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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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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香吹散,乱枝压愁,不知何时,那一朵朵开得尚好的梨花随风卷尽,飞逐着辗转,连成漫天一片,萧萧而落。

连天芳草,碧色连连,树木葱茏,青冥无云。

柳阳行宫处的一角,明媚向阳处,亦有一枝枝桠悄然伸出迎风摇摆,虽稍显孱弱,却仍屹立不肯低头。

有道是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令,春夏之交,一些正生机勃勃地绽放,一些则无声无息地凋敝。

正如眼前之人,眼前之景。

而这个时候,阳光亦从树荫中斜漏下来,打落在叶邵夕额前的长发上。

此时此刻,他双目沉沉,坚定有力,抬起眼来注视着远方一辆接一辆的囚车缓慢行驶过来,表情中没有丝毫松动,像是连一大口气也不敢再喘。

宁紫玉在他身侧望着他,勾唇一笑,眼神深如秋水,却没有再多话。

一行囚车终于行驶过来,只见在最前方的乃是梁千和云阳山的两位长老,之后是各堂兄弟,周亦、柳茵的师兄高钧天也包括在里面,到了最后,便是一些女眷。

梁怡诗和一些女弟子被安排在最后一辆囚车上,她们个个面色苍白,眼睛里还含着些泪水,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会有如此变故,泪水涔涔的,不知多么可怜。

叶邵夕见他们停好,便出声命令:“打开囚车,放人!”

众人不敢动作,唯有看向陈青,而陈青此时一身将军紫袍,身子笔直,雄姿飒爽地端坐在墨黑色宝马上,闻言,他也是微一皱眉,向宁紫玉望去。

宁紫玉闻言淡笑不语,眉目琳琅细腻,始终精致,到了眉尾处,眉痕微微上挑,斐然入鬓,又突显出一抹难以描述的艳丽来。他神态如此自信,就好像料定叶邵夕注定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一般。

“马上放人!听见没有!”

叶邵夕见他们始终没有动作,不由心下一沉,声音蓦地发冷道。

“叶兄弟……”梁千一把扶上囚栏,踉踉跄跄地由囚车中站起来,他好不容易站稳后,才十分欣慰道,“还好你没被擒获,事出突然,兄弟们都为你担着心,这下看到你安全无恙,大家也就放心多了。”

“是啊!是啊!”

应和声大大小小地响起,大家都煞有介事地站起来,山林中一时满是手脚上的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只见他们个个神情疲惫,衣衫上全是土迹和折痕,有的还污了一大片,形容不出的狼狈。现下他们见了叶邵夕,都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时都再顾不得这些,纷纷伸着脖子望来,语气中说不出的关切和热络。

“大哥。”叶邵夕语尾一顿,他这一声唤出去,停了好久,好似才能再次发声,“您怎么样?长老们怎么样?兄弟们如何?是叶邵夕识人不清,对不住你们。邵夕不该……引狼入室,任人唯亲,让云阳蒙此劫难。”

叶邵夕声音沉痛,几乎是咬着牙勉强呼吸,才能从齿缝里半句半句地挤出声音。

梁千一时被咽住了,不知该如何回话,他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干咳着转过脸去:“大家都没事,只是中了这无良太子的软筋散而已,想来也应该没什么大碍,不用挂心。倒是你自己?有没有受什么伤?”

梁千虚情假意的关怀,惹得宁紫玉眉梢一动,他但笑不语,看着叶邵夕一眼,又瞟向梁千,再冲着所有人微微一笑,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叶邵夕略一摇头,算作应答,半晌之后,才见他收拾起心头百般纠扯,沉下气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道,“我数三声,你们立即放人,所有人放下兵器,皆退到三丈之外,若有一人跟来,我定叫你们的狗太子身首异处!”

“大胆匪徒!你知不知道你擒拿的是谁!他是当今太子!身份尊贵,由不得你胡来!你若敢动太子分毫,我陈青第一个不饶你!”陈青闻言怒目圆睁,纵马向前踏出一步,杀人无数的金枪长矛在他手中劈天划出,亮堂堂的矛头直指叶邵夕。

“你胆敢动太子一根手指头试试!?”

“哼……”叶邵夕垂首低笑,风一刮来,他衣衫乘风而起,簌簌作响,灌满整个袍袖。

“你们都要保他,但我偏偏就是要杀他。”叶邵夕抬起头来,苦笑一声,露出他那双从来狂放不羁,凌烈傲骨的双眸,“宁紫玉,你等着,只是时机未到。有一天,我自会来取你项上人头。”

叶邵夕说罢,片刻之后,才听宁紫玉笃定似的道:“不会有那么一天。邵夕,你远没有那样的铁腕与狠劲,你武功虽高,可是你杀不了很多人,所以有些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更甚者爬到你头顶,想着利用完你之后……再杀了你!”

他眼神一瞥,迅速射向梁千,很是阴冷地笑了一声。

梁千看见宁紫玉的眼神,好似有些心虚,忙出声道:“叶兄弟,映碧太子心狠手辣,心机甚重,你不要被他骗了!当务之急,我们先要离开此地,再从长计较!”

“宁紫玉,你是一再提醒我咎由自取,活该如此么?算我叶邵夕瞎了眼,认识了你……”他一剑逼向宁紫玉脖颈,狠了狠心道,“……宁紫玉,你是太子,我叶邵夕高攀不起,林熠铭死了,死在了我的心里,永远不会回来。”

这些话虽字字决绝,然而一句一句地由叶邵夕嘴中吐出的时候,再想着他现如今下场,心中又不知是如何情绪,这话听来,便越发只觉艰难酸楚,声声如血了。

疾风骤起,将他及腰长发呼地吹起,乱纷纷地扬起在空气中。

宁紫玉眼神一动,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不如跟我回去。”

“叶兄弟!你不能信他!我们必须尽早离开!”

叶邵夕自嘲一笑,覆下眼帘,半晌方低低地道:“大哥放心,我虽然出身草莽,但还有这个自觉……”

“邵夕,我改变主意了。我放了他们,你跟我回去。”宁紫玉恩赐一般地。

“住嘴!我再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叶邵夕边命令众人放下兵器,退出三丈之外,一边让陈青放人,以眼神示意云阳山的众人率先离开,自己则尾随在他们身后,押解着宁紫玉,迅速逃往山下。

这些人身中软筋的迷药,手脚无力,连稍大点的成年骏马也无法驾驭,叶邵夕没有办法,只有先徒步下山,等到了山下之后,再想办法弄几辆马车,找人驾车离去。

山路有些崎岖,叶邵夕这些日以来一直不断地在承受情事,他下体处的旧伤未好,新伤又不断,宁紫玉如此的人,更加不知道疼惜他,只顾着自己享乐,根本毫无节制。叶邵夕此番下来,本已是在硬撑,却不料脚下有块石头,他因为心下焦虑,又有些分心,不小心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小心。”宁紫玉适时拉住他,顺势揽住他的后腰,脉脉含情道,“……既然身子不适,你又何必硬撑,跟我老老实实地回去不就好了么。”

叶邵夕怔了一下,然后冷笑:“你可真会做戏。”

“自然。人人都有一身演绝了的本事,唯独你没有。”宁紫玉优雅一笑。

后来,二人这一路上便没再说话,宁紫玉也一直微笑,就好像笃定叶邵夕不会把他怎么样。叶邵夕见众人拖拖拉拉,好不容易才全部下了山,待有人准备好马车,他这下终于放下心来。

做完这些后,他欲随众人离去,然而离去之前,又望了宁紫玉的好几眼,才抿了抿唇,右手极为利落果断地封住他的穴道。

“三个时辰之后,自会解开。”

“叶兄弟!如此人渣!不如杀了他!!”周围众人气愤填膺道。

叶邵夕沉默一阵,才道:“后有追兵,不妥。”

“哪里是什么不妥,我看就是你与他有那龌龊事,你们夜夜做那龌龊事,还以为山上众人不会发现,你现下不杀了这个狗太子,分明就是对他还有感情!”众人之中,不知有谁骂道。

叶邵夕闻言,顿了顿,没有反驳,他只是垂下眼来,面色平静,没再去看说这话的云阳山兄弟,更没有去看宁紫玉。

他不知多久之后,才低低道了声“走”,虽好似很是疲惫,但仍挺直了背脊踏出一步。

众人这时都已安顿完毕,钻进了马车里,只差叶邵夕,梁千在那边催他快点,叶邵夕应了一声,正要虽梁千离去,谁知这时宁紫玉却突然出声,他只用一声便唤住了叶邵夕。

“邵夕……且慢,我还有话和你说。”

“……”

“最后一句。”

叶邵夕拧眉不语,犹豫片刻,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微微侧头。

“邵夕你可知你为何杀不了我?”

“我不是杀不了你。”

“我自然知道,你根本就是舍不得杀我。叶邵夕,你爱我,而且爱惨了我。”宁紫玉不知多骄傲地,“如今,你既然要与我了断关系,有一言,我要与你说。”

“……”

“你靠近些,我小声和你说。”

宁紫玉的双眸温润深远,他放松语气道。

叶邵夕犹豫了半天,看着那人温柔的神态,又不由想起数月前那个姓林的男子在自己的耳畔低语的情形,他心中毕竟是不舍的,舍不得那个姓林的男子就此离自己而去。

叶邵夕也不知是怎么了,待到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走到了男子身边,停在那人面前。他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对眼前这人,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的。

“何事。”

“你靠过来。”

叶邵夕警惕地看他,微微眯起双眸:“你想干什么?”

“我被你点住了穴道,还能做什么?只是有一句话告诉你而已,只告诉你。”

“……”

“你说。”叶邵夕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却颇有些不自在,他不由硬声催促他道。

宁紫玉微微一笑,放软声音道:“邵夕,我忘了告诉你,我其实在山下……也安排了军队。这下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更好。”

叶邵夕闻言微微一震,猛地看向宁紫玉,满眼都是震惊和不信。

“你!……”还未待他说一句话,忽听远处有女子凄厉地喊了一声,叶邵夕听见声音,猛地转过头去,却看见重重大军已如铜墙铁壁一般地围住了马车,更有甚者则动作迅速地押解住车上的兄弟,将他们控制在自己的刀口之下。

而在叶邵夕转过头的瞬间,半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袭黑影,那黑影飘落在宁紫玉身后,“唰唰”两声,就已为其解开穴道。

宁紫玉动动手腕,怡怡然地走到他的身后:“你看,你拼什么?逞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一样。邵夕,我想留你便留你,我想放你便放你。这个世道,连上天都挣不过我,你又何必与我争呢……”

“宁紫玉,你又骗我。”

很久过去,叶邵夕才慢慢转过身来,望着他的眼睛,深深地,定定地。

“人争不过天,天争不过我,邵夕,人这辈子的命数早已注定。成为王,败为寇,这是逐鹿天下的道理。就像你……你看逃来逃去,你怎么逃,也逃不出你爱我的事实。”

“我没有!”

叶邵夕猛地打断他,用尽力气定住身体,却挡不住自己高大的肩膀微微颤抖。

“呵呵……”宁紫玉浅笑片刻,一大片兵士已聚众而上,手脚俐落地将那马车上的众人半拖半拽地拉扯下来。

这些人都是军旅出身,平时行军作战,大块吃肉,大腕喝酒,都是一群风餐露宿的铁血汉子,从不知下手小心为何物,因此拉扯之间,就不免弄疼了囚车上的人。梁千等人也是练武出身,虽然被拉扯得四肢疼痛,但毕竟有几分武人该有的气节,他咬紧牙关绝不痛呼出一声,但苍老的脸上仍是显现出从未有过的疲态来。

“快走!快走!你给我快点!”这些士兵推搡着众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有的手里居然还拿着铁鞭,见谁磨蹭,当即挥舞起胳膊,朝着他们的后背恶狠狠地就是一鞭。

“呃!……”

而梁千毕竟年纪大了,昼夜的劳苦,使他气力耗尽,他此刻被人打得趴在地上,蜷着身体呻吟片刻,挣扎了片刻也无法起身。

这世道是男人的天下,女子依附于男人,她们的男人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照顾得了她们。一旁,几位夫人嘤嘤啜泣着,她们披头散发,松松塌陷的发髻垂落下来,沾着土和落叶,看起来好不狼狈。

只有梁怡诗不曾哭泣,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即便片刻之间已挨了无数鞭子,仍没有显现出一丝软意来。此刻,她一身绢丝杏衫已满是污秽,沾染着各种不明痕迹,洁白的下齿在干裂唇上咬出一些血迹,渗进裂开肌肤里,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

“快走!快走!”

“啊!”梁怡诗被身后的士兵狠狠推搡一下,险些摔倒。

“小姐!”走在她身旁的丫头立即扶了她一把,当即哭了出来,“小姐你怎么样啊!小姐你有没有事……呜……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对待啊……”

“哭什么哭!”那兵士十分粗鲁,见小丫头哭泣,十分不郁,便一把就将小丫头扯到一边,冲着梁怡诗恶狠狠就是几鞭。

“停下……停下……”叶邵夕声音都有些颤抖。

花香浓郁,粉波如海,天空湛蓝一片,明亮婉丽。明明如此好的情景,叶邵夕极目望去,却觉得这般清醒和绝望。

“宁紫玉……停下……”叶邵夕没有求宁紫玉,可是面对此情此景,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明明只是爱上一个人,信任一个人,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用这种方法惩罚他?如若只是他一人受苦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赔上他的兄弟,他身边的至亲之人?

或许讽刺的,不是被他骗,而是当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被那人玩弄了之后,还一心一意地想要保他性命平安,还会奋不顾身地甘愿上当。

是不是人都是如此,即便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也总是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自己心爱的那人是特别的,他即使是对所有人说道,也不会对自己说谎,他即使是伤害了所有人,也绝不会伤害自己。

“说这话的虽然是我,可信的人却是你。”

记忆翻涌,带着往昔独有的甜蜜与深情,宁紫玉那决绝冷酷的声音,又一次回响在叶邵夕的脑海中,这一句一句的花,几乎让叶邵夕无法喘息。

其实,叶邵夕又何尝不明白,宁紫玉说得不错。错误之始虽在于宁紫玉,但错误之本,归根结底,也只能怪他错信了他人,错付了他人,所托非所望,他一步错,步步错,可偏偏人生就是亦步亦趋,一步也不能移。

“邵夕,我改变注意了。你跟我回去,我放了这些人,如何?”

“哼……你想要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叶邵夕不由笑了,可他却笑得那般惨淡,脸色苍白。

宁紫玉低眉一笑,嘴角优雅而缓慢地绽开,仔细看来,这男子风神玉立,笑意微微,如月低垂,如此优雅高贵的人,怎么会坠入凡尘,欺骗他一个凡人呢?是不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弄错了?都是他做了一场大梦?叶邵夕多么希望。

“我要的,无非是你这个人,你这副身体,还有你那张像极了我心爱之人的脸。”

宁紫玉拉长声音,迈开步子走了过来,勾起他的下颚,道:“当然,还有你的这颗心……我要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

叶邵夕很难站稳,身体晃了几晃,才勉强看向他,问:“我若是说不可能呢?”

难道被骗还不算,还要在人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之后,还要他死皮赖脸地跟他回去,受尽指责,任人嘲讽么?怎么可能?!他叶邵夕虽然出身草莽,身份低微,但他自自有他的倨傲与尊严,这种事,哪怕赔上性命,粉身碎骨,他也决不为之!

“我决不会再随你回去,亦决不会再同你有一丝瓜葛!你凭什么这般羞辱于我?”

宁紫玉很长时间都不开口,只是望着他,冷静并且理智的:“因为你若不跟我走,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宁紫玉只抬了一抬手,只见所有士兵都恶狠狠地将面前的云阳山门人踹到在地,众人还来不及挣扎,就见数十把亮晃晃的刀剑,转瞬便被架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

“宁紫玉!你敢!”

“对付你,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办法。邵夕,想要制住你,唯有比你更强。”

“你逼我!”

“好啊……我也不拦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但是邵夕……你要记住,你没走一步,就会有一个人,因你而亡。”

叶邵夕不由攥紧拳头,心中恨意横亘,堵在胸间,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不知不觉间,手上坚硬的指甲被他紧紧地攥进手掌心里,并隐隐渗出些血迹,可叶邵夕却像是痴傻了一般,根本感觉不出身上的半点疼痛。

对于一个曾经欺骗过他的人来说,这人本来就已经不可再相信了。可讽刺的是,他就像掉进了一个无法回头,也无力攀爬的大坑,里面溢满的是设局者的假意温柔和爱语缠绵。然而,尴尬的是,他也是在跃下之后才彻底发现,其实那人根本就看不起他。

他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骗来骗去,待他兴尽了,玩腻了,就潇洒转身急流勇退,以胜利者独有的姿态取笑着他的狼狈。

天荒地老的情爱古来有之,他叶邵夕从未见过,也从未体会过,却从他的身上,无比清醒深刻地认识了,这情情爱爱,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一句笑料,当不得真。

宁紫玉眼里闪烁的,是捕猎者巧取豪夺,功德圆满之后的兴奋与餍足,无关情爱,无关其他。他叶邵夕原来早已被他当成砧板上的猎物,暗中拿刀比划了数次,研究着屠宰的方式。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赔上这么多兄弟,让他们来担负自己的罪责。

叶邵夕稳住呼吸,攥紧剑柄,只向前踏出一小步。

“杀!”

宁紫玉冷声下命令。

“啊!——”

一片刀光闪过后,叶邵夕听到的是鲜血喷涌出来的声音,之后,不如是谁的头颅骨碌骨碌滚落,有人的身体软绵绵地跌倒在血泊中,死去的毫无声息。

叶邵夕轻轻一震,忙地将眼闭上,呼吸急促凌乱,头也不回地向前迈开步伐。

他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微微笑着便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的恶魔,一生一世都不想再看到他。他从不知道情爱可以让人这么难过,难过得让他觉得连活着都是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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