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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好消息!

只是慕容宁说完这些,心中还有个隐隐的担忧。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几次话到嘴边儿却又顾左右言它。

最后长孙夫人有些躁了:“宁儿!你到底想说什么?跟娘还有什么难启齿的!”

慕容宁让翠竹也退了出去,这下屋里便只有娘俩了。她这才痛快问了出来:“娘,昨日御赐的宝瓶失窃您听说了?”

“听说了啊!”长孙夫人纳闷,这事儿昨日就全府传开了,宁儿还这么拘谨着做什么?

突然她眼中一闪,吓的惊张着嘴巴:“宁儿!该不是你……”

宁儿愣了一下,马上瞪着眼,挥着手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想问是不是娘你做的呀。”

长孙夫人轻拍了两下胸脯,这才踏实下来。方才那一瞬,她真以为宁儿一时失心疯做了傻事。

“娘就算再记恨那母子俩,再气你爹厚此薄彼,也不敢做这等事儿啊!这可是要连累全府的,真闹大了我们娘俩也少不了受牵连。”

这下宁儿也安心了,还好还好。

慕容宁今日可是好一通忙和,她感觉好久都没这么充实了。待回到自己屋里,往床榻上一坐,才开始感受内心的复杂。

有着窃喜,亦有着恼怒。只是先前赶着去给母亲汇报,情绪都压心里了。

翠竹见她心中呕着一口气,自是明白。便适时的讨好道:“那个澹台香也太下作了,一边儿勾引着烟公子,一边儿又缠着蒙将军!她上辈子是没见过男人吗!”

宁儿听她骂那贱婢,心中倒是很解气。但想想她那哥哥也是一言难尽。便笑着嘲讽道:“哼!慕容烟那个草包,连自己后院儿都管不住!”

书房的里侧,有个屏风和珠帘隔出的内间。慕容烟午休刚醒,贴身婢女青柠正带着几个小婢女,端了热水和青盐来伺候盥洗。

可他却是刚做了噩梦,有着很大的起床气。

“慕容宁就是个废物!白费了我一瓶好药也没拴住那莽夫!”

原来,是他梦到慕容宁的脸治好了,蒙羲却还是不肯娶她,最后带着澹台香一道回了京康。

这可怕把慕容烟给气个够呛!

眼前儿的青柠却是听傻了眼,心想这两日府上可真不消停,刚小憩了一个时辰,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说是午休,其实这睡醒也才刚到午时。算起来不过是一早从寝室起来,挪地儿睡个回笼觉罢了。

“澹台香呢?”慕容烟见外间安静如常,不似有人来。可他昨日明明吩咐过,今日辰时起香儿得来这里报道研究案情!

自己难得起个大早兴冲冲的跑来书房,想不到等到困了都不见人来,最后就这样睡着了……

青柠知道接下来的话又要令主子不满了,但还是得如实禀报啊。

“公子,澹台姑娘一直没来。”

慕容烟嘴上没说什么,只是擦完手背上的水,把那热巾往铜盆里一扔!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跟前儿两个小婢女的衣裳,但她们不敢有任何怨言,还是恭敬的侯在那儿,身子都不带晃一下的。

直到慕容烟嫌碍事儿的吩咐了句:“下去下去!”

一众小婢女才惶惶退了出去。

青柠身为公子的贴身婢女,自是不能像那等小婢女般榆木疙瘩,她还要担起哄劝主子,让主子开心的职责。

于是她有眼力见儿的拿手中的帕子,帮公子擦了擦沾湿的袖口,噙着笑小心问道:“公子若是想见澹台姑娘,不如奴婢再去传她?”

慕容烟似有期待,却又有些犹豫,最后坏笑了下说道:“你去传我的话,没收她的出府令牌!”

她既然摆谱,慕容烟也不想上赶着传见。想到上回说要收回牌子时,她那楚楚可怜百般讨好的小模样……

哼!那就再来一回。

青柠去的快,回的也快。一回来就高兴的把那牌子一亮!还以为自己顺利完成了任务。哪承想慕容烟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看着那牌子,心中是气愤难平:“她说什么了?”

青柠也不傻,看着公子一脸的不悦,这便转过了弯儿。哎,原来是想激人家来求情啊,早知这般,方才就劝劝姑娘了。

事已至此,她只得难为的如实应道:“奴婢按公子的话说了,澹台姑娘她说了声‘噢’,然后就把牌子解下来给奴婢了。”

“她居然就说个‘噢’?”

慕容烟双眼携着两团怒火,看看左边儿码得不整齐的书架,又看看右边儿叠放不规则的披风,怎么哪儿哪儿都这么不顺眼!

他指了一圈儿,怒道:“这里都是谁收拾的!给我罚十板子!”

青柠可真吓傻眼了!披风是她叠的呀。便一下跪在地上告饶道:“求公子恕罪……是奴婢手拙!”

慕容烟对自己贴身婢女原是肯给几分脸面,可看着她手里还拿着的那个小牌子,怒火却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自己去领板子!”

青柠见求情没戏,边啜泣着边起身准备去领板子。

红杏正巧在门口听到,不由得停下步子打了退堂鼓,心中庆幸,幸好自己今日被慕容宁叫走了,不然这十板子搞不好打她屁股上了!

☆、幕后黑手

青柠这厢红着眼出了书房, 原是想着没救了,却被躲在廊柱后的红杏一把拉了过去。

“青柠, 你傻啊!公子这说来就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见那侍婢才把气撒你身上,你求他还不如去求瑞园儿那位!”

红杏鬼精, 看得通透。虽说她不喜欢澹台香,更不想她在公子眼前儿晃,可是青柠从小跟自己共事,能拉一把还是拉一把了。

再说, 她又还能晃多久呢?

青柠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是能劝得澹台姑娘来说几句软话,这板子兴许也就不用挨了!

想到这儿, 她便觉得又有了转机,眼含感激的紧握了下红杏的手,就赶紧小跑着往瑞园儿去了。

瑞园儿这边, 香儿正在她寝室外间的八仙桌上, 铺开一大张舆图似的纸。

门大敞着, 青柠直接叩了两声迈步进来。细看下,才发现这是一张太守府的府图,这份府图绘得很是精细, 连哪院儿有几棵树都有标识。

香儿纳闷的看着离而复回的青柠,“这次又要没收什么?”

青柠心想这也不是拐弯抹角要脸面的时候了!再要脸,屁股就要打烂了,便一五一十声泪俱下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香儿听后不禁皱起眉头, 慕容烟还真是有够跋扈。这救人的事儿还有得选么?自己这是被道德绑架了啊。

慕容烟这边儿刚倒上一盏茶,还没放凉能入口,便听见有人叩门,他轻点了下头示意,一旁的小婢女立马喊道:“进来!”

推门儿进来的正是香儿,手中还抱着一卷图纸。

慕容烟诧异的看着她,刚才没收牌子都不肯来,这会儿怎么……

香儿走到他跟前儿,腾出右手来,毫不客气的拽住他的袖子扯着就走:“我拿到府图了。”

慕容烟便勾了魂魄般顺从的站起身来,跟着那力道往书案移去。眼睛没有看路,却是一直盯着拽他之人。

香儿回头对上了他的目光,轻眨了下睫羽然后一脸娇俏的说道:“香儿只是找人去拿府图来晚了,若是惹公子生气,就收了那牌子算了,别再罚青柠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时而可如河东狮吼,时而可如莺歌燕语。

此时这番示弱,便是甜美的如荡在春风里的銮铃,清脆悦耳,芳音袅袅不散。

慕容烟望着她含笑的绛唇,那水润的茜色如同四月霑露的海棠花瓣,言语间,便是一片纷飞缭绕,香氛弥漫。

“好,那便饶了她。”慕容烟面色依旧沉静,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可内心却禁不住自问:何时起……何时起竟是这般易受她蛊惑?

香儿将那府图小心的在书案上摊开,又拿镇尺将四角定住。然后手指在中心的一整套府院上圈了一圈儿,说道:“此处是槐夫人的清雅阁,这里是堂屋,也就是失窃的地方。”

慕容烟倒是认真的盯着那图的方向,只是满眼看到的却只是那如葱玉指。他哪里听得进去地形和案件,案子早派四大护卫去查了,如今也只是逗她玩儿罢了。

想想自己这主子当的也委实憋屈,见自己的侍婢还得寻着这样那样的借口……

“公子你看,”香儿以失窃点为中心,向四面逐一延伸分析道:“盗贼逃跑应该不会选择南北两面,南北院墙高两丈,墙端又镶有作滑的琉璃砖,爪钩架梯均不方便!”

“啊……不是。”慕容烟忍不住打断她,将地图调了调方向:“香儿你拿反了,你指的应该是东西院墙。”

香儿在这儿像模像样的分析着案情,煞有介事的推测着盗贼进入和逃跑的路线。若不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慕容烟差点儿就相信她真能破案了。

“这不是重点。”香儿尴尬的红了红脸,复又两眼放光的认真分析起来:“东西两面不可能,南面府门又有守卫轮值,因此最佳突破口是北面。”

“你的意思是从府牢的方向逃走?”

……

通洲太守府坐北朝南,南面乃府邸正门,出门直入繁华闹市。北面却接一小片椴树林,椴树林中安置一处府牢。自太守府后门到林中的府牢也不过两百来步。

而此时的府牢内,府卫统领正在一间屋子里见一位贵客。

屋外当值的府牢小卒也是万般不解,统领对那贵客分明恭敬有加,那为何不在自己的府卫所接待,却来这阴冷潮湿的府牢里叙了大半个时辰。

更让他纳闷的是,来客明明是个大男人,让他传话时却声音尖细的像只踩了尾巴的猫!

“雀公公,府里对失窃之事极为重视,太守大人已在全城搜查,夫人也搜遍了府内各院儿,都快掘地三尺了!就连烟公子都私下在派人查了。”

说话之人,正是昨日被吓破胆的那个府卫统领。眼下他正谦卑的弓身站着,低头哈腰的给坐在太师椅上之人禀报案情,言语间满是担忧之意。

坐上之人喝着他奉的热茶,不紧不慢道:“怕什么,任他们府里府外的翻去!谁能想到来搜你这牢房?谁又能想到偷东西的,正是你这天天带人到处搜查的府卫统领?呵呵……”

他的笑声中带着些辨不明的狠辣,继而说道:“监守自盗这事儿啊,有什么好担心的。等等,马上就有下文儿了。”

……

又过了一会儿,府卫统领毕恭毕敬的将贵客送出,直送到府牢门口的一驾不起眼的小马车上。待帘子落下,这位客人才将斗篷帽子缓缓撂下,露出一张阴柔俊白的脸。

待马车奔出小树林,他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一片热闹景象,心中不免感叹起汀罗的繁华。

此人正是昭王殿下的内官儿上官雀。他一西梁贵族出身的内官儿,从小到大除了自愿断掉二两肉外,没吃过什么苦,身体也没多好,受不了昭王和蒙羲那种快马加鞭的赶路方式,只得一路坐着马车走官道,近日才刚追到汀罗。

待马车驶到蒙羲的临府门前时,他重又将斗篷披好低着头下了车,脸埋进兜帽的阴影里。

门前的守卫卑躬屈膝的迎过来搭了把手,说道:“雀公公,殿下在水晶阁等您。”

上官雀只“嗯”了一声,却是没有顺势扶上那守卫的手。

要说他上官雀,出身好,又得昭王信任,下人讨好他也是在情在理。只是有些讨好的待遇甚至优于主子们,这其中也不免掺杂了些不可言说的旁门心思。

毕竟他的姿容更胜女子,又是个内官儿。

来到水晶阁,他停在门口轻禀了声:“殿下,下官回来了。”

“进来。”

上官雀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幽香。原是殿下又给那莲灯添了香油。

虽说这灯纸防火烛防水浸的,很是耐用,但这么久日夜复添香油,不停的用着,花瓣已是有些萎了。殿下如此力求完美之人,竟是把一盏破灯当了宝。

上官雀不等昭王询问,便自觉的将今日打探来的消息一一说出。大抵都未出昭王之前所料,除了一件事。

“你说偷药之事,最后只逮了一个普通小婢女?”昭王脸露不悦之色,这结果有些低于预期了。

“是,殿下。那府卫统领早前收到您的示下,便在夜间加紧了巡视,果然发现殿下所说的那个叫澹台香的侍婢去偷药。”

上官雀轻叹一口气,又说道:“只是未曾想,他特意一早去搜查,却还是碰到了慕容公子在,最后也只能逮了个普通婢女顶事儿。”

“一早?”昭王的脸色瞬间难堪起来,“不是说他们尚未同房吗?”

“是未同房,听说只是一早去探病而已。”

上官雀解释后,昭王的眉头才算舒展开些,但眉宇间的乌云尚未褪去:“她病了?”

见上官雀点了点头,殿下又自言自语道:“半夜偷东西都不知道多穿点儿!”

上官雀跟在殿下身边已久,既知他对哪个女子有意,自然会多多留意。只是这回看上的却是慕容烟的侍婢,这就有点儿难搞了。原是想借着偷药的罪名,先设法将她赶出太守府来,只是这个计划看来是搁浅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他又问道:“殿下,那统领暂将宝瓶藏于府牢,可有示下?”

说完,他见昭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似是静心品味那莲灯香氛在体内的百转千回……

“把它送去瑞园儿。”

作者有话要说: 府卫统领发现的女主偷药,实际是第二次还药。因为第一次偷药时下大雨没被发现,所以他以为第二次才是去偷药~因此此处设定为还药失敗后的次日一早去搜查。

香儿:所以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慕容烟害的喽!

☆、拨开云雾

御赐宝瓶失窃案发生已有五日, 汀罗城的古玩儿、黑市、当铺、客栈……皆已被太守大人派官兵明查暗访一个遍了,可惜仍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不只太守那边一无所获, 太守夫人这边也是一筹莫展。全府从主到仆上上下下大搜了三遍,连培了新土的地面都挖开来查看了,当真可谓掘地三尺!仍是没有一丝发现。

慕容烟的四大护卫走的则是江湖路数, 大到帮派小到贩夫,几日走访下来亦是没有探到半点儿可靠消息。

各方奔走是头绪皆无,澹台香这边也是没有闲着。此时,她正出了太守府的后门儿, 打算去府牢里探探情况。

香儿分析了半天, 仍然坚信盗贼是从北面逃走。

那宝瓶有一人高,又如此之重, 盗出府来必定有马车接应。那么府牢中值夜的小卒,兴许能听到点儿马嘶或是驱车的动静。如此便能确定方向。

昨日慕容烟就给她将府牢的小卒传至书房问话,只是那小卒太过谨慎, 没把握的事情什么都不敢乱说, 最后问完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

所以今日她打算以普通婢女的身份再去套套话, 兴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站住!府牢重地,生人勿近!”

香儿刚一靠近府牢,便被拦住了, 而拦她之人正是昨日传去问话的那个小卒。想来昨日慕容烟问案时他紧张的头都没敢抬,更是完全没留意屋里的几个婢女,加之香儿今日着了普通婢女装束,断是认不得的。

“这位大哥您放心, 我不进去。就是劳烦向您打听点儿事。”

小卒打量了下,见她是府里来的婢女,又言辞恳切,便和颜悦色了不少。

“姑娘请说。”

香儿拾起那许久不用的谄媚手段,还带了点儿可怜腔儿的说道:“小女子打小被卖进太守府来,前几日好不容易赎了奴籍……”

小卒虽觉她这没头没脑的,上来就说些掏心窝的话有点儿怪异。但见她容貌姣好,又是释了奴籍的,态度便客气起来,顺势安慰道:“姑娘,这可是好事啊!往后就能找户人家过稳当日子了,您这时候来府牢做什么?”

香儿长叹口气:“大哥说的是!自然是好事,只是好事多磨。谁知就差一步拿到释奴文书了,却在此时府里失窃了!又有怀疑内贼所为,我的事儿就给压了下来,看样子案子不破,我是遥遥无期了。”

那小卒一听也觉得有些惋惜,这么好的年纪能赎了奴籍不容易。府里大多婢女都是早过了花信年华,才有望回归市井。那时青春不再,又失了初夜,再寻好人家着实不易。

他便劝道:“姑娘也无需太急,府里正查的紧,案子也不是不可破。昨日还查到我们府牢这边儿,叫我去问了些状况,上头也是急着破案。”

香儿脸上挂喜,心说我还没怎么带呢,你就上赶着往沟里跳。

她便假意惊诧道:“查到府牢?难不成主子们觉得这边儿有作案嫌疑?”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北边是那盗贼的逃跑路线,想问我听到什么动静没。”

“那你听到什么没?”

“马车没有,不过……”话到嘴边儿,小卒突然停了下来。好险啊,这话不该说!

女人第六感最是敏锐,香儿从昨日就断定这小卒有事儿藏着。如今让他放松下来,却还是话到嘴边儿收了回去,想必确实有难言之隐。

哎,只得使杀手锏了!不人道就不人道,总好过让慕容烟拉他去严刑逼供。

“大哥家中可有娶妻?”

那小卒一脸尴尬难为:“贩夫走卒的生计,哪好谋亲!偏又见多了贵人小姐眼光也养刁了,不好看的咱看不上,好看的又看不上咱!哎……”

香儿将头微微一垂,似有羞怯:“那大哥觉得小女子样貌可还入眼?”

小卒吓的瞪大眼睛,这……这是传说中的天上掉馅饼?

啊不,是掉林妹妹。

“姑娘的意思是……”他言语中已是带着轻颤。想自己常年在府牢看守,严刑拷打自是没少见,却也从不带哆嗦一下的。

香儿这厢见他有意,便继续说道:“小女子自小离家,早已不知家在何处。如今急着离府也不过是想趁完璧之身,找个安分人家过日子。可这出了府连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虽有些草率,但只要大哥不嫌……”

“当然不嫌!这简直……简直……”那小卒听的是血脉偾张!哪承想媳妇还有自个儿送上门儿的,何况还是个如此绝色!竟能在府里保有完身,这简直是做梦!

“只是如今案子破不了,出府也成泡影。”说着,香儿啜泣了两下,委屈道:“我所有身家都豁出去了,就想换个自由身。可管事儿的总以案子没破疑心内贼的说辞压着我,想讨些便宜。”

她口中这管事儿的,正是槐夫人院儿里专司人事的总管,管着整个太守府的人事调动,在下人圈儿里是掌生杀大权般的存在。私下没少以权谋私刁难婢女,还爱酒后把个中滋味传的沸沸扬扬。红杏当时便是着了他的道。

小卒一听,那货能做什么好果子!这等美人儿要让他知道是干净着身子出府,不使出各种诡计糟践了才怪!

当下正气凛然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求见公子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只要案子破了姑娘就去我家,大不了我不要这饭碗了!年轻力壮在哪儿混不了口饭吃,有我一口就绝不会把你饿着!”

一切如澹台香所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掉两滴泪甚至比真刀真枪的逼供还有用。只是心中愧疚却是难免,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未来哪个姑娘嫁了他也算幸事。

小卒求见了慕容烟,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全数倾出。

原来失窃那晚,他确实听到了些声响,于是打着灯笼出门儿一看,便见几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的抬着东西往府牢这边来!

想到自己人单力薄不便直接上前,他便赶忙回去通报,幸好今夜府卫统领也在府牢之中。

谁知禀报统领后,非但统领不叫人去盘查,反而骂他不该管的事别管,拿着看牢的月银就老实看好牢里这一亩三分地儿!又警告他今夜所见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这饭碗就丢定了。

被骂出去后,他仍是心难安!便假装回屋睡觉,实际躲在窗根儿举着千里眼偷瞄,眼看着那些人抬着那一人来高的物件儿下了牢房。

想来牢房深处是有那么一处密封的暗房,除了统领,旁人是开不了那锁……

“哼!那个贼眉鼠眼的统领我那日就想办了他,想不到竟是贼喊捉贼!这统领那统领的,沾上这两字的没个省心玩意儿!”

待那小卒退下,慕容烟在书房气急败坏的骂道。

刚进门的香儿听出他言下似是指桑骂槐的捎带了禁军统领蒙羲。心中只觉好笑,怎么幼稚的跟个孩子似的。

“公子,他一个小小的府卫统领冒这么大险偷个御赐宝瓶,不好出手不好藏的,显然不是为了钱财。背后不知还有些什么人,这小卒能豁出去把他供出来,想必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香儿这一说,慕容烟才恍然,这小卒是怎的一夜之间突然翻供了?昨日还说什么都没听到。

便纳闷的看着她问道:“你用什么法子逼他开口的?”

“啊?”香儿愣了下,只急着破案了哪想好托辞,实话可没脸说啊。

“也……也没什么啦,就是许了他一大笔银子,保他后路无忧。那……公子不如多赠些银两遣他出府!”

此人不惧上峰威胁将事情捅了出来,也算是孤注一掷没退路了。慕容烟想了想,说道:“就赏他白银千两!”

香儿一听差点没跪下来代他谢恩!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如此他出了府便可找个村镇买屋置田,单靠收租子都能过得惬意!到时也算个富甲一方的乡绅名流了嘿,莫说找媳妇不成问题,三妻四妾都不在话下。

这样算起来,他倒是因祸得福了,也算没白被忽悠一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慕容烟就带了一众府卫穿过太守府后门来到府牢。

见只有几个小卒守在这儿,他冷冷问道:“你们统领呢?”

小卒恭敬答道:“禀公子,统领出公务了。”

慕容烟冷哼一声,微侧着头向身后的府卫吩咐道:“给我搜!”

一声令下,那些府卫先是懵,随后立即有秩序的四散到牢中各处。

说起来,府牢也归属府卫所,算是一家人,这下却是搜起了自家窝子。不知统领知道后会怎么想?不过统领再大也大不过主子,主子有命那自然得搜。

慕容烟亲自带七八侍卫,直冲先前小卒所指的暗房。其它牢房皆有狱窗,单这一处是完全密闭,门上还有个大锁把的严实!

“给我砍开!”

☆、假孕戳穿

随着慕容烟的令声, 立马有侍卫高举长柄金蘸斧上前,只一下便将那牢门整扇拦腰砍断!

又一下, 那门生生断成两截,上半截连着墙皮一并坠落,一时间尘土飞扬……

慕容烟娴熟的捻开折扇挡在脸前, 那些侍卫可就一个个被飞灰溅的一脸污秽。

待那飞灰落定,一个侍卫机灵的跨过那小半截门儿,接过递来的风灯,置放在房间四处, 暗室顿时明亮了起来。

这果然是间封尘已久的废屋, 地上早已积满灰尘,因此角落里被压出的那个圆圈儿格外明显, 一旁还有几个脚印……

显然是此处放置过东西复又搬走。

慕容烟也迈过门去,以步子丈量了下,那座圈儿确是景泰蓝葫芦宝瓶大小。

“怎么会这么快转移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却在这时, 有人急急来报:“公子!太守夫人请您立即去清雅阁!”

“什么?”他娘找他不奇怪, 奇怪的是用‘立即’这样的字眼。是以他有些不安的询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来报之人本不想多言, 但抬头看了下他的脸色,便知道知而不报是何下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先前在公子的侍婢院中, 搜到失窃的宝瓶。”

慕容烟虽内心错讹,行动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抬脚就阔步奔了出去!因为他想到同样是因搜到脏物被带走的婉婷,再见时已是一脸的血肉模糊。何况这次搜到的是如此重要之物……

他不怕别的, 只怕她吃了眼前亏。

此时的清雅阁,聚的比过年还齐全。

府内的搜查事务归太守夫人管,所以府卫统领搜完瑞园儿,便直接将人押来了清雅阁。

这与上回的偷药不同,偷盗御赐宝物兹事体大,是以,夫人又遣人将太守大人请了来。

慕容宁这几日也是活动的频繁,第一时间得了信儿,心想怎能放过这么好的火上浇油机会!

便假借着脸伤好转的由头,拉了母亲长孙夫人一并来太守夫人这儿谢赐药之恩。

太守夫人原是不想扯那些侧室夫人进来,但既然凑巧来了一个,就得一碗水端平。便又遣人通知了其它两房侧室夫人,一并过来旁听。

毕竟也是惊动了全府的案件,这些日子的搜查扰了不少人,如今失物寻回,也确实该对大家有所交待。

老爷与夫人坐于榻上,其它人分列两边,一圈儿座椅中间跪着澹台香。

她并不想跪,可进屋刚站定,就被那府卫统领一脚踹在腘窝上!现在被一圈儿人居高临下的冷眼盯着,这简直是当众处刑。

“你到底是自己招,还是想先试试板子痛不痛啊?”太守夫人身旁的纳兰嬷嬷语调狠辣的问道。这嬷嬷从香儿头回见就觉得不是什么善茬。

那手执戒尺的府卫就站在旁边,一脸的蠢蠢欲动,呈随时待命之势。

香儿回头看了眼府卫统领,心想这才刚查出来事情与你有关,就栽赃给我了!不过看着他那狠绝的眼神,便知其已做好万全打算。

香儿心中虽冤,却还拎得清形势,眼下只怕越是喊冤,越少吃不了眼前亏!

哼,好在还有个护身符。

于是她便哭诉道:“大人、夫人!奴婢一时是洗不清这冤了,但处罚奴婢事小,伤了您们的孙儿事大啊!”

却不料这筹码未能让大人夫人有半点动容,纳兰嬷嬷冷笑道:“就是怕伤及腹中胎儿,所以才没赐你板子和鞭刑!戒尺掌嘴可丝毫不会损伤小公子。”

噢,这是都算好了啊。

“啊……”香儿捂着小腹一声痛吟,便身子不支侧倒在地!紧跟着蜷缩起双腿,似痛苦难耐。

“这,这还没打呢!怎么就躺下了?”纳兰嬷嬷吓得紧赶上前两步查看情况。心中虽觉多半是装,却仍不敢怠慢。

香儿口齿不清的呢喃道:“奴婢寒疾未愈……在这青金石地面跪得久了……寒气上行……小腹有些疼!”

纳兰嬷嬷也不知所措,眼下千代大人也不在,便只得先和女官将她掺扶起,免得躺在青金石上寒气更重。

太守大人与夫人也似有慌张,再怎么说肚里怀的是他们慕容家的种。

太守夫人示意看座,嬷嬷和女官便将香儿安置在椅子里,身子虽歪斜着,却是能勉强坐住,只是双手始终紧捂着小腹,眉头紧皱。

此时,慕容宁坐不住了,讥笑着站起身走到香儿的椅子旁,绕了小半圈儿,嘴里啧啧道:“可真会演。”

香儿虽有些心虚,却也觉得慕容宁蠢!心说旁人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明着戳破,毕竟肚子疼不疼只有当事人知道,旁人如何拆穿?

这种事只要她自己咬定了,旁人再怎么说她演戏,也是空口白话没证据啊!

于是她又哎哟了两声,好似故意气慕容宁: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慕容宁大笑了一阵才斥责道:“贱婢演够了没有!就算你是真腹痛,那也不是动胎气,只是因为月事罢了!”

慕容宁这话,令在座的人无不咂舌!月事?怀孕两月有余了如何会有月事?但又说的如此斩钉截铁,莫不是真如先前传的假孕?

所有人都看着慕容宁,等待着她将谜底揭开。只有长孙夫人脸色是淡定的,她当然知道今日女儿要演哪出。

太守夫人忍不住发问:“宁儿,你这话是何意?”

香儿这厢脸色已是煞白,当然不是因为腹痛,完全是被慕容宁这话吓的。她当真是说中了!只是,她如何知晓?

慕容宁站到中间,突然收起笑意严肃起来,拱手敬了一圈儿,极为正式的说道:“禀父亲,母亲,以及二位姨娘,哥哥的这个侍婢压根儿就没有怀孕!她是假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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