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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两情相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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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番话, 谭慎衍站起身, 视线与她齐平, 只见宁樱神色怔忡的望着她, 白皙的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 似是懵懵懂懂, 又似是明白了什么, 迷糊的眸子波光盈盈,里边映着他的脸庞,在她明亮的眼珠上投注了片黑色。

谭慎衍目光一软, 缓缓道,“祖父说的话有些不妥,然而, 娶你我是真心的。”

听着这话, 宁樱脸颊一红,她再冷静自持, 听着这番话不免觉得不好意思, 她和谭慎衍做过一世夫妻, 从来没有听过他说甜言蜜语, 这辈子, 她想过自己会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可平日接触的人少之又少, 除了谭慎衍和薛墨,没有和其他外男接触过。

谭慎衍的话孟浪, 她该生气才是, 却不知为何生出股欣喜来,好似满山青葱的草地瞬间开满了鲜花,叫人喜不自胜。扪心自问,这种感觉是往前不曾有过的,有点窃喜,有点兴奋,还有浓浓的喜悦,回过神,她凝视着谭慎衍深邃的五官,若这是不曾被生活磨练成冷酷无情的他,她愿意试着接受,在她们都还没有经历过那些不堪的痛苦之前。

见她嘴角漾起了清浅的笑,午后的日光衬得她两颊粉嫩红润,谭慎衍松了口气的同时,缓缓弯起了嘴角,她聪慧过人,定然是想清楚了。

“我知道了,谭侍郎的话说完了就回吧。”她愿意接受他,不代表他可以青天白日闯自己的闺房,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其中利害她还分得清。

谭慎衍挑了挑眉,她只字不提,他已明白她的心思,抬起手,搭在她肩头,见她身子往后缩了下,他没有强迫她,意有所指道,“好好养着身子,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胸前,桃红牡丹花缠枝的襦裙下,胸部毫不起眼,上辈子,她身段发育得算不错,身形曼妙,凹凸有致,可惜常常穿着厚重端庄的服饰,掩饰住她耀眼的身姿,这辈子,便是不会了,又道,“过两日,我再让人送些补品来,你长身子的时候,多补补,别省,侯府多的是。”

上辈子黄氏病重,后来她又为黄氏守孝,身子亏损都能发育成那般模样,若一开始就好好养着,往后该是何等娇美绝色?

宁樱瞥了眼自己胸口,没个好气地瞪他一眼,看他眼里闪过促狭,抬起脚,不解气的踢向他小腿,愠怒道,“赶紧走。”

守门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眸望着屋里,试探的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吓得宁樱捂着嘴,一颗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顿了顿,清脆着声儿道,“没事儿。”

前后变化快得咂舌,谭慎衍闷闷一笑,手滑至她鬓角,小心翼翼的替她顺了顺那几根飘扬的发丝,一本正经道,“养好了身子,秀发就不会毛毛躁躁的了。”

说完之后,阔步走向西窗,日光在他身上投注下一抹浓烈的暖色,似要融化人的心似的,宁樱脸上的气就这样没了。

谭慎衍双手撑着窗台,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站在窗外,扭头望着她,见她粉面玉腮,眉目精致如画,竟生出些许不舍,朝她招手,想再和她说说话。

宁樱却是不肯了,两人磨磨唧唧,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依着谭慎衍的性子,他真要来,谁也拦不住,摆手催促道,“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告到皇上跟前有你好果子吃。”

私闯民宅是大罪,谭慎衍自己在刑部当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她也是侧面提醒谭慎衍谨言慎行。

谭慎衍当她关心自己,咧着嘴轻轻一笑,不再迟疑的转身离开,再待下去,他约莫真的舍不得走了。

窗台边没了人,宁樱才慢慢走了过去,双手扶着窗台,探出半边身子瞧去,已没了谭慎衍身形,她不由得撇嘴,他还真是干脆利落,说走就走,女人多是口是心非的,他不懂?

收回目光,幽幽叹了口气,随手关上了窗户,她不是矫情的人,人走了便算了,和衣躺下准备睡会儿午觉,然而脑子里尽是谭慎衍挥之不去的身影,辗转反侧许久才有了困意,可是不等她进入梦乡,西窗边传来小声的敲打声,她竖着耳朵,声音格外敏感,对方敲两下停两下,极为有规律,她坐起身,心咚咚跳得厉害,拉开一小角,看清是谭慎衍,眼里有些许诧异,她以为他走了。

谭慎衍的确是走了,不过又回来了,福昌嫌弃他离别太过匆忙,真正喜欢彼此的人,每一次分别都该是依依不舍的,他若太干脆,容易叫人觉得他是个无情之人,他觉得不对劲,又折身回来了,伸出手,将刚折下来的芙蓉花塞到宁樱手里,呢喃道,“猜着你会喜欢,摘了给你拿来。”

说完,仔细观察着宁樱的表情,见她面上波澜不惊,微微眯起的双眼却透着股欢喜,他暗暗想回来一遭是对的,冲着她眉梢的喜悦便该回来一趟。

两人靠在窗户边,又寒暄几句,宁樱瞧着时辰不早了,不敢耽搁他,“快走吧,金桂银桂该进屋了。”

语声一落,门口传来吱呀的推门声,谭慎衍不敢再久留,小声告辞后,毫不迟疑的走了,背影如松,转眼没了身影,宁樱关上窗户,深吸两口气,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金桂进屋,看宁樱醒了,手里多了朵花儿,没有多想,只当是哪个丫鬟为宁樱摘的,宁樱喜欢花在桃园不是什么秘密,偶尔她们遇着开得艳的花也会摘回来送宁樱,见花就摘,都快养成习惯了。

金桂伺候宁樱洗漱,一边告诉宁樱另一件事,“大爷升官,晚上去荣溪园用膳,老夫人从祠堂搬出来了,说是大爷求的情,老夫人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继续住祠堂,约莫身子受不住,老爷答应了。”

老夫人搬回荣溪园动静小,柳氏和秦氏皆没过去帮忙请安,静悄悄的,没有掀起一点风浪来,这点,和老夫人平日的做派不太一样。

宁樱不甚在意,低头盯着手里的芙蓉花,眉眼漾起了笑,金桂拧巾子给她插手她都舍不得放下,金桂多看了花儿两眼,道,“这花儿开得娇艳,用不用拿水养着?”

“不用,水养着便不能拿在手里玩了。”宁樱葱白般的手指抚过花瓣,轻轻的,带着怜惜,金桂觉得宁樱看花儿的眼神不对劲,怎跟珍宝似的捧着怕摔坏了?

“小姐喜欢芙蓉花,待会我与银桂多摘些回来。”

宁樱眼神一僵,轻松道,“好啊,最近就这花儿入我的眼了。”

宁伯庸升官,阖府喜气洋洋,一扫之前的抑郁,黄氏因着宁静芸的事儿精神不太好,说什么都她听着,却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会儿见宁樱生得亭亭玉立,乖巧懂事,她心下宽慰许多,挽着宁樱的手,小声问道,“你小日子来的时候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心思郁结,宁樱整日守在她跟前,她都忘记宁樱小日子之事了,还是吴妈妈抱着补品回来告知她,她才恍然,十年前,因为大女儿她对小女儿很是冷落了一段时间,如今又对宁樱不闻不问,还让宁樱照顾自己,黄氏心里过意不去,愧疚道,“娘没用,出了事儿还要你来照顾娘,你姐姐的事儿由着她吧,只当没了她这个女儿。”

宁樱安慰黄氏两句,看她面色憔悴,很快转移了话题,院子里姹紫嫣红,一些花儿延伸至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宁樱托着花儿给黄氏瞧,黄氏笑着道,“你啊,长得比花儿好看多了,待会儿我与管家说说,将一些枝丫折了,别晚上吓着人。”

听她语气还算轻快,宁樱松开手,挽着黄氏拐入抄手游廊,欣赏起宁府的水光山色来。

宁伯庸任户部郎中,官职上不如宁伯瑾,可户部管着国库,可谓手握实权,也算奔出头了,今年府里两位升官,临门双喜,不止荣溪园热闹,大房也热闹着,听说柳氏打赏了所有下人,人人脸上都笑嘻嘻的。

老夫人是下午搬出祠堂的,有些日子不见,身子消瘦了些,厚厚的脂粉已盖不住脸上深邃的皱纹,见着黄氏和宁樱,笑得一派和蔼,俨然收敛了性子。

佟妈妈站在一侧端茶递水,往前这些活要么是宁静芸要么是柳氏做,如今都交给了下人,柳氏手腕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老夫人安插的人全部换成了她的,整个宁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用再看老夫人脸色,自然不愿意再往老夫人跟前凑了。

人都是有利可图的。

老夫人使唤不动柳氏,又不好越过柳氏使唤秦氏和黄氏,所以,只得交给佟妈妈打理,老夫人不爱说话,除最初的叫她们不用行礼,之后竟是一句话都没说过,脸上的笑多了起来,有人说她便听着,无人说,她便抿唇笑,不知情的人看着,会以为她是再好相处不过的人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老夫人受惯了大家的逢迎和拥戴,永远以为她自己高高在上受人敬重,哪会放下身段,和大家谈笑风生?依着老夫人的性子,估计还有后着。

可是,等用膳了,老夫人依然端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宁樱不着痕迹看了好几眼都没明白老夫人打什么主意。

男女分桌,宁国忠领着宁伯庸他们坐在外侧,把酒言欢的同时不忘告诫他们谨言慎行,别做出丢脸的事儿,宁伯瑾应得嘹亮,宁伯信应得慎重,宁伯庸应得温和。

从对宁国忠的态度,便知兄弟三人的性子,宁伯瑾是最怕宁国忠的。

饭桌上,宁静彤挨着宁樱坐,大了一岁,比以前懂规矩了,话也少了,年后月姨娘哄着宁伯瑾给宁静彤请了位夫子启蒙,宁静彤找她的时间少了,不过时不时会遇着月姨娘去梧桐院请安,从她嘴里听来宁静彤的一些事儿。

有月姨娘在边上引导,宁静彤的性子坏不到哪儿去,她不时给宁静彤夹菜,像小妹妹似的照顾她,宁静彤顿时眉开眼笑,拉着她低头,小声道,“六姐姐不找我玩,这些日子愁死我了,夫子与姨娘不对付,两人要我评理,我也不知说什么。”

姨娘不肯她找宁樱玩,说宁静芸跟人跑了,太太上心,宁樱要陪太太,她不能添麻烦,故而一直忍着,这会见着宁樱,有些话真的憋不住了,凑到宁樱耳朵边,说起这几个月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来。

月姨娘全部的心思都在宁伯瑾身上,只懂如何哄男人欢心,而夫子教导宁静彤的是作为小姐该学的,和月姨娘的那套自然不同,两相冲撞,依着月姨娘的性子肯定不服了。

她们两小声说着话,而对面的秦氏嗓门大了起来,势有压着大家一头的意思,宁樱朝宁静彤摇头,示意她听秦氏说。

宁成昭中了二甲进士,名次不在前边却也挤进去了,不久就要入翰林院编修,宁成德也中了举人,两个儿子有出息,秦氏满心得意,这些日子,秦氏到处参加宴会挑花了眼,说起这些事她笑得合不拢嘴,朝黄氏道,“三弟妹看人眼光好,成昭的亲事你得帮我看看。”

苟志高中状元,声名鹊起,想要拉拢他的人数不胜数,上门说亲的人更是踩破了门槛,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尚书大人想收他为徒,前途不可限量。

谁知,苟志对京中一众人置若罔闻,金銮殿上主动向皇上请缨离京,从七品县令做起,去的还是最清苦的昆州,顿时朝野哗然,大好的前程,被他亲口毁了,换旁人,入六部磨砺两年升迁,平步青云妥妥的,他不留在这繁华的京都,竟向往那等苦寒之地,不得不叫人为之惋惜。

秦氏对宁静芸的事儿知道些,苟志估计是心灰意冷想离开伤心地儿才决定离开的,要她说怪只怪宁静芸眼瘸,品行好的苟志不选,偏偏挑中残疾的清宁侯世子,眼下的富贵是有了,往后的呢?秦氏没有女儿,她理解黄氏的心情,真心为女儿好的,不会随意挑中个门第好的就把女儿嫁进去,想当初宁静雅的亲事柳氏可是斟酌又斟酌,考虑了很久呢。

苟志任昆州县令,昆州乃边塞之地,民风彪悍,交通闭塞,来回京城最快都要三个月,昆州县令年年上书朝廷的都不是什么好事,自古以来,去了那种地方做县令,和贬官的没什么区别,苟志年纪轻轻,主动请去昆州任职,那些想将女儿嫁给他的也不敢再上门了。

昆州,谁都不看好。

黄氏淡淡的嗯了声,秦氏看有戏,笑得花枝乱颤,“我就当你应下了,成昭如今入了翰林,三年后便能在六部谋个差事,要我看还是从六部众多大人中寻一位,三弟在礼部混的风生水起,叫他帮忙打听打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前的宁伯瑾秦氏看不上眼,可此一时彼一时,宁伯瑾在礼部后得到过两次圣上称赞了,这次宁伯庸能升官都是因为宁伯瑾的缘故,秦氏不敢再小瞧了宁伯瑾,趁早巴结好了再说。

“待会我与三爷说说吧,二嫂想为成昭找个什么样的?”黄氏慢条斯理吃着饭,话完,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上首坐着的老夫人,顿了顿,道,“吴管事一家回来有些时日了,因着在路上遇到匪徒受了点伤,儿媳忘记叫他们来给您磕头了,明日让她们过来给您磕头。”

老夫人并不怎么动筷子,听着这话,身形僵了僵,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他们的卖身契给了你,往后便是小六的人,我近日身子不适,便不见他们了,只是,好好的,路上怎就遇到匪徒了?没什么大碍吧,用不用请张大夫瞧瞧?”

“好得差不多了,吴管事说南边的难民,马车里装的是特产,那些人为了抢吃的才动的手。”黄氏语气平静,一笔带过,转而说起了几桩蜀州的趣事,都是管事媳妇说的,老夫人敛神屏气,听得聚精会神,都是好玩的趣事,看老夫人听得津津有味,柳氏和秦氏附和着问了几句。

饭桌上气氛融融,秦氏说话妙语连珠,讨得老夫人欢心不已,一顿饭下来,属秦氏笑得最开心,临走了,还拉着黄氏,约好下次出门的时辰,天气暖和,各府下的帖子多,黄氏一个多月没出门,外边大变了样,至于清宁侯世子,外室死了,庶子养在侯老夫人膝下,一时之间,清宁侯府受尽了人指责,宁府没有分家,之前受宁静芸连累,好些人家对她指指点点,得知她为宁成昭说亲,那些夫人们对退避三舍,如今真相大白,贴上来的人多了。

秦氏不傻,众人前后反应截然相反,对那种人见风使舵的人,她也不会给好脸,宁成昭进了翰林院,何愁往后没有好前程?她们看不起她,她还看不起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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