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陆遥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想起这些女儿家的闺怨词句,腻腻歪歪,不清不爽。
他只知道,莫说自己与裴剑文不同路,便是同路......跟那个人谈什么情爱纠葛,未免也太过滑稽,太过荒唐。
他只知道归根结底无非是两句话:
他好像等到了。
他好像等错了。
那夜被冯凤问及念想,陆遥心下清楚,哪怕说句场面上的"唯愿追随厂公一生一世"都比讨一把剑搪塞过去要周全许多。
可若真是搪塞倒好了。
只怕是电光火石间,他头一瞬便想到一场酒醉之约:
"你若什么时候有心抽得身来,只要还认我这个江湖朋友,天南漠北,高山大河,我裴剑文定会奉陪到底!"
谁曾打马江南,暗忖乱世人也要有个归宿。
而后逝水流年,心底所有觉着不错的归宿竟都变作了一句醉话。
陆遥独坐在暄妍园中,慢慢静心想得通透。
这把莫邪送出去,他既不指望裴剑文能懂得其中深意,也更不会告诉他干将在自己手上。只当是送了把好剑给他,也算赔过了那把飞天。
至于裴剑文是酒后失言也罢,酒后吐真言也罢,他都不在意了。
便连那场约定成不成真都不在意了。
也许山高水远相隔千里。
也许江湖官场泾渭分明。
也许此生此世再不相见。
但是只要自个儿心里清楚,有一把剑一直陪着他,而另一把剑一直陪着自己,似乎也就够了。
"大哥,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便是这日,冯笙抽空过至陆府,一路寻到暄妍园中,正见陆遥枯坐出神,心下不由暗叹一声,面上却仍是笑着招呼。
"你今日倒有空?"陆遥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冯笙揶揄一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是又闯了什么祸,央我替你善后吧?"
"你当我是七岁还是八岁?"冯笙走进亭中坐定,摇头笑道,"忙里偷闲罢了。"
"那不如晚上留下来一块儿吃个饭,有什么想吃的......"陆遥打住话音,也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还真当他是七、八岁小儿一般哄弄。
"............"冯笙静了半晌,开门见山道,"督主可跟我说了,你跟他要了那把莫邪,还问我你最近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姑娘,又让我劝你先别急着谈婚论嫁,等到春末正事办完再说。"
"......难得厂公也会操心这点子闲事。"陆遥随口敷衍,心中暗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