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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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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芳敬转头看向养真。

目光所及, 十三王爷第一眼看见的,竟是养真身上穿着的浅黄色绢丝褙子领口上绣着的银白色小花。

他微怔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目光转动,便又瞧见她里头衬着的素白抹胸上一尾淡蓝色小金鱼, 金鱼栩栩如生, 尾巴散开像是游弋的莲花瓣。

目光再往上,掠过修长的脖颈, 秀气的下颌, 逐渐地才对上那双熟悉的明眸。

四目相对的这一刻,赵芳敬突然发现, 养真比先前长高了许多。

才把她从钱家庄带回的时候,他坐着的时候她的个子才刚刚跟他齐平,但是现在,自己坐着的时候已经需要仰头望着她了。

不知不觉中, 她终于长大了。

幽淡的夜色里,面前的明眸晶莹闪烁。

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正在这时侯,一阵夜风温柔地拂过院中。

蔷薇架上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那层层叠叠的朵朵小花齐齐摇曳。

也像是将赵芳敬的心湖吹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你……怎么知道?”赵芳敬问。

养真一笑垂眸, 不疾不徐地替他摁着头,一边说道:“十三叔身上有一股脂粉的香气, 总不会是你突然转了性子, 喜欢这些脂啊粉的了。”

赵芳敬一愣, 旋即哑然失笑。

他举起右手衣袖轻轻地嗅了嗅, 果然隐隐地带一点脂粉气,赵芳敬不由叹道:“果然是一点坏事儿都不能做啊。”

“坏事?”养真歪头打量着他叹息的样子,“十三叔做了什么坏事儿?”

赵芳敬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在外跟人吃了两杯酒,给……一个女人碰了碰,这香气大概就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素日里王孙公侯饮宴应酬,多会叫几个歌姬之类的在座上助兴,倒也是铣孔见惯。

只不过养真了解赵芳敬,他是个不喜欢女色亲近的,所以先前闻到那股香气,心里才觉着讶异。

如今听赵芳敬言语里有含糊之意,养真心中一动,突然间想起了先前赵曦知跟自己说的……定国公府的张嫣最近跟赵芳敬来往的很是密切。

但是赵芳敬并没有提起这些事,养真便也不提,只是低头看着他,一边专心致志地给他揉太阳穴跟额上。

只是目光所及,却见他头顶所戴的金制镶玉莲花冠,因为自己的动作,中间一朵如意云头有些颤巍巍的在抖动。

养真不由悄悄地低了头看向赵芳敬面上,从她的角度,从那漆黑如画的鬓角往下,是明净如玉的额,两道极浓的眉毛如同雁翅似的向着两鬓边舒展开去,看着雅致如画,又隐隐地带一抹威严的淡淡煞气似的。

养真不由往前又探了几分头,才看见赵芳敬鲜明的浓眉之下一双微微闭着的眸子,夜影里看不清他极长的眼睫,只瞧着人似醉非醉似似睡非睡的模样,好看倒是罢了,却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之意。

养真怕惊动了他,缓缓把手上的力气稍微放轻了几分。

不料才一动,赵芳敬已经感知了,当即睁开双眼问道:“是不是累了?”

养真忙道:“不是,我、我怕十三叔困倦,怕力道大了会扰了你。”

夜影里他的笑容徐徐绽放如莲:“瞎说,我又不是纸糊的泥捏的,怕你这点儿力道吗?”

养真吐了吐舌:“是是是,十三叔最能耐了,是什么也不怕的。”

赵芳敬听她打趣自己,不由笑了,虽然舍不得她离开,但到底要适可而止。赵芳敬便道:“我好些了,你且歇会儿,坐了跟我说说话。”

养真答应着,却又回头对屋门口的齐嬷嬷跟杏儿道:“我记得冰雪甘草汤还有一些,去取一碗来。”

原来赵芳敬才来的时候,里头已经都知道了,只是见他们两个人很亲密的说话,所以不敢上前打扰,此刻杏儿领命,忙忙地去了。

赵芳敬听了,便饶有兴趣地问道:“冰雪甘草汤?也是街上买的?”

养真说道:“这不是买的,是我自个儿做的。”

“果然越发的能干了,”赵芳敬笑道:“我虽然不常常过来,可也听说你整天里忙个不休,都忙些什么?”

养真说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看看花草,做些糕点之类的,清闲的很,哪里敢说忙。”

赵芳敬点头微笑,垂眸看着桌上落的几片花瓣,片刻后才说道:“你自己能够自得其乐,这样消遣自在,十三叔心里是高兴的,总比你闷闷的强。”

养真忙摆手说道:“我倒是想做些正经大事,又自忖没有那种能耐,不像是十三叔或者薛叔叔那样,所以只能在家里做这些琐碎小事罢了,如今太平盛世,衣食无忧的,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若还敢闷闷的无病呻/吟,又成什么样子?”

赵芳敬哈地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若世人都如你这样想法,不知少了多少烦恼杂事。”

养真嫣然一笑。

此刻杏儿送了冰雪甘草汤上来,养真问道:“加了冰了吗?”

杏儿道:“已经加了。”

养真接过来试了试,这才又亲手送给赵芳敬。

赵芳敬因为酒力发作,心里有一股小火,隐隐地正窝着烦躁,只因跟养真说着话,才勉强按捺,如今吃了口甘草汤,只觉着入口丝丝沁凉,甜中却带了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微酸。

赵芳敬笑道:“这个怎么跟我在外头喝的不一样?”

这种汤饮在盛夏的时候,外头街市上常常有小贩挑着担子贩卖,但凡是食肆酒馆之类的地方也常备有。口味不过大同小异,所以赵芳敬知道。

养真忙问道:“不合十三叔的口味吗?我因为觉着甘草的甜味有些过于简单,所以在里头略加了一点点酸梅调和。”

赵芳敬笑道:“好的很,比我先前喝过的都好。”

养真听他如此说才放了心,笑道:“我还以为太酸了呢,十三叔如果有什么想喝的或者想吃的东西,只管跟我说,我别的不会什么,能给十三叔做点可吃可喝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赵芳敬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什么,就像是这甘草汤里的那点酸梅的酸意慢慢地渗透进了心里,让他的心也透着微微的酸软。

“你何必这样,”赵芳敬看着养真,说道:“是真心的为了十三叔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意思?”

养真一愣,然后忙道:“当然是、是真心的想为十三叔做点事情。”

赵芳敬一手抚着汤碗,一手探出,将养真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望着她说道:“你可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别的,只要你在十三叔的身旁,就是为我做了最大、最好、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养真睁大双眸,对上他幽沉的眼神,突然察觉了一点不对。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滚热,贴在她的手背上,那股炽热好像在瞬间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养真情不自禁地转开头去避开了他的眼神:“是、是吗……”

“是。”赵芳敬回答。

养真咽了口唾沫,勉强笑道:“这……倒是不难的。”

“真的不难吗?或者……你是答应了吗?”赵芳敬问。

养真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他的手正在握紧,不像是只握着她的手而已,好像还捏住了她的心,她的整个人,甚至让她隐隐地有些无法喘息的错觉。

“十三叔……”养真不由自主叫了起来。

赵芳敬眉峰微敛,淡笑道:“不是说不难吗?为何连答应一句都不肯?”

养真忙道:“我、我自然是答应的,这还用格外提起吗?我一直都跟着十三叔的……你说的倒像是我、我会……”

养真欲言又止,赵芳敬问:“你会怎么样?”

“我……会跑了一样。”养真仓促一笑。

“你、当然不会,”赵芳敬看着她稍纵即逝的勉强笑意:“今日你说的话,可要记在心里。”他把养真的手握紧了一把,终于缓缓松开了。

养真总算松了口气。

她只顾暗自庆幸,却没有留心赵芳敬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赵芳敬慢慢地喝了半碗甘草汤,抬眸打量,见养真乖乖地坐在面前。

他打量着她出落的眉眼,将满腹的愁绪压下,说道:“不知不觉的,你都长大了,最初我带你回京的时候,你还只到我腰这里。”

养真略微有点不安:“十三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赵芳敬却并没有察觉似的,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跟孩子相处过,更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你,只是想留你在身边,让你幸福快活而已。可是后来……越来越喜欢养真,我觉着这孩子真是可爱,恨不得你一辈子都长不大,那样就可以永远呆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了。”

养真微微动容,却也听出了赵芳敬口吻中的一丝怅然,养真不由低声说道:“十三叔……是怎么了?现在、现在我们也很好呀。”

“现在?现在已经不是了。”赵芳敬轻声道。

养真定了定神:“现在为什么不是了?”

“因为,现在我的想法已经不再跟先前一样。”赵芳敬回答。

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压在心底的场景。

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的确,希望养真永远长不大,那本是他以前的愿望,但是后来天师真人说她是皇后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知道这女孩子必定会长大,而且也不会一辈子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既然是皇后命,那将来一定会母仪天下,又怎会永远都依赖着他?

当把她交给赵曦知的时候,赵芳敬是放心的。毕竟赵曦知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三皇子的品性,赵芳敬还是很信任的。

谁知道结果竟然会是那样,他最不能面对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因为把养真遭受折磨的原因立刻归咎在自己身上,也许……是因为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她虽然身处艰难,但仍然不顾一切维护自己的真相。

从在梅阳决定起兵的时候,他的身体之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怜惜?是的。愧疚?也是的。

但同时还有一种情感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

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尽快回到京城,把那个给他孤零零地扔在京中的女孩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再也不放开,更加不会把她再送到别人的怀中去。

后来他的确是得偿所愿了。

只可惜,他仍旧用错了方法。

看着沉默的赵芳敬,养真有点窒息。

她没有胆量再追问赵芳敬所说的“现在不一样的想法”。

赵芳敬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虽没有开口,那答案却在他的星眸里呼之欲出。

就在此刻,幸而是齐嬷嬷走前几步,行礼含笑问道:“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王爷可也要留下来用饭吗?”

赵芳敬见养真不言语,便缓缓起身道:“还是不必了……”然而他方才坐了太久,又加酒力所致,此刻猛然起身,竟觉着力不从心,身形一晃,忙抬手摁住桌面。

养真早急忙赶到他身旁,将赵芳敬扶住:“十三叔你怎么了?”

赵芳敬眼前发昏,忙定了定神,才安慰地向着养真一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养真皱眉道:“你一定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是不是?好好的做什么要到喝醉的地步?”

赵芳敬看着她小脸上的恼色,笑道:“小丫头生气了?十三叔本来不想这会儿来,知道会惹你不高兴,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莫名其妙地说道:“到底是年轻么?我说的话全当作耳旁风……”

养真不懂,只以为他是在说自己,便道:“谁把十三叔的话当作耳旁风了?我没有!”

赵芳敬抬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摸了一把:“当然不是养真,你是最乖的,何况、何况纵然养真不听十三叔的话,我也是绝不会怪罪你的。”

养真一怔中,齐嬷嬷在旁说道:“姑娘,王爷是酒力发作了,这般一身燥热的出门,给风扑了还不知怎么样呢,不如且扶到客房里安置?”

赵芳敬听了还说不必,养真已经不由分说地叫了赵芳敬身边的青鸟,又唤了得良进来帮手,扶着赵芳敬到内房休息去了。

不多会儿,听得良回来说,王爷身子才挨着床,就已经睡了过去。

养真便又吩咐齐嬷嬷前去照看着,又叫得良把跟随赵芳敬的青鸟叫来。

不多时青鸟来到,养真便问他:“今天十三叔去哪里喝酒了?”

青鸟的眼珠骨碌碌地乱转,竟说道:“姑娘没问王爷吗?”

养真见他很有狡黠之色,便哼道:“你还敢说,十三叔醉的这个样子,你是他最贴身的人,先前竟也不劝着点?我问你一句你还敢反问我。”

青鸟才忙说道:“王爷自己要喝的,奴婢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又怎么敢阻拦呢?也不是不肯告诉姑娘,只是……”

“只是怎么样?”

青鸟陪笑道:“我怕我告诉了姑娘,回头王爷又骂我多事呢。”

养真说道:“你只管告诉我,十三叔跟前我替你瞒着就是了。何况我也没有歹意,你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青鸟这才支吾着说道:“其实今日,是定国公府邀请王爷过府饮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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