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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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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身后那人很是轻松地开口了。

“第一个。”宁紫玉极为冷静的。

叶邵夕又走了一步,宁紫玉见状,哼笑一声,道:“第二个。”

“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第二把屠刀举起来,屠刀下的人却忽然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他大叫着咆哮前方的叶邵夕:“叶邵夕!你还有什么脸走!明明当时所有人都不信任林熠铭,是你在众人之前为他担保,说一定没事的!!你现在就眼看着云阳山众人为你死光,就想一走了之了吗?!!叶邵夕你个鼠辈!你个小人!!”

那人还未骂完,却听宁紫玉又是一声极其冷静的命令:“杀。”

“啊!——”

之后叶邵夕听到的,又是一阵鲜血喷涌和人头落地是声音,他的全身上下都开始激烈的颤抖。

“第二个。”

可宁紫玉,却还是一样的轻松且傲慢,似乎人的性命在他手中犹如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这个时候,叶邵夕全身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上的剑柄,他愈向前走,愈感觉脚步沉重,就像绑了一根粗重的铁链,犹如困兽之斗,而链子的那头,在身后那人的手里。

在这之后,叶邵夕几乎每向前走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宁紫玉都要冷声下令,杀死他云阳山的一个兄弟。在这之中,亦不知多少曾与叶邵夕一起浴血杀敌的兄弟,对着他谩骂,对着他羞辱,骂他一手毁掉了云阳山,骂他与宁紫玉的关系污秽,骂他恬不知耻。

直到宁紫玉再次下令杀掉叶邵夕第二十位兄弟的时候,叶邵夕终于背对着他,在也不动了。

“第二十个。”

宁紫玉轻轻启唇,很是轻松地又道出一个数字。远远望去,这位天之骄子负手而立,表情无甚变化,冷静刺耳的声音从他嘴中流泻出来,就像是一张催命符,催逼了兄弟们的性命,字字句句也凌迟着叶邵夕的精神。

“下一个……便是你了。”

宁紫玉走近一位少女,强硬地扳起她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望着自己,又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两个耳光。

“你这个魔头!你这个怪物!我咒你不得好死!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一定会得报复的!一定会!”

梁怡诗咬着下唇,瞪大眼睛,用平生仅会的一点脏话,竭尽所能地谩骂宁紫玉。

宁紫玉夸赞她一句,说她骂得可真好听,然后又微微地笑了起来,恶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

“梁小姐骂得可真好。不过马上,你就什么都骂不出了。”

宁紫玉恶狠狠地放开她,转身的瞬间,道了声动手。那兵士领命,立即挥起大刀伸向天空,冷锐地刀锋在强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梁怡诗在他手底下挣扎,冲着叶邵夕的方向嘶吼:“叶大哥你快走!永远都不要回头!走得远远的!离开映碧!忘了云阳山!忘了我们!”

“爹爹不许我说,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叶大哥!我们不是好人!甚至整个云阳山都是一场骗局!你师父是!我爹爹是!我是!周亦是!我们利用了你!我们对不起你!所以不要救我们!不要报仇!不要!”

背对着所有人,叶邵夕闭上眼睛,面无表情,高大的背影却在微微颤抖。

“是我们对不起你!呃啊!——”

“让她马上给我住嘴。”宁紫玉听罢不快,沉声下命令。

“是!”

炫目的银光在半空中挥下的瞬间,亦有一道声音坚毅传来:“住手。”

大刀在落下的最后一刻,戛然而止。

梁怡诗微微奇怪,没有预想的疼痛,随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但见宁紫玉摆了摆右手,命她身后的那名士兵退下。

叶邵夕转过身来,停在不远处,对宁紫玉平静地道:“宁紫玉,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他好似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再也握不紧一般的,手中长剑从他的指间滑落,“咣当”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

“那自然最好。”宁紫玉勾唇一笑,明明是好看到了极致的人,却让人觉得刺骨的寒意。

“不!不!叶大哥!你不能!你不能!”

梁怡诗慌忙出声阻止,却被人拽着强行向后拖去,她那么极力地想要阻止叶邵夕,却被拖着向后拉的士兵看不过去,那士兵恶狠狠地扇了两巴掌,想要让她住嘴。此时此刻,她年轻貌美的脸上已混满尘土,衣裙上沾着血渍,看起来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梁怡诗虽然逃过此劫,但心里却是真心喜欢仰慕叶邵夕,看不得他受一丝一毫的贬低和羞辱。这是她女儿家的想法,叶大哥之所以为叶大哥,就是因为他天生骨子里独有的那份倨傲冷漠和侠义心肠。如若没有了……那还能是叶大哥么?

梁怡诗看得透彻,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放弃尊严地活着,也许比死了更痛苦。

现世的男儿中,能有叶大哥此般气节者,细细数来,又能有几人?

在梁怡诗严重,叶大哥本来就是该跟那不屈的傲骨和不羁的性情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如若被生生剥离,便如驰骋九天的雄鹰斩断了双翅,根本无法再生活下去。

关于叶邵夕的故事,她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梁怡诗从小就是煜羡的才女,年方六岁,便已是吟诗作文一挥即成,才华之高,往往震惊四座。加上她头脑聪慧,性情敏锐,年龄稍大点的时候,又善于研读机关算术,兵法谋略之书,不知怎么的,竟被宫里的人看上,被带到了皇帝的身边。

这日春光明媚,她正在酣读一书,读到兴浓之处正不可自拔,忽然听爹爹急匆匆地敲开房门,说是侍卫统领程大人来访,让她赶快收拾收拾,随他出去见客。

梁怡诗冰雪聪明,眼珠一转,暗暗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男人名唤程言,徐水人氏,入宫二十一年,从小便耳边收进宫里当差,做的不知是什么职位,只听说是自己爹爹的拜把兄弟。

程言是个冷静剔透,步步为营的人,这也是梁怡诗在此后十年的从师生涯中渐渐体会出来的。没错,此后,程言便做了她的恩师,教会她权谋算术,决策施令,如何利用人心的弱点,加以控制为自己效力。

这哪里像是一个侍卫该知道的东西,梁怡诗也是后来才明白,其实程言哪里是什么侍卫统领,他不过是顶着统领名义,实际上在行暗卫军的军长一职。

这时梁怡诗才恍然大悟,原来程言是看上了自己的聪敏和机灵,才向爹爹讨来为今后的煜羡效力的。她一时有点意兴阑珊,直到有一天,圣上一道圣旨,将他们催进了皇宫。

成贤帝君少瑜高高端坐在御座之上,幽幽地品着茶水,他的眉目间气势甚利,威严沉健,自有一份常人难以比之的帝王之相。当时,这位帝王的身边还站着年纪不大的四皇子君赢冽。四皇子君赢冽翎缎黑靴,绣龙纹金,一身精致的衣衫上面,还贴身系着一根纯金腰带,看起来十分威武霸气。

初见四皇子君赢冽,梁怡诗便觉得这四皇子和眼前的帝王如出一辙,一样的是一副冷冽锋利的神色,一样的不可一世,一样的目中无人,无形之中,便让感觉出了彼此莫大的差距与压力。

这便是皇家,有着让人难以企及和无法仰望的高度,也是一些人,努力一辈子,也永远高不可攀的梦想。

每次只要想到这一幕,就会让梁怡诗猛地想起叶邵夕,随即,她心中就不可遏制地泛出一抹痛楚来。

而后,这痛楚似乎也随着时间一起,蔓延到她那年初见叶邵夕的时候。那个……被程言甩在门外,冷漠沉健,闷头不言,在大雪纷飞中稳扎稳打地蹲着马步,任由风雪拍打,也不肯移步的倔犟少年。

梁怡诗这年九岁,因为天资过人,通览群书,且智计百出,成贤帝听罢龙心大悦,居然提笔一挥,将天大的皇恩赐予给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女童。从此之后,明面上,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做出谁人都不识的样子。可暗地里,她不知翻看了多少皇族内部的军机要情,当然,这其中,更包括每一任煜羡皇帝秘而不宣的家室。

暗私一职,需要知道很多别人想知道,却不得而知的秘事。那是因为,他们需要足够清晰的发展脉络,来帮帝王处理很多深埋在地下的事。

但这也仅仅限于几人,帝王当然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家丑被泄露得到处都是,剩下的,不外乎一些誓死效忠,忠心追随的暗卫。所以叶邵夕的名字她早就知道。

梁怡诗当时年纪虽小,但心有乾坤,内含宝墨,很快便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细细读下来,灵秀的眉目越发凝重。

“什么!?”

那时,梁怡诗还记得自己吃惊不小,险些打翻了烛台,从椅子上摔下去。

她当时年纪虽小,但心智已很是成熟,当即脸色数变,苍白一片。

诞下叶邵夕的生母……居然是独居深宫的成贤皇后叶漪!?

而那看来阴险叵测,嚣张乖僻的成贤皇后……居然是顺德帝劫掠民女叶曼珠,强生下来的私生公主!?那太后她……岂不就是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亲生胞妹!?

怎么可能!?

梁怡诗直到现在都不能忘了自己当时是怎样的震惊,那股震惊直到现在还冲撞着自己的胸肺,让她久久都无法平静。

那时她还住在京城,并不曾见过叶邵夕,但如此皇家秘辛之事,她既然得知,便总是不能压住好奇心性。她知道这簿子里提到的叶邵夕如今已流浪在外,是程言与叶漪所声,现今已沦为孤儿,这样想来,那四皇子岂不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梁怡诗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以为自己走了一步棋高一着的妙招,摆脱皇宫,跟随爹爹远驶映碧之后,谁还想,那曾经在纸张上被自己遗忘的男子,又猛地霍然于眼上,成为这寒天雪地中唯一一抹迥然突兀的风景。

只可惜……只可惜……再聪明,再决断的人,只要沾染上这个情字,必要被牢牢牵绊一生,不得脱困。

她要的……无非是她那个原原本本的叶大哥。

而叶大哥要的……无非是那个原原本本的林熠铭。

可是这世上又哪有他想要的林熠铭呢?

“叶大哥……醒醒啊!你醒醒啊!……你不能答应他!”

梁怡诗一想到这里,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猛地挥开她身后的士兵,奋力向外跑了两步,想要去阻止叶邵夕。然而她跑了不过两步,又被冲上来的士兵扣住,鞭打着倒在地上,片刻都不得挣扎。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挣扎着想要起身,挣扎着想要抬头,挣扎着想要看清前方男子的背影,心里犹如被撕扯一般的痛。

“叶大哥!你不要跟他走!你醒醒啊!他不是林熠铭!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林熠铭啊!”

她一声接着一声,声声唤他,泪水夺眶而下,声音也愈渐嘶哑和无助。

那是一个影子,一场虚幻,一场空恋,似按捺不住的浮云,随风万里,行过天下,早已飘散得不知是什么形状了。

男子的背影高大孤独,沉默不动,猎猎风中,他的衣摆被卷起又被吹落,嫩绿的落叶随风飘落到他的靴上,透着深重不可言说的寂静与荒芜。

他一直是这般沉默隐忍的男子,隐忍到……让她止不住地陷落,止不住地爱上,止不住地想问问他,叶大哥?……你究竟有多么厚重坚硬的心脏,才能不动声色的,承受眼前这措手不及,无法预料的一切?

“说什么傻话……”前方的男子并没转身,只是呵呵一笑,故作轻松地说,“梁小姐……你爹是我大哥,我是他的兄弟,我不能走,只能留。”

“我的眼前,只有一条路。”叶邵夕说罢,眼神怔怔地有些出神,却仍旧没有回过身来。

“邵夕,来,到我身边来。”宁紫玉淡淡微笑道。

“不要!不要!他这是在侮辱你!你快走啊!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啊叶大哥!你如果跟他回去,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会有好下场的!叶大哥不要!不要!”

梁怡诗被人拖着向后拽去,年轻貌美的脸上混满尘土,她奴隶挣脱士兵的禁锢,眼泪一直喊一直流,停不下来。

“侮辱?”宁紫玉笑了,“他心甘情愿,我怎么能算是侮辱?邵夕,记住,我不是没有放你走,只是你不肯走啊。”

“你个混蛋!你这样威胁叶大哥!如此情境,你让他如何离去!?”

“真不愧是煜羡鼎鼎有名的才女,程言一手提拔的人选,这么利的小嘴,长在这张脸上,可真是可惜啊……”

梁怡诗猛地抬头,望进宁紫玉言笑晏晏的眸里,她脸色忽然惊白,不由咬牙切齿地道:“你调查我!?”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抓你们?”

梁千被人按在地上,不能动弹,他刚才亲眼看到自己女儿被人那样对待,早已红了眼眶,忍耐不能,可奈何他又身为皇室暗卫,有一份宁死也不肯背叛家国的气概在,因此才忍了这许久,却终究也没能忍到最后。

“宁紫玉!你有种就杀了我!你若是敢动我的女儿!老朽化为厉鬼也绝不饶你!”

宁紫玉拍手笑道:“真好。好一副骨肉情深,感人泪下的画面,连我也不能不被二位感动了。”他轻轻一笑,忽而话锋一转,目光阴鹜道,“可我宁紫玉偏偏看不上这父女情深的场面,来人呐!我现在就让你们体会体会……什么叫生离死别!”他说罢眼角一瞥,望向叶邵夕的背影,目光幽幽一沉。

“不!不!爹!爹!”

兵士得令,立马上前,强硬地拉开梁怡诗与梁千,说罢便要高举大刀将梁千处死。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爹——”梁怡诗声泪俱下地挣扎。

“怡诗……是爹对不起你……早年不该将你推向那谁主沉浮的权力场……你恨爹爹么?……”梁千亦是老泪纵横道。

“不!爹爹……女儿明白……你做什么都是迫不得已……爹——”

“邵夕……”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梁千命在旦夕,他望向离他不远处,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背影,看着昔日里那个瘦弱的少年变成如今高大的青年,想来心中,必是有几分感情的。事已至此,他亦不愿再对他有分毫欺瞒。

“老朽一生对得起任何人……却唯独你……如果没有错的话……你本该唤我一声伯父……”梁千嘴唇动了动,望向叶邵夕的方向,声音微微得几不可闻。

叶邵夕听罢梁千所言终于一震,他高大的身躯有些反应,面上却始终面无表情。

“对不起……邵夕……我还是没能……代替你爹……好好地照顾好你……”

“……你好好活着……”

也许临死前的人总是存着这样或那样一份还未泯灭的良知,痛肌切骨地刻在心底,终年不能遗忘。在此刻弥留之际,也许梁千深知自己早已是穷途之末,垂成之兵,回顾一生往事,皆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但却有那样一个人,那个他的大哥程言并不深爱的儿子——叶邵夕,却始终让他无法萦怀。

“还等什么!?快给我动手!”

宁紫玉冷笑一声,嘲讽一般地看着眼前所谓的感人情景,阴鹜下令道。

“是!”那士兵领命,遂将梁千狠狠按在地上,挽起袖口,举起大刀,眼看就要挥下。

“爹!——”

梁怡诗大喊一声,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梁千亦在最后一刻认命地闭上眼睛。

可谁知千钧一发之际,有人飞奔过来,徒手接住狠狠砍下的刀刃,随即,他不顾手上血流如注,猛地用力,直接将那大刀从士兵手中反抽过来,扔向一旁。

鲜血染遍了他整个右掌,连下方的一侧衣摆,也一并染红。

随后,他一脚踢向刽子手的腹间,解救梁千于危难。

“叶……大哥……”梁怡诗似乎像在做梦。

这样的变化一瞬间惊呆了所有的人,包括梁千,包括梁怡诗,当然,更包括宁紫玉。

宁紫玉见状,亦脸色微变,但他不过片刻,脸色又恢复如常,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速度是这样快,为何会逃不出如此一盘棋局?

鲜血沿着叶邵夕的指缝无止境地蔓延出来,在他打斗的期间,溅落在地上,滴出一团触目惊心的痕迹。

“邵……夕……”梁千呐呐地发出声音。

“梁大哥,我不能让你死。”叶邵夕回过身来,对他轻轻笑道,笑容刺眼而又灼人,“师父临终亲的遗愿。要我保护好你,保护好云阳山,即便叶邵夕今日慨然赴死,我也决不会让大哥有一点差池。”

随后,叶邵夕迎步上去,挡在众人前方。

“想要破云阳山,便从我叶邵夕的尸体上踏过去。”

梁千忽然悲从中来,郁结在胸膛难以迸发,他被挡在叶邵夕身后,只看到他决然不在回头的脚步与隐而未发的悲伤。

“不……不……邵夕……你不必如此……你不知……让你这样送死的……正是你的爹爹,我的大哥,程言啊!”梁千终于爆发,再也忍耐不住了,一瞬间趴伏在地上,老泪纵横。

叶邵夕听罢轻笑一声,却始终面无表情。

“邵夕……你不要怪你爹爹……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不让你知晓你自己的身世,是怕……”

“大哥。”叶邵夕突然制止他,“师父就是师父,不是什么爹爹,我的爹娘,早已在我七岁那年,被来路不明的歹徒砍死了。”

“叶邵夕此生只有一对爹娘,他们是聋哑人,我只有他们。”叶邵夕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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