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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再次相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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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娘为何这般问?”那两日,薛墨和薛庆平商量各府年礼的事儿,今年,送年礼的人家多,薛庆平怕被人钻了空子,要他严格把关,他忙了整整三日才忙完,正准备安安心心睡一觉,半夜被谭慎衍从被窝里拎出来练拳,他只是个文弱太医,拳脚功夫哪能和谭慎衍比,当晚吃了亏就算了,第二天,不知谭慎衍哪根筋不对,又带着人上门把他打了一顿,其中苦楚无处诉说。

这会儿,身上还疼着,疼得百转千回。

宁樱低头沉吟,余光注意到桌上敲打的手指停了下来,面露犹豫,不知怎么开口,谭慎衍不在,她开门见山的问薛墨尚且行,谭慎衍在,她心里沉甸甸的,莫名发毛。

丫鬟端了椅子出来,薛墨坐在两人中间,吩咐丫鬟斟茶,将宁樱的迟疑看在眼里,拍了下谭慎衍肩膀,笃定道,“我和慎之从小一起长大,樱娘不必担心,什么话,说出来听听。”

宁樱仔细想了想二人的关系,的确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谭慎衍为人淡漠,最不喜多管闲事,且不是说三道四之人,她便将在南山寺遇着的事儿说了,略过和男子的的接触不提,完了,声音软了下来,“我当时闻着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香,以为薛哥哥......”

“薛哥哥......”谭慎衍抽回手,眉目上挑,转身看了薛墨一眼,意味不明道,“倒是不知,你还有古道心肠的时候。”

薛墨讪讪一笑,心知,多出个妹妹还不是为了你?然而这话时万万不敢当着二人的面说的,回味宁樱话里的意思,忽然灵光一闪,“你没看清那人的容貌,以为是我?”

宁樱点头,那人对她没有恶意,宁樱感受得到,她说出来也是希望薛墨侧面帮忙打听,程云润毕竟是有爵位在身的世子,出了事,朝廷会追究,她不想牵扯进去。

薛墨暗暗松了口气,不怀好意的望着谭慎衍,那晚,谭慎衍在南山寺,他就说谭慎衍咋脾性那般大,原来宁樱将她误认成自己,醋劲儿上来拿自己撒气呢,没想到,他遭受的是无妄之灾。

沉吟片刻,薛墨心下有了主意,故作惊讶望着谭慎衍,“那日你不是说你后母叫你去南山寺为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冤魂上香吗,会不会是你救了樱娘?”

谭慎衍目光一凛,望着薛墨的眼神迸射出嗖嗖凉意,宁樱身子一颤,难以置信的看向谭慎衍,喃喃道,“是你吗?”

她的目光纯净无暇,谭慎衍心生烦躁,淡淡道,“可能是吧,那晚天太黑,并未多留意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给六小姐惹了麻烦?”

薛墨叫她樱娘,自己却称呼她六小姐,想着,谭慎衍转过头,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会儿,想去刑部了,昨日送来几个人牙子,皮糙肉厚的,比薛墨耐打多了。

“没。”宁樱觉得谭慎衍话里漏洞多,又道,“谭世子和圆成师傅关系很好?”

谭世子?谭慎衍抬手,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心思烦闷,他在刑部,整天想着如何要一群人俯首认罪,宁樱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出来,不相信他说的话,委婉打听呢。

丫鬟端着茶壶出来,谭慎衍闻了闻,皱眉道,“你家少爷不是珍藏了许多腊梅吗,不拿出来招待客人留在抽屉发霉不成?”

被突然的训斥声惊吓,丫鬟不知所措,放下茶壶,泫然欲泣的望着脚上鞋,薛墨摇头,可怜的看了丫鬟一眼,谭慎衍这会儿心情不好,谁撞过来,谁遭殃,摆手道,“罢了罢了,让红菱将我抽屉里的瓷瓶里拿过来。”

怜惜丫鬟是受了迁怒,薛墨语气轻柔,要清楚不只她,他自己也遭了一顿惨绝人寰的毒打呢。

宁樱也被谭慎衍的威严的语气惊着了,顿时,挺了挺脊背,面上露出几许沉重来。

“我与圆成有些交情,他说寺里的客人说半夜会出事,他急着去山里告知主持顺便叫些人帮忙,如果真的出了事儿,南山寺百年清誉毁于一旦,惊动主持,主持势必会早做准备防止意外发生,这样岂不是会坏了某些人的意?我和圆成说,暂时不着急告诉主持是,他要人,我有,等着看会发生什么事就好。”

谭慎衍吐字清晰,继续道,“谁知,半夜还真的跑进去一拨人,且差点伤了人,当然,他速度再快,比不过我手里的箭,怕给圆成惹麻烦,吩咐侍卫将人拖走,离开时遇着歹人还有后着,一并处置了。”

他一字一字说得慢,宁樱细细回想,那晚她见着的黑衣侍卫就该是他的人了,且那个在黑暗中救她的也是他,说起来,一晚上,自己竟然欠她两条人命,宁樱心下叹息,但看谭慎衍眉目庄重,波澜不惊,思忖再三,将那晚的事儿说了,包括,他救了自己两次的事儿,第一次在屋里,在二次在小路。

薛墨一笑,“竟不知还有这事儿,慎之你救了樱娘,怎闷声不吭。”

“夜里黑,看不清人,并不知我救下的是谁。”谭慎衍话没有一点漏洞,不知为何,宁樱松了口气,转而问谭慎衍那晚为首之人的去处,清宁侯府派人到处程云润的下落,皆不见人影,她没有提程云润的名字,是不想惹祸上身。

谭慎衍表现得更加淡然,“回京路上那人逃了,他的同伙在,他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既然知晓是他们冒犯的是六小姐,稍后我回刑部,让他们彻查。”

“不用。”宁樱微微摇头,她没有外人说过程云润的事儿,刑部一介入,程云润的事情会被翻出来,免不了牵扯宁府,黄氏筹备为宁静芸说亲,若又起波澜,黄氏恐会更愁。

她想的便是安安稳稳将宁静芸嫁出去,减少黄氏心头的愧疚,往后桥归桥路归路,黄氏活得轻松自在些。

谭慎衍点头,薛墨看两人聊得还算愉悦,心里头轻松不少,叫宁樱抬起手,细细把宁樱把了把脉,脉象正常,并无其他,薛墨疑惑的看了眼谭慎衍,宁樱觉得奇怪,“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樱娘平日注意保暖才是,至于夜里咳嗽,可是为何?”

宁樱心知那是自己的心病,非药物所能控制的,缓缓道,“夜里梦多,约莫是魔怔了,不碍事的,往后慢慢会自己好的。”

薛墨没有多问,宁樱咳嗽的事儿,谭慎衍也与他说过,他方才看过,宁樱脉象正常,体内余毒已清,并无大碍,那为何还会咳嗽?

“明年我出京游历,不在京的日子多,你遇着事儿,可以找慎之,你认我一声哥哥,我便将你托给他照顾着,别怕给他惹麻烦,入了刑部,再厉害的人都要听他的。”

宁樱一怔,脸颊微红,薛墨转而说起了其他,他年纪轻轻,去过的地方不少,沿路风俗人情说得绘声绘色,宁樱最喜欢听外边的事儿,京城给她的印象一点都不好,黄氏死了,她孤苦无依,后入了侯府,人前贤良淑德,人后暗自抹泪,到最后,被病痛折磨,至死......

想得出神了,眼神微微湿润起来,她擦了擦眼角,见二人望着她,宁樱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强颜欢笑道,“薛哥哥去过的地方真多,像我,一年四季都在庄子里,回到京城,整日在院子里,不怎么出门,也不知京城外是什么情形,有哪些地方。”

谭慎衍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薛墨一时无言,他留意,宁樱心里头压着许多事,扑闪的眼神里透着看尽人情冷暖的炎凉,他怕说错话,惹宁樱不快,最后谭慎衍拿他撒气,这会儿,他身上还疼着呢。

静默间,外边传来几位小姐的说话声,声音尖锐细腻,明显尖着嗓门发出来的,这种声音听着的次数不多,宁樱却也知晓是谁,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约莫是府里的姐妹来寻我了,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今日薛墨帮了他大忙,谭慎衍心头的怒火烟消云散,答非所问道,“听说六小姐在京里过年,大年三十,京郊外热闹,城里做生意的大多会挪到城外,夜里会放烟花爆竹,甚是热闹,我和墨之从小一块长大,他把你当妹妹,我自也是将你看做亲人的,大年三十一块去京郊如何?”

宁樱受宠若惊的看向谭慎衍,像受了惊吓的兔子,惶惶不安,谭慎衍语气一柔,一锤定音道,“那日让墨之去薛府接你,我不便出面。”

语声一落,门口传来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六姐姐,你果然在这呢,要我们好找,尚书府的几位小姐得知你从庄子回来,想见见你,问过三婶也不知你去了何处,亏得这位丫鬟见我两有些相似告知说你在这处,否则,我们没地找人。”

丫鬟讪讪笑了笑,明明是她去问红菱要花茶被七小姐挡住去路,质问她六小姐的下落,她没法才领着她们过来,被七小姐一说,倒成了自己话多。她不过一个丫鬟,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歉意的朝薛墨福了福身,走向桌边,恭顺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奴婢去泡茶。”

薛墨不喜欢外人,这点和谭慎衍一样,谭慎衍对犯罪之外的人不感兴趣,而他除了病人对其他人无甚心思,故而道,“几位小姐喜欢连翘阁可随意走走,湖面结了冰,若去湖边,请多加留心,我与谭侍郎还有事,先告辞了。”话完,拱手别过。

宁静芳揉着手里的帕子,像要将其揉碎似的,心里不舒服,想想也是,她们没来时,三人相谈甚欢,她们刚来,薛墨和谭慎衍就要离开,总觉得像是自己上前讨了嫌弃,咬了咬下唇,她踟蹰着走到桌前,看谭慎衍坐着没动,暗暗自喜,面上却一副委屈,“六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了,打扰你们谈话,怎偏生我们一来,小太医和谭侍郎就要离开?若是我的不是,我带着她们离去便是......”

宁樱观察着其他几位小姐的神色,宁静芳的话说完,几位小姐看向她的目光明显带了怨恨,薛墨和谭慎衍年纪不小,京里上赶着巴结的人家多,想嫁进两府的人不胜枚举,宁静芳的话,分明是将她推入风口浪尖,可想而知,走出这道门,她怕会成为京城各府小姐抱怨的对象了。

“这位小姐。”谭慎衍站起身,目光冷冷的看向宁静芳,嘲笑道,“出门做客,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薛府的下人什么性子我略知一二,若不是你威逼利诱缠着丫鬟问到这边来,丫鬟会主动领你们过来?将责任推到丫鬟身上不解恨,又挑唆你六姐姐和诸位小姐的感情,怕人家不知道你小小年纪长了蛇蝎心肠是不是?”

薛墨心知,宁静芳是将谭慎衍惹恼了,她们不过来,三人能继续聊会儿,他看得出来,宁樱对谭慎衍无最初排斥了,宁静芳这一打断,将诸位小姐的怒气牵到宁樱头上,如果宁樱是个胆小怕事的,往后遇着自己和谭慎衍估计只有退避三舍了,不怪谭慎衍和她斤斤计较。

不知为何,薛墨想起小厮说的话,说谭慎衍对他手下留情了,之前不信,这会看谭慎衍摆明了不让宁静芳好过的神色,他觉得,小厮说的话约莫是对的。

“你说丫鬟主动带你们过来的,依着府里的规矩,你们走后,丫鬟势必要受罚,擅自泄露主子去处,若你们是群刺客,岂不是给主子惹来杀身之祸?故而,丫鬟轻则仗责二十,重则被发卖出去,你一开口,先是害了丫鬟一条命,又陷害你六姐姐,心肠如此歹毒,搁刑部,你这张嘴,缝上二三十针都是少的。”

谭慎衍说得宁静芳一愣一愣的,泪珠子直往下掉,局促不安的摇着头,辩解道,“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的话能否叫丫鬟来当面对峙,你身后的那些小姐,被你牵着鼻子走都不知道,帮着你除掉了薛府的一个丫鬟,又把矛头对准和你关系不甚好的六姐姐,借刀杀人,你说你没有?”

谭慎衍神色淡漠,一番话说得宁静芳哑口无言,而她身后的几位小姐交头接耳嘀咕起来,宁静芳大吼一声,脸色通红,身子直直朝后仰,谭慎衍半分不为所动,“又多了一条,被人识破后装晕博同情,这次,薛府也被牵扯进去了。”

薛墨眼疾手快的扶住宁静芳,朝谭慎衍摇头,小姑娘年纪小,哪能和每日严刑拷打逼供的刑部侍郎较高下,他是大夫,一眼就看得出宁静芳不是装晕的,是真的晕过去了。

而谭慎衍已抬脚大步离去,不忘提醒薛墨,“府里有会看病的丫鬟,你让她们过来,别救了人还惹一身骚。”

谭慎衍的话直白,在场的人听得面红耳赤,便是宁樱也微微红了脸,谭慎衍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也不是,这般话多之人。

宁樱想,难道,年轻时候的谭慎衍成亲后才转了性?

不管怎么说,宁静芳的名声算是坏了,不一会儿,柳氏问询敢来,看宁静芳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又急又气,薛府地位高,今日请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翰林院大学士的夫人也来了,柳氏想帮两个儿子走动,找好关系,明年科考后在翰林院谋个好职位,谁知,全被宁静芳破坏了。

不一会儿,宁静芳陷害丫鬟,将众位小姐当傻子的事儿就传开了,尚书府的两位夫人面色不愉,人在薛府并未当场发作,出了薛府便不准自己女儿再和宁静芳往来,年纪小就懂得如何借刀杀人,往后谁和她关系好,谁被她算计。

“娘,那宁府的五小姐呢,五小姐心思细腻,沉稳大气,虽说与清宁侯府退了亲,女儿瞧着他是个好的。”

尚书夫人琢磨番,小太医和宁府三房关系好,宁静芸若真的是个好的,平日往来没什么,宁静芸退了亲,那样子的人家不可能嫁到薛府或者青岩侯府,构不成威胁,尚书夫人和女儿说几句话,问起她们可有和薛墨谭慎衍说上话,要知晓,明年开春,青岩侯府便会晋升为一等侯爵,刑部尚书年纪老迈,最多三年便会告老返乡,谭慎衍,会是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侍郎,是年轻的尚书,入阁拜相也未可知。

“没,谭侍郎冷冰冰的,就是他拆穿宁七小姐的,七小姐真是好算计,女儿差点就把矛头对准六小姐了,闹起来,真是丢脸。”

“你知道就好,我瞧着,宁府三房怕是要飞黄腾达了,可惜,三夫人没有儿子,再大的荣华也不长久。”尚书夫人喃喃自语。

傍晚,宁樱从梧桐院出来,金桂穿着橙色袄子跟在身后,说了芳华园的事儿,“七小姐醒了,嚎啕大哭,将屋里的被子花瓶全摔了,事情传到老爷耳朵里,说七小姐不懂规矩,明年专门请教养嬷嬷教她呢。”

“她是活该,不管她。”宁静芳自作自受,她不会同情这种人,夜里,宁樱交给闻妈妈一些碎银子,回来的路上她去钱庄换的,“明日过年,你替我赏给院子里的人呢,第一个年,辛苦她们了。”

闻妈妈会心一笑,“小姐不说老奴也会提醒您的。”

府里逢年过节都会打赏下边的丫鬟婆子,激励她们继续尽职尽忠,她以为宁樱小,不懂这个理,正想和她说呢,谁知,宁樱心里跟明镜似的,闻妈妈欣慰道,“明日要去郊外,老奴先将小姐要穿的衣衫找出来。”

宁樱点头,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镜子里人的容颜,心思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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