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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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去接的话能接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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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吧……我毕竟是大学生，他毕竟年纪小，力气还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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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领先8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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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附中的二传失误太多，也没那么敢传，和一中小二传一对比高下立现，那个小二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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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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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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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略有些稚嫩的少年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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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坐在看台，他刚结束竞赛夏令营的最后一场考试。他本来不想来的，但想到那天许鹤邀请他的样子，就鬼使神差地打了车，摸到这个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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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懂排球，之前也没有了解，但这次却看得热血沸腾。原来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到喜欢的事情中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单纯的为了结果，而是在享受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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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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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许鹤啊，名字还挺有意境。”那个大学生多看了李斌几眼，没继续搭话，沉默着看向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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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看到自己学校没半点赢面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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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院有两个校区，往年J省阳光体育初高中联赛的冠军都在两个校区的代表队中角逐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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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反正都是体院自家人，谁赢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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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家里闹闹不要紧，但如果他们这边校区输给以文化出名的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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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的脸是真有点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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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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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哨声响起，第一局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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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比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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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赢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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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走到休息区坐下，将毛巾叠起去擦额发里的汗，跑动消耗的体力比预想的稍微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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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垂着头，呐呐道：“要是我再接好点，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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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傅应飞要应声，许鹤眼疾脚快地用膝盖撞了他一下，开口道：“他们毕竟是体院附中，打过来的球难接很正常，你如果想减轻我的负担，回去以后就再提升些，我等着下一次接你的好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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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嗯了一声，心里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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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应飞伸手摸了一下被撞的膝盖，举起矿泉水瓶灌了三大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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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开始后，体院附中延续了上一局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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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许鹤状态极好，第二次转到一号位发球时，体院的自由人接得掉了眼泪，红着眼睛边哭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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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懵了，不忍心初中小孩被打崩心态，于是用了更轻柔的跳飘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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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对面的自由人就哭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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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上手传球接也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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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垫球接也能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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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球比碰不到的时候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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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接到了，队友又得不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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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扣过去后又被对面自由人救起来，再许鹤的调度下被阎王脸的主攻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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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救的时候还踩到自己掉在地上的眼泪滑了一跤，边哭边满场找球，可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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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少队教练哭笑不得，“那不是陈明昊的弟弟吗？怎么还是个小哭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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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昊，国少队现役自由人，目前在蓝京体院仙灵校区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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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教练摸了摸鼻子，满怀歉意地看向脸色铁青的体院附中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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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院附中在自由人的哭声里连输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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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院在主场，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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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赢了，赢得吃力，但许鹤却觉得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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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汗水浸透了整张脸，向上去看天花板上白炽的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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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重生后最过瘾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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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缓了一会儿，提起队服的衣领蹭掉下巴上的汗，转头看向网对面的对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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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没回过神，副攻手坐在地上发呆，似乎没想过拿了五年多的决赛门票会在自己手上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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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收回视线，看向队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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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反应过来似的，狂叫着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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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许鹤！我们进决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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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都没想过，我们竟然进决赛了！我们竟然赢了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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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赢了！！！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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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牛逼！”王一民也从场边扑过去，他没等到教练叫他上去打双二传，但心里却没一点怨怼，甚至有些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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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和体院比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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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体力耗尽，被队友们扑地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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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伸手摸他的头，有人伸手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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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晕乎乎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脖子和耳朵，又热又累地被喜悦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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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会儿，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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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应飞将他从一群又跳又叫的队友们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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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这才队友们围着走到场边的教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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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阳还未说话，另一人就开口，“许鹤是吧？我是国少队教练谢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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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许鹤的少年们顿时一静，规规矩矩在谢卫国面前站好，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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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卫国被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逗笑，“大家都坐下吧，休息休息，别站着，许鹤这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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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队员这才呼啦啦散开，自己找地方坐下，然后对着谢卫国站着的地方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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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谢卫国！国少队教练诶！他是不是看上许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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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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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坐在徐天阳旁边任人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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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卫国暗赞一声心态好，“跑累了没？这场看着分差挺大，但其实并不好打，体院到底综合实力强，你们打得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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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坐下来捶小腿，“嗯，跑动多，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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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卫国喜欢他的坦诚，“就算你累，体能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了。我很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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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一下子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渴望都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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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教练笑起来，觉得这孩子可爱又坦率，“继续努力，虽然国少队不怎么看资历，但你是二传，不拿个联赛第一就进去，队员很难服你，我也不好让你一进去就上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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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基本上就是在问他要冠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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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间接透露出一个讯息，只要他拿了这次的第一，就可以在加入国少队，并在加入后直接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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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呼吸有些急促，他嗯了一声，道：“我会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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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有志气。”谢卫国拍了拍许鹤肩膀，转身对徐天阳道，“时间不多，我先走了，让你家孩子们早点休息，明天的队伍可没这么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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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您出去。”徐天阳起身后转头嘱咐，“大家在这儿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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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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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了，众人呼啦一下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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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国少队邀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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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强了，我这辈子，竟然能看到活的国少队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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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应飞对他道：“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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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鹤冲着他笑起来，伸手指了指胸前的一号，傅应飞就也扯开嘴角，笑意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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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边捶腿边休息了一会儿，只觉汗粘在脸上愈发难受，便拿起毛巾，准备去洗个脸降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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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院的洗手间干净，也没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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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湿了毛巾，拧成半干敷在脸上，没擦几下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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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边走边哭还边打嗝，哽咽着，委屈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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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我今年不能跟你打、嗝！打决赛了……呜呜呜，我输了……呜，他们欺负人！那个人发球还对着我发，发跳发不够还跳飘！！他针对我！呜…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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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将捧着毛巾的手拿下来，露出原本被遮住的眼睛，在面前的镜子里与身后哭红了眼睛的体院自由人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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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一手举着根咬掉一口的小布丁雪糕，一手举着电话，哼哼唧唧地边哭边吃，此时瞪大了双眼，原地愣了三秒，响亮地抽出一个哭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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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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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院自由人小声哼唧，“你别告诉我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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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这根雪糕又是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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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刚想点头，就听见他小声对电话里的人说，“哥，你明天可要给我报仇！把他的发球全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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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弯起眼睛，拎着毛巾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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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和体院附中的队长好好聊一聊，身为运动员预备役，怎么能偷吃高糖雪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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