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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09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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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年宴还没开始,便草草结束。群臣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敢在宫里议论,纷纷快步离宫。

施云琳是跟着靖勇王进宫的,可离宫的时候松之匆匆迎上来说靖勇王有事,让施云琳乘着他的马车先回王府。

宿羽挤过人群,走到施云琳身边,登上了她的车内。待离宫有段距离了,宿羽才一脸兴奋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讲给施云琳。

“没想到竟真是他干的。”宿羽十分感慨。他说了好些话,才去瞧施云琳脸色,见她脸色平静,一点也没有高兴之意。宿羽不由有些意外。

如今如了愿,宫里乱了起来。亓帝必然没有心力管战场上的事情,给亓山狼行了很大的方便。这样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夫人的表现实在太沉稳。

宿羽忍不住问“夫人,难道您早知道齐嘉辰做了些什么”

他这样问出来,自己都觉得荒谬。施云琳湘国公主的身份,使得她在亓京谨小慎微,大门不出无人可用,她怎么可能有那本事

施云琳这才收了收心神。能够做成这件事,她心里也欢喜,若是往常必定高兴得不得了。只是此刻她心里乱糟糟的,都是亓山狼身世的事情,没有心力去高兴。

听得宿羽此言,她才道“我刚被掳走的时候还有些知觉,隐约听见有人问靖安王到哪了,不过并不确定。后来那件事情发生不久,靖安王便奉命押送粮草去前线。身在帝王家,夺权见多了,难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多了些猜测。”

施云琳解释完,忽然叹了口气。

宿羽早觉得施云琳心事重重,他略思索,问“夫人是担心大将军,还是有什么棘手事不知在下可能做些什么”

亓山狼若当真是贺兰人、是皇贵妃的骨血,那必然要掀起巨浪。她不敢草率,不敢在亓山狼知晓之前让旁人知晓。在这一刻,她甚至连宿羽也不敢轻信。

“有些担心罢了。”施云琳轻轻摇头。她决定等,等皇贵妃那边先有行动。

贺青宜一个人在梳妆台坐了很久,久到繁星撒到夜布上。她忽然起身,快步走出窈月楼。

一楼的两个宫婢对视一眼,也不阻拦她,只默默跟在后面。

除夕夜,宫里甬路上铺着红绸,檐下枝头亦都悬着红灯笼。贺青宜一身单薄白衣,瘦骨如柴的身躯在夜风里仿佛随时都能随风消散而去。

贺青宜在寒风里走了很久,去了皇祠。

齐英纵将皇祠建在贺人的白骨之上。皇祠之前的开阔的广场曾是屠杀贺氏皇族之地。过去了这么多年,贺青宜仍然记得族人的鲜血将白砖染成红色,头颅堆积成山的情景。

远远望着那片开阔之地,惧地驻足。

灯光将广场照得大亮,早就不见鲜血,如今白砖路面干干净净了,好似从未有过罪恶。

一阵寒风吹来,吹起贺青宜单薄的广袖衣摆,也吹动一阵阵铁链之声。

铁链声让贺青宜回过神

,她朝着声音来处而去。

那是一把被铁链锁在地下的重刀。

那是她父皇的刀。

贺青宜奔过去,在重刀前摔倒,她手肘撑在地面往前挪,去抱那把被锁住的重刀。

齐英纵下令杀无赦的时候,父皇率众做最后的反抗。无数刀剑刺穿他的身体,他鲜血流尽战到最后一刻。刀刃刺进砖缝,这把重刀支撑着他的身躯在最后一刻也不肯跪。

她好像又看见了父皇,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

贺青宜闭上眼睛,感受着眼泪在眼睑里翻滚。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尽,没想到还能再落泪。

“爹爹,我不敢去查”

她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麻木又努力地活着。遥远的那一年除夕,她便再也没有希望。不知道“希望”是个什么东西了。

贺青宜睁开眼睛,眼泪落在锈迹斑斑的刀身。

齐嘉恕听说今日亓帝去了窈月楼,他一路赶过来,远远看见母亲抱着那柄久刀垂泪。寒风也不善,恶意欺着母亲,让她在寒风中瑟缩。

齐嘉恕大步走过去,却又在距离贺青宜三步的时候生生顿住脚步。

现在还好了些,他记得小时候他每次碰触到母亲,母亲都会呕吐。

那个时候身边嬷嬷说皇贵妃身体不适。

后来他才明白,母亲碰到他会生理性恶心。甚至母亲亲口告诉他,在怀他的时候,每一次胎动于她而言都是凌辱。

“等天暖我启程去封地,您和我一起走好不好”齐嘉恕哑声,“只要您愿意跟我走,我就一定能带您走。您要是不想见我,我不会打扰您以后的生活。”

凉风吹干了贺青宜脸上的泪痕。好半晌,她才开口“你过来。”

齐嘉恕下意识地去看母亲手里有没有匕首剪刀。

他走过去,迟疑着不知道该在怎样的距离停步。他蹲下来,诧异又小心翼翼地去看母亲。

贺青宜朝齐嘉恕伸出手,齐嘉恕一动不动眼珠子轻转去看母亲手心里有没有簪子。

没有。

母亲的手心贴在他脸上,齐嘉恕整个身体都绷紧,甚至心跳也停。

贺青宜细细打量齐嘉恕的五官,凉声自语“你为什么要长得像我呢为什么要长得像贺氏呢”

贺青宜打量了他很久,收回手的同时目光也移开。她扶着父皇的旧刀站起身,拖着疲惫脆弱的身躯缓步离去。

齐嘉恕望着母亲的背影,恢复跳动的心脏却是一阵剧痛。

他知道母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是说,他不配。

齐嘉恕消沉了两日,第三日他正在府里一个人玩投壶,忽见柏之被恶犬追一样跑过来禀事。

“王、王爷”柏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皇、皇贵妃来了”

齐嘉恕手里的东西一丢,立刻站起身。

可皇贵妃不是来找齐嘉恕的,而是来找施云琳的。齐嘉恕识趣

地避开,让下人将皇贵妃领去宝林苑。

施云琳在书房里单独见皇贵妃,她又让也青在院子里盯着不许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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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娘娘先喝杯热茶暖暖身。”施云琳亲自给贺青宜倒了一杯热茶。

贺青宜的身心冷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她没端茶,而是说“产婆曾在赵府做过事。二十多年前就离宫了,不知是死是活,没有消息。”

“赵府赵兴安吗”施云琳立刻追问。

贺青宜点头,她又说“我查不到什么。”

贺青宜垂眸。在这个世上,她孤零零了大半生,早就无人可信无人可用了。

“好”施云琳连声说,“您已经给了我很重要的线索。剩下的事情,我去查”

贺青宜望向施云琳身上的氅衣。

这个冬天,施云琳习惯了披着亓山狼的貂裘氅衣,虽然不够漂亮也不够合身,可穿着他的氅衣,她才觉得暖和。

贺青宜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氅衣。她声音轻轻地“你确定他的眼睛”

施云琳点头“他几乎每个晚上眼睛都会起变化。”

“每

个晚上”贺青宜愣住。

施云琳目光有点躲闪,生怕贺青宜追问亓山狼的眼睛在什么时候会变蓝。

可贺青宜没追问。她只是很惊讶。贺兰人这眼睛上的隐疾有几分奇怪,承了这隐疾的人眼睛会变颜色的原因可能不同,不过都是因情绪而起,且变幻次数并不多。比如她,这一生也只显出五六次罢了。

良久,贺青宜说“就算不是。他应当也是我们贺国人。”

就算他不是那个孩子,贺青宜心里也欢喜,因为她不再是贺国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贺青宜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安慰自己,怕自己希望落空。

贺青宜走的时候,施云琳拿了件亓山狼的氅衣追出去。

“天寒,一会儿恐怕要下雪。您披着吧。”施云琳双手捧递。

贺青宜看着那件玄色的氅衣良久,才伸手去接。她也没披在身上,只是抱在怀里,登上了马车。

施云琳目送贺青宜离去,心里犯难应该让谁是查。

在亓京,有几个藏在暗处的湘国人听使唤,不过他们隐在暗处行事多有不便。

有能力去查的人,便只剩下了宿羽和靖勇王。可二人应当信谁施云琳纠结了两日,选了宿羽。

“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产婆,她在赵老将军府中做过事,也为皇贵妃接生过。”

宿羽何等聪慧之人,他收起脸上的笑,在脑海里飞快琢磨起来。

施云琳觉得冷,拢了拢身上的氅衣,道“若真相证实猜测,以他的性格第一件事就会提刀砍了亓帝。到那个时候,他就算不想反,也反了。”

施云琳盯着宿羽的眼睛,再道“宿大人之才不该居于小职。”

宿羽早就变了脸色。他沉吟片刻,忽然问“这次湘帝连续打了好几场胜仗,关良骥有很大功劳。夫人如

何评价关良骥此人”

“不忠者,不该重用。”

宿羽笑笑,问施云琳“那我是该忠于大将军,还是忠于夫人”

施云琳有些意外他会这样问。她说“自然是他。只不过我总不会害他半分。我也知他会如何选择,不会与他意见相左。”

微顿,施云琳再道“若当真有一日我与他意见相左,宿大人自然是听他的。”

宿羽站起身,颔首道“臣知道了。”

要找一个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人并不容易,尤其这二十多年来时不时要起战事。

两个半月后,宿羽带回了消息。那个产婆死了,死在了给皇贵妃引产后十日内。

线索断了,可是产婆的死太像灭口,反而加重了猜测。

“接下来如何查”宿羽问,“需要派人去禀告大将军吗”

施云琳摇头。这样重要的事情,施云琳实在担心送信人出了差错。亓山狼那个性格,她又担心他听错或莽撞行事。尤其他现在正有两场硬仗要打,她更担心他在战场上分心。

“对了,”宿羽道,“陛下召了许多宗室的侄子进宫陪伴。这是宁肯过继选储君,也没有把皇位传给靖勇王的意思。”

施云琳点头。宿羽走了之后,施云琳去见了齐嘉恕。

齐嘉恕正在雕刻玩具打发时间,待施云琳进来,他先开口“夫人最近好像挺忙。”

自皇贵妃找过施云琳,齐嘉恕就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可惜,他从施云琳口中问不到,去调查宿羽,宿羽做事完全不透风,什么也没查出来。

“无聊找人闲聊打发时间罢了。”施云琳轻飘飘地敷衍过去,然后她说“听闻陛下召了几个年幼的侄子进宫作伴。”

齐嘉恕拿着小刀雕刻的动

作一顿,他笑了,打断施云琳的话“知道亓山狼为什么把你放在我这里吗”

施云琳摇头。

“因为他知道,我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也没有。”齐嘉恕重新雕刻玩具,“正如他也是。”

施云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回宝林苑的路上,施云琳还在琢磨靖勇王的话。她忍不住反思自己在亓山狼离开的半年里所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或许是因为等待太煎熬。

施云琳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姐姐等待周泽明的心情。

到了六月初,施彦同忽然占了亓国的边地广裕城。为何能被他抢占当然是因为亓军正被亓山狼率领全力攻打鲁,广裕城几乎是座空城。

亓帝勃然大怒,于朝堂之上恶语咒骂。

不过很快,施彦同派来了使臣。愿以广裕城来换接回妻女。

亓帝令使臣回去回信,可用湘国皇后来换,但是施云琳不可能放走。

施云琳是湘国皇帝的女儿,是心腹大患亓山狼的妻子,是最好的人质,决不能放走。以施云琳已是亓人妇为由,拒绝送施云琳回湘。

亓帝同时将施云琳

接进了宫中,并且传令给亓山狼,令其夺回广裕城,否则拿施云琳祭旗。

送去给亓山狼的圣旨刚走,前线又传来消息施彦同抢占了广裕城相邻的吴城。

施云琳被带进宫的那一日,齐嘉恕脸都黑了。他低骂了一句,骂亓山狼给他添麻烦。

可既接了这烫手山芋,他便不可能不管。先在宫里安排了自己人,到施云琳身边照顾,至少保她衣食无忧。他也亲自去看过一次施云琳,但见施云琳十分淡然。

前面还在三国交战,后边亓帝、湘和亓山狼之间也是三方僵持着。

很快亓山狼身边的人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带回了亓山狼的回话。

朝堂之上,孟一卓站在文武百官之前。他人生得高大,又重甲在身,挺胸抬头,像一座小山。

他大声说“俺们将军说他不识字看不懂圣旨,想来是夸他骁勇之词。俺们将军还说,请陛下好好照顾他的家眷,要不然他不放心,要回家自己照顾了”

孟一卓嗓门大,响亮的嗓音把嚣张的话演绎得更为目中无人。

满朝文武个个低着头,谁也没吭声,偌大的大殿,寂静得落针可闻。

“退朝。”两个字几乎是从亓帝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亓帝又开始后悔,后悔除掉了那些陪他征战四方的好兄弟。当年只当打天下不容易,当真坐上这个位置,他才明白守江山更难。

凤林城。

赵岩走进施彦同的书房里,见施彦同愁眉不展。他说“陛下,不若我们先将皇后和昭溪公主接回来昭云公主毕竟是和亲的身份,咱们这般要人有些师出无名。”

一提到施云琳和亲之事,便是往施彦同心口戳刀子。

去年山河飘零被鲁国逼得仿若丧家之犬,在亓国暂时得到了喘息。

他会感谢亓帝和亓山狼吗

不会。

他只会将大半年的苟且当成女儿的牺牲。他能回来,不是因为亓帝也不是因为亓山狼,而是因为女儿的屈辱换来的。

他本该万千宠爱的女儿,为了他为了子民,踏上和亲之路。

施彦同想想就痛心。

赵岩瞧着施彦同的脸色,隐约猜得到他的心思。他只好劝“陛下,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众多。虽然远离故土,这也是身为公主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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