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分卷(43)(1 / 2)

最新网址:www.zoc.cc

汤城刚要说不知道,傅弈亭却已再次开口,像在对他讲述,又像在自语,朕的母族是兴安盟的草原上一支蓝姓部族,牧马放羊,采参捕猎,与山河为伴,与日月同息。那地方夏日清凉青芃、花香四溢,冬日寒冷,漫山遍野的厚雪冰泉多美的地方啊,多悠闲舒坦的日子

她十岁那年,毛子越了国界,跟山上土匪沆瀣一气,掠了村庄,烧了草帐,昔日的天堂,到处都是焦土尸油之气亲戚死去多半,只她和舅舅身型小,一块儿藏在柴垛里活了下来,后面又在战乱中走失

国舅去年来京,你已是见过的,他脸上那疤便是当时烧的。而她却因生的美被人贩卖到秦地咸阳

结识父亲之后她并无名分,最后郁郁而终,临死都没能回到北疆,朕宁愿她没有生下朕,也不愿她来到咸阳受此般非议诋毁。这一切都是毛子所作得孽朕自幼被姊兄欺辱不算什么,可是那样纯良的人民、那样壮阔的河山,那样美丽的少女,凭什么遭此戕难?!

汤城已是听得泪流满面,他再抬首,皇帝也刚刚拭去面颊上的眼泪,这笔帐朕早该与罗刹算算了说到这里,他脸色忽而变得惨白,几与外面飞雪齐色,至于萧阁朕如果是他,此刻也会攻上来的

殿外的北方回旋着呜咽,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扬州

天际灰濛阴沉,恰如前年秦军扑到邢台反杀吴军、萧阁带兵退守邺台的那个冬日,只不过,这才只是秋末而已。

秦地的雪还在下。温峥用火盆暖着手,依我之见,再过一个月,便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再熬一个月,百姓会不会受难?萧阁问道,他这话其实还包含了一层对傅弈亭的警惕,除了暴雪不可控制,如果傅弈亭还为出军强征粮草,那对于大秦百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温峥沉默了片刻,照实回答,探子来的消息是,他没答应罗刹国的要求,仅从世家大族那里买了一部分粮。现下整个大秦,都在这一片风雪中硬捱算他有点儿良心,没强征百姓的口粮。

萧阁蹙了蹙眉,就算如此,冻尸饿殍也一定不少。

温峥看了他一眼,恐怕是的。

萧阁深吸口气,不能再拖着了,这是在拿无辜百姓士兵的性命做我们胜利的筹码。

温峥张口想劝,湿风卷积而来,冷的他一个寒战,终归没有言语,算是默许和赞同。

明日邺台点兵。后日,北上伐秦!萧阁将手中杯子落于桌上,斩钉截铁道。

吴军进入了这几年当中最亢奋的时刻,齐兆瑞率军进入川蜀之时也没有这般令人激动,因为强秦与川军不可同日而语、等量齐观,虽然如无此次天助,胜负难定,可自古以来,哪次历史之变革,没有天时地利的推动呢?

上古涿鹿之战,即有应龙蓄水、风伯雨师之因素,风沙埋没蚩尤;到了西汉,一场厚雾将高祖从白登山解救;三国混战之时,赤壁借东风自不待言

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天机降临,也只有强者可以把握得住,萧阁这些年来的辛勤努力与扎实铺垫,造就了吴军强大的实力。

银甲渡江,船舱里压着满满当当的湖稻,降者一律不杀改收,一切以百姓生命为重,相较于攻克川军的狠辣稳准,萧阁对秦地的行动,已是极致怀柔。有兵士笑言,这哪是去打仗,分明又是去赈灾罢了,咱们王爷就是做惯了菩萨!

即便如此,萧阁却又是几个昼夜未眠,他一是担忧秦军负隅顽抗,给双方都带来不必要的惨痛伤亡,二是惦念着傅弈亭,他那样的性子,难免做出些极端之事。

他真想即刻冲到龙门与他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但又怕此举刺激到他,让那狷狂之人更难接受

包括温峥在内,萧阁身边的将领都已渐次带兵北上,唯他还留在扬州,等待着最后的消息与结果。

十月初八的清晨,白颂安一大早便从外面回到王府,萧阁正将拿着那凤首箜篌放进匣箱里去,他以后也定是要北上的,此时焦灼不安,索性开始收拾起物件儿,身侧的竹林被雪压得吱呀所响,更显得府中静谧。

白颂安深吸口气,缓解了一下自己万分激动的心情,努力使语气变得平稳,主公!大秦皇帝已经下诏秦军降了!

萧阁猛然抬起头望向他,手指被箜篌上的钢弦头儿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登时便涌了出来。

主公!白颂安心中一涩,忙进屋寻纱布给他包扎,他每天瞧着萧阁长吁短叹,其实也琢磨出了个一二,这些年主公心里的结,无非就拴在秦皇身上

待他出来时,萧阁已回过神来,急切地嘱托道:颂安,我的手不打紧,你快去传令给豫地齐将军,叫他看住了傅弈亭,断不能让他自戕!!

白颂安发愁道:行宫目前还是大秦的禁军在看守,我们的人过去少说也要两天傅弈亭若真存了这个心思,恐怕也是拦不住的。

去备马。我跟父王道个别便北上与大军汇合!

白颂安领命而去,萧阁稳了稳情绪,转身上了石桥,向左拐到广陵王府清泉深处的出阙泮台上,此处自萧文周病逝之后,便无人来过,落叶盈尺,被风一卷飞旋的老高。

萧阁推开一旁那扇陈旧的雕花木门,里面还是原样摆布,与他幼时无异,东侧书立桌椅寂然,西南角画着劲松的香炉落了厚厚一层灰烬,床帐已掉落下一半,看起来太过颓靡了,与它主人生前的整洁清雅迥然不同。

萧阁走过去拢起墨蓝色的帐帘,挂在铜钩上,他对着床榻轻声道:父王,我不负你所望,大夏已灭,南北归一可是,可是我丝毫都不欣悦

他脸上一颗晶莹泪滴滑落下来,转身坐在榻上,用极小的声音说,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父王,他若真的自尽离世,我该怎么活下去

屋室静空,自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良久,萧阁才自嘲地轻笑一声,是啊,为了吴军,我也不得有轻生之意;为了百姓,我当宵衣旰食不敢懈慢可能这条命,从不是我自己的

他长叹一声,正欲起身离开床榻,却无意间看到,压得严严实实的榻角里侧隐隐露出了纸张的边缘。

萧阁原还急着出发北上,不打算拿出来瞧,走了几步却又鬼使神差地折返回来,俯身将床榻移开,取出那两张发黄的宣纸来,其上正是自己父亲书写的两首小词。

萧阁的心无端狂跳起来,他凝神看去:

《满江红 忆玉门关外初雨》

长烟连漠,入瀚海,月冷湖皱。

城湾孤垒,回拨骝首。

西沙猎卷陈旄旗,翎鞭朅军拥金胄。

咽涩凝,疑身幻蓬瀛,忘移眸。

烛影湿,聆羌悠。风霖荡,释情稠。

骊松起云雨,不梦扬州。

匪鉴难茹痴人诉,星玉易革英雄筹。

盼清寰,飒沓破山河,甘俟候。

金色甲胄、翎鞭、骊松云雨、不梦扬州、匪鉴难茹、甘俟候

萧阁看得几乎要昏倒,此词中太多字眼典故都让他心惊肉跳,他何等聪慧之人,怎品不出词中浓浓情意,这哪里是忆玉门关外初雨,分明是忆人罢了。

他强压着惊诧再向下看,已全然明白:

最新网址:www.zoc.cc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