跑点和赛道都不一样。天才的数量是很稀少的,你想要考大学,嘉平不是你的竞争对手。”

只要谢嘉平的智商不滑坡,他肯定不会参加高考。他要是想读完中学,那就是走竞赛流程,想直接读大学就走少年班,或者搞出点成果直升硕博,再夸张点,像网文里写的空降学校教授也是一种选择嘛。

而且谢嘉衡的目标是公务员如果他这些年表现良好,政审真的能给他通过的话,那就和嘉平完全不在同一条道上竞争了。

谢嘉衡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懂归懂,心里能不能过得去又是另一回事。

往常,他是家里的长兄,将来要承袭爵位,庇护全家的重担要移交到他身上,“痴呆”的嘉平自然也是他的保护范围。谢嘉衡甚至思考过,等嘉平长大成人后,要给他结一门怎样的亲事,对方最好是精明点的娘子,这样能护住他,不会叫他吃了亏去。

谁能想到一朝穿越,这个最让人担心的弟弟成了天才,他身为兄长不能为其统筹谋划就算了,还要靠嘉平来指点学业。

虽然嘉平是真心帮助他,但谢嘉衡还是感到自尊心受挫,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对他的打击甚至比初中知识来的更大因为他想考大学、考公务员本来就是想支撑门庭。

他不曾诉苦,但谢若清却能猜个大概。不就是理想和现实产生了巨大差距么

她没有说什么开导的话,只是问他“大哥,你有没有留心过大姐姐最近的状态”

谢嘉衡一下愣住,而后才想起,是了,夏国女子也可读书,芷清也在学习,同样想在春季开学中插班进高中。

他被幼弟嘉平打击得体无完肤,近日浑浑噩噩,料想芷清大约也是如此

不,不是的。

谢嘉衡的脑海里回忆起这几天的事情,他和芷清总是能在餐桌和走廊上碰面的。他日渐消沉,而芷清依然昂头挺胸,神采奕奕,眼里散发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她不再束发,而是学着若清的样子,用橡皮筋简单扎个高马尾了事,转身时发尾都会带起一阵风

她同样要面对陌生的课程,紧迫的时间,来自嘉平的巨大压力,而芷清她是女子,被世人认为柔弱多思、意志不够坚韧、难以成就大事的女子。

她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声累,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抱怨。她仍然以坚定的信念继续学习,且越挫越勇。

这是他认为,需要被男人保护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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