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最终拒绝了他, 那只手掌温和的落在他发顶，揉过他蓬松的发根, 又遮住了他的眼睛，宋青枫的眼泪无声浸过了楚倦的指缝。
<p/>
在陡然间宋青枫的身心都有了依凭，他不再是漂泊在这世上孤独的魂魄，他蜷缩在楚倦的怀里，在痛苦挣扎一年之后终于迎来第一晚好梦。
<p/>
楚倦永远是最温柔的灵魂。
<p/>
他在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过去的一年里所有痛苦和绝望，梦见梦里的那个灵魂发誓, 如果有那个机会，他会和哥哥紧紧拥抱, 他会倾听哥哥的心跳，他会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恋人, 他会勇敢的告诉哥哥这些年他所有爱意。
<p/>
可当楚倦真的回来, 有什么在无形当中堵住他的口舌。
<p/>
他在梦里追逐楚倦, 可他永远跟不上那个灵魂前行的速度，到最后他感觉到自己在无限下坠, 坠到最深处的时候他看见楚倦坐在深海的礁石上。
<p/>
他伸出一根食指, 抵在苍白的唇上。
<p/>
静默噤声，不可言。
<p/>
他的心脏骤然收紧, 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呼吸不过来，下意识的蜷缩进一旁的人怀里。
<p/>
“我、我做了噩梦......”
<p/>
颤抖的唇舌贴在那个人的心口，他的声音嘶哑，在他年少的岁月, 无论何时做了噩梦, 哥哥都会把他揽进怀里, 轻柔的抚摸他的脊背, 可这一次没有。
<p/>
甚至没有一句安慰。
<p/>
“不是噩梦，”平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声音没什么起伏，“是我，夺回了控制权。”
<p/>
宋青枫先是僵硬，而后一点一点抬起头来，那张年轻清俊的脸上浮现出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那是肉眼可见的绝望漫上了脸颊，如果他有心脏病，楚倦毫不怀疑那一刻他已经死了过去。
<p/>
楚倦在某些时候以为他会哭，但他没有，他只是躺在那里，像失去了魂魄的尸体。
<p/>
“很失望？”楚倦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从胸腔发出，他几乎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不是他，而是我？”
<p/>
宋青枫手指攥紧衣裳，狼狈的站起身来，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垂落至腰际，在透过纱帘照进来的朦胧阳光下像一条流泻的金色瀑布。
<p/>
楚倦目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在他离开时嗤笑一声：“我也看见了。”
<p/>
我和他互有灵魂，我看见了他所看见的所有，包括你的qiú • huān，他的拒绝，你的懦弱，你在无法做出选择之时选择逃避。
<p/>
宋青枫踉跄着扶紧房间的门，那一瞬间他觉得连呼吸都是狼狈的。
<p/>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宋青枫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只有很偶尔的时候会看着他恍惚，仿佛在期盼着些什么。
<p/>
在后来的一个星期里属于楚倦的灵魂再也没有眷顾过宋青枫，一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嚣张肆意的姜柏。
<p/>
转折发生在某一天下午，宋青枫打开门时被人从背后拥住，他没有反应过来，来人已经把头搁在他的肩膀，轻声说：“让我抱抱你。”
<p/>
那样温柔的语气独属于楚倦，宋青枫手里的钥匙轰然落地，他在玄关处用一种极别扭的姿态反抱住身后的人。
<p/>
他身上穿着哥哥以前喜欢的灰色薄毛衣，攥在手里有微麻的温度席卷而来，楚倦的眼眸漆黑如墨，一点一点靠近。
<p/>
在即将吻上来的那一刻，他轻柔的环住宋青枫的腰，低声问他：“青枫，我是谁？”
<p/>
还能是谁？
<p/>
不是哥哥吗？
<p/>
宋青枫惶然的睁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那个人，那一刻他动也不敢动，只有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来声音。
<p/>
下一刻拥住他的人放开了他，看着他狼狈的往后连退数步，他站在玄关的阳光下，眼里没有诡计得逞的狡黠，只有一片冰冷：“你又错了。”
<p/>
这是......姜柏，哥哥不会对他露出这样对神情。
<p/>
楚倦复又靠近他，手指摩挲着宋青枫的眼角，露出近乎怜悯的笑容。
<p/>
“你真的那样喜欢他吗？你看，你甚至都认不出来他，只要我穿上他的衣裳，说话的语气再像一点，你根本认不出来，是不是，宋青枫？”
<p/>
“不是――”
<p/>
宋青枫摇头在在刹那后就开始反驳，孱弱的人在瞬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他把楚倦抵在墙上，凶悍无比，用手臂横在楚倦的脖颈，快要逼的他不能呼吸。
<p/>
楚倦并不惧怕他，他的色厉内荏简直像纸老虎一样可怜，只需要一句语就能击碎他所有的防备和凶狠。
<p/>
“想杀了我吗？”他贴在宋青枫耳边笑：“别忘了，你哥哥还在我的身体里。”
<p/>
再多的凶狠不甘，也都在这一句话下崩溃破碎。
<p/>
宋青枫松开遏制在楚倦脖颈上的手臂，改压为抱死死地抱住楚倦的腰，把头埋在楚倦的肩头。
<p/>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