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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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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吗……”养真虽然曾生出过这样的想法,但亲耳听了青鸟说,心里还是轻轻地咯噔了声,“据我所知定国公府跟是王府的交际一般,不知是因为什么名目请王爷的?”

“若说名目……却没什么名目,但的确是有个缘故的。”青鸟见左右无人,便悄悄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奴婢这话只跟姑娘一个人说,以后王爷问起可别说是我告诉的。”

养真忙应承了,又催他快说。

青鸟才叹着气说道:“先前皇上不是给王爷跟王贵妃家的一位小姐赐婚了么?几个月前,皇上突然又想让王爷也纳了定国公府的一位小姐,这本是圣上的好意,可不知为什么王爷竟不答应,当时在宫内皇上发了很大的脾气,叫王爷想几天再答复,本来王爷是最和软的,按理说也不至于就不听皇上的话……可不知为什么,王爷在这件事上竟格外坚持,弄的皇上很不高兴。”

养真竟不知此事,连程晋臣跟赵曦知都未曾跟自己提起过,她诧异地看着青鸟:“然后呢?”

青鸟说道:“然后……定国公就去过王府几次,也不知跟王爷说了些什么,王爷便跟定国公府来往亲密了些。”

养真呆了会儿:“那今天就是寻常赴宴?可为何十三叔喝的这样?而且……”养真本想说他身上有女子的脂粉气,话到嘴边又忙停住了。

“就是寻常的定国公相请而已,至于为何喝的这样,”青鸟皱皱眉,说道:“奴婢觉着,兴许是这定国公府的酒太烈了,另外王爷以前很谨慎的,可今天不知怎么了,闷闷地喝了好几杯,后来定国公便命人扶着王爷到里头休息,也不叫奴婢我伺候,又过了一刻钟,王爷突然自己出来了,看着脸上通红酒也没醒,却不由分说就带了我离开了国公府。”

养真一句一句听着,听到说定国公不叫青鸟伺候以及赵芳敬的异样举止,心中便有数了。

只不过赵芳敬向来是极为自律的人,今天怎么会在国公府喝到醉倒的地步?

养真正忖度中,那边青鸟说完,却又看向养真问道:“对了姑娘……今儿是不是晋王殿下来过?”

“啊……”养真心不在焉地答应了声,又醒悟:“你怎么知道?”

青鸟说道:“我陪着王爷往定国公府去的时候,看见三殿下的车驾从这方向离开。三殿下来做什么?”

养真闻言不以为意,一笑道:“他……他是来打秋风的。”

“什么打秋风?”青鸟追问。

养真笑道:“我今日做了些樱花饼,不料正巧三殿下来了,他便要了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他那样不开眼。”情不自禁说了这几句,养真突然警觉地停口,往往赵曦知会在她说他坏话的时候出现,如今养真不知不觉形成了习惯,几乎是惊弓之鸟了。

只是等了半晌,门口静静地毫无动静,养真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暗笑自己:如果每次背后说赵曦知他都会应声而至,那岂不是神鬼之能了。

不料青鸟喃喃地皱眉说道:“是吗?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感觉……王爷好像是从那时候不高兴的。”

养真一愣:“你说什么?”

青鸟抓抓头道:“当时我们看见三殿下的车驾,王爷便说什么‘年轻人不听话’之类,当时还要改道往这里来,只是不一会儿又改变了主意,仍旧去了定国公府,结果就喝醉了……这会儿却也又来了,早知道这样,又何必绕了这样一大圈呢,直接过来兴许也不会喝醉了。”

养真怔怔地听着青鸟说完,心中震动,却隐隐地明白了赵芳敬为何竟反常喝醉的原因。

怪不得他先前对自己说什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的确不是说她,而是在说赵曦知。

毕竟之前那次赵曦知跟程晋臣喝醉跑到这里来后,赵芳敬曾警告过两人,叫他们以后不得随意过来。

他……是因为看见赵曦知来找过自己所以不高兴了,于定国公府多喝了两杯闷酒,才醉倒的吗?

养真突然有些心乱。

青鸟连叫了两声,养真因正想事情竟未察觉,青鸟忍不住拉了她一把:“姑娘!”

养真这才醒神:“什么事?”

青鸟咳嗽了声,说道:“姑娘,我知道王爷是疼惜姑娘,自然也是最听你的话的,姑娘好不好、好不好……”

“怎么样?你说。”

青鸟道:“姑娘你好不好劝一劝王爷,让他答应皇上,索性就把定国公府的那位小姐纳为侧妃便是了,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皇上高兴,定国公府也高兴,王爷身边也多了一个内助,要知道咱们的三殿下,这正经王妃还没有定呢,先已经定好了两位侧妃了,难道王爷还不如他?”

青鸟原本还愁眉苦脸的,说到最后,脸上神色已经变作愤愤然,似乎赵芳敬得比赵曦知多个十房八房的姬妾才能衬得起他的身份,也好盖过赵曦知一样。

养真听青鸟说着,瞠目结舌。

她头前才说过恭喜赵曦知左拥右抱齐人之福,没想到青鸟又跟自己说这些。

见青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养真只得强作镇定地说道:“这种事自然是你情我愿,何况十三叔跟三殿下是不同的,十三叔又、又不爱女色,何必强逼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呢。”

青鸟努嘴道:“我也是为了王爷着想,他如今一把年纪了,也没有王妃,更加没有一子半女,别的人就算不是王爷之尊,只是市井里的小老百姓们,这会儿孩子都已经半大好几个了,我们王爷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青鸟说着竟动了真情,两只眼睛微红,他看一眼养真,竟又说道:“本来有了姑娘你陪着王爷,倒也罢了,可是姑娘偏偏又大了,只怕很快也要嫁人了,叫我看多半是嫁给三殿下……你们都妻妾成群的,独独撇下我们王爷一个,算什么呢。”

养真哭笑不得:“谁妻妾成群了?要妻妾成群的是三殿下,也不是我。再者说,我是绝不会嫁给他的,你可不要胡说。”

青鸟沉浸于难过情绪之中,随口说道:“谁知道呢?不是三殿下,或许也是四殿下,总归不是我们王爷罢了……”

养真惊心,忙喝道:“青鸟!”

青鸟给她喝住,才反应过来,忙跪倒在地:“是奴婢说错话了,姑娘不要怪罪。”

养真盯着他,确信他是无心失言,才叮嘱说道:“这种话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说的,知道吗?这次就算了,下回要还是这样,可饶不得你。”

青鸟松了口气,磕了头起身,不死心地壮胆又道:“我就知道姑娘是最仁慈的。那么你要不要帮我劝劝王爷纳定国公府的小姐呢?别的还罢了,我可真是怕王爷因此得罪了皇上呢。”

这一夜,赵芳敬在客房里安置。

次日早上醒来,瞧见阳光从窗户照入,落在碧青色的床帘之上,竟透出一种极纯粹干净的柔和颜色。

这房间里的一应上下都是养真自己挑选的,一念至此,赵芳敬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正想起身,突然听到外头有人说道:“十三叔醒了不曾?”

只听是青鸟回答:“方才看了一眼,还没有醒。”

“这会儿也该醒了,是不是酒力没散?”养真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我去看看。”

赵芳敬闻言忙又倒回去,闭上眼睛装睡。

不多时,听到那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一直来到床边,然后微风拂面,是她举手撩起床帐往内看来。

赵芳敬半闭眼睛,隐隐约约看见她担忧凝视的眼神,如果每个清早都有她这样照看着起身,日子该是何其珍贵。

嘴角忍不住上扬,赵芳敬睁开双眼。

养真正抬手试向他的额头,生恐昨晚他给风扑害了凉。

谁知才碰到他的脸,手腕已经给他轻轻握住。

对上赵芳敬含笑的眸子,养真才知道他早就醒了。

“我以为……”养真才要解释,却又停了下来,“十三叔怎么也学小孩子的把戏,吓唬人好玩么?”

赵芳敬看着她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脸色,刹那间竟情不自禁,心念才动,腕子便悄然一抖。

养真只觉着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前扯去,她低呼了声,身不由己地往前扑了过去,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入了赵芳敬的怀中。

这个极为踏实温暖的怀抱对养真而言已经是久违了。

不期然的将他抱住,意外之余,耳畔嗡地一声,脸上早就红了。

养真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却给他的手在脖颈后面轻轻地一揽。

“别动。”赵芳敬低低地说,才醒来的他,声音里带着一抹慵懒的惺忪之意,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如今更是扣人心弦。

“十三叔!”养真着急,心慌意乱。

身后就是青鸟,还有齐嬷嬷跟杏儿,叫人看见成什么体统,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别动,”赵芳敬叹息了声,耳语似的温柔:“乖乖的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

桑家。

送走了晋王赵曦知,桑岺回到内宅。

来到桑落房中,正要入内,就见桑落的丫鬟宝莲出来迎着,低声道:“二爷,姑娘说她不舒服,不见人。”

桑岺一怔,旋即道:“知道了。”简单的三个字,却向着宝莲使了个眼色。

宝莲会意,悄然退往一边,桑岺则迈步进了房中,转到里间,却见床帐半垂,是桑落靠床而坐。

桑岺道:“妹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看?”

听见他的声音,桑落才坐直了起身:“我哪里不舒服,哥哥难道不知道吗?”

她踩着床踏板缓步下地,淡淡地看着桑岺。

桑岺一笑:“你是因为我安排你去见晋王殿下的缘故,心里不受用了?”

桑落已经来到桌边,闻言扫了桑岺一眼,落座道:“哥哥这是多此一举!你那些话对三殿下而言已经足够打消他心中的异念,你又何必再画蛇添足安排这一出?要知道殿下不是蠢人,若是给他察觉,亦或者……让他觉着我是很不自爱之人,岂不是弄巧成拙,功亏一篑了?”

桑岺在她对面落座,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口才说道:“虽然那些话已让殿下回心转意,但是……妹妹,说句不中听的话,毕竟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三殿下性情冲动,一旦认定了的人或者事极少回头,但是也要适当的给他一些好东西,才能让他越发的铭心刻骨,念念不忘。”

桑落皱眉,目光转向别处:“是吗。”

桑岺扫了她一眼,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后果的畜生。我知道你的性子是不会从的,我也知道殿下毕竟是尊贵的性情,你要反抗,他毕竟不会强迫,我要的也只是如此而已。你瞧,经过今日的事,对殿下而言你便更是求而不得的人,而且他心中对你的敬重反而会更上一层,毕竟……妹妹是这样的贞节烈女。没有男人经得住这个。”

“别说了。”桑落闭上双眼,不悦地说。

桑岺道:“你虽然不高兴,但你心里也知道我这样做是对的。是不是?你明白,元宵那夜给三殿下听见那些话,如今虽描补过了,但若他静心细想,未必不会生疑,所以只有再做这一场,才足以让他忘记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大计着想。”

他语重心长的,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正经大事。

桑落对上桑岺的眼神,不由一笑。

其实自打正月后,桑落就隐隐察觉赵曦知对自己有些不同了,比如不再急切地隔三岔五跑来见自己。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已经把她定给了晋王的缘故,所以赵曦知是在避嫌。

直到前日在街头遇见他的王驾,他竟连一面儿也没有露,桑落才惊觉事情不对了。

她是个极为聪慧玲珑的人,立刻回想起来,她自忖自己行事精细谨慎,并没有什么破格逾矩惹人不喜的地方,那么是哪里出了错?

直到她无意中想起了正月之中看花灯,自己跟宝莲无意中对答多说的那几句话。

桑落其实本来不会当街说那些话的,可是……那夜她无意中偶遇了养真跟赵芳敬,看着灯影下伟岸卓然、风姿殊绝的十三王爷,她的心突然怦然乱跳。

人人都说赵曦知文武兼备,很有赵芳敬年少时候的风采,本来赵曦知也的确出色而夺目,就像是匣中宝剑,锋芒暗露。但是在桑落亲眼见过赵芳敬后,才明白什么是真真的雅贵名士,皇室贵胄。

也许是因为那天在宫中赵芳敬及时相助的缘故让她无法淡忘,此刻再见面,竟有种无法按捺的悸动。

只可惜对方的眼神却处处都落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身上。

乔养真……

对桑落而言,这三个字简直是她的命中克星。

本来若不是乔养真,以赵曦知对她的迷恋程度,身为晋王王妃自然不是太艰难的一件事。

可是因为乔养真的缘故,自己至多只能位列侧妃。

如今,面对可望而不可即的这位楚王殿下,乔养真却理所当然地拥有了他所有的深宠密爱。

赵芳敬甚至吝于将目光投向别处。

所以想来谨慎内敛如桑落,那夜忍不住也在言语中带了锋芒。

以至于后来离开,听宝莲口口声声地说那些话,她才一时气不忿,出声评议了起来。

其实在说完之后桑落也有些后悔,心里总是不踏实,觉着自己做错了。

但当时她特意四处打量过,并没有发现异样。

直到终于确认了赵曦知冷落自己,她才又想起了此事。

那也是她所做过的唯一一件让她不安的出格错事。

此时,桑落忖度了会儿,突然说道:“哥哥,我隐隐听说,之前似乎有人想对乔养真不利,是不是真的?”

桑岺不动声色道:“好像确有其事,怎么了?”

“你说为什么有人要对她不利?”

“这个我如何知道,毕竟她是那样的身份,暗中不知多少眼神盯着呢。比如先前有流言说是三殿下要娶,那贵妃娘娘如何心服?后来又说四殿下要娶,那皇后娘娘一脉自然不能愿意。毕竟,与其给了别人,倒不如毁了了事。”桑岺满脸理所当然。

桑落若有所思道:“说的有理,怪不得当时天师批了她的命格后,十三王爷就悄悄把她送走藏起来了……可现在扑朔迷离的,圣上迟迟不下旨意,倒不知让人如何是好了。”

“却也未必是宫内的人,”桑岺深看桑落一眼,跟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最近顺天府跟五城兵马司在搜捕一名悍匪,按照那贼人的作案手法,兴许是他呢?”

桑落对上桑岺的目光:“听说这贼徒至今没有落网,那么……乔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四目相对,半晌,桑岺轻描淡写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说的准呢。”说到最后一句,嘴角便多了一抹阴柔的笑意。

正在此刻,只听外头“当啷”一声,是有什么给打翻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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