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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妇人表面苦惨,实则撇清干系还带着怨怼的话,钟杭也觉大开眼界。“这位大娘,您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苦诉,私闯民宅者,主人家本就有权绑缚送官,若是再加上盗窃,即使我今个儿当场将人打死,也是王法所给的权力,您要是觉得冤枉了您儿子,大可以去县衙击鼓鸣冤,就说是我平白无故地将路过我家门口的,您家令郎绑回了家不放人,看看县太爷是信不信你这番误会的说辞。”

当钟杭说出县衙二字后,被捂住嘴的王韬和其父母脸色都是一变,以往村里人抓到了王韬的小偷小摸,最多也就是揍他一顿,当时也会立刻通知他们来理论,在族里的调和下赔回偷来的东西,道个歉也就罢了,今个儿这个钟秀才已经将人扣了一天了,还说了什么当场打死,见官之类恐吓的话,直叫王忠捂着胸口大喘着粗气,指着钟杭“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被王忠请来的族老脸色也不好看,但却强扯了个笑脸“钟家小子,这都是村里的乡亲,你这样可太不把我们三族族长和村里的名声放在眼里了吧?你一个读书人,怎得这样不通事理,王韬这娃这也没真偷你家东西,他年纪也还不大,不懂事,一时好奇,闯进你家院子也是有的,依我看,你给我老汉一个面子,我带他去祠堂领罚,你也莫不依不饶的,你们族长和我们族长也都是多年的交情了,没得因为你们小辈的事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们族长要替他去坐牢吗?”一旁一直听着的夏生树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就听出了这个事还和什么族长有关,故而直接开口问道。这一问,场面就诡异的安静了几息,然后是王家族老气的面红脖子粗的斥驳“荒唐!荒唐!我们族长怎么可能替他去坐牢!”夏生树还要开口,却被钟杭悄悄按住了“既然没有族长替族人代为受过的道理,那您刚刚那一番句句不离族里,族长,明敲暗打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您心里,您王家人在村里便是一家独大,你们的族规是凌驾于王法之上的吗?”

王韬的叔公面子功夫也做不出了,虽然村里大家都是以族规为尊,凡是犯了事的也多是由族里开祠堂裁判的,但是钟杭问他王法和族规哪个为重,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族规大过王法啊。他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面皮,哼了一声“天下人人都归王法管的道理,我老汉也是懂得。只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事你要是执意报官或是往大了闹,给我们没脸,也别怪老汉丑话说在前头,你在这大台村也怕是立不住脚!”这话便是□□锣的威胁了

钟杭垂下眼帘,轻笑了一声“王老您也别气急败坏呀,我这只是告知这位大娘,我绑了他儿子也是有理有据的,也并不曾想带带他去见官,不过...”“不过什么!”王韬的爹娘紧张的异口同声的问。钟杭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认罪书“不过,想要我不再追究此事,还得烦请令郎给这份认罪自白画个押,并且答应我以后不得靠近我家附近十仗之内,我保证这份画了押的认罪书永远也不会被用到。”

对面的几人一时都有些犹豫,这认罪书可是个大把柄,倒是一旁被堵住嘴的王韬还呜呜的发出声音,王忠像是才反应过来,儿子还被捆着似的,赶忙走过去,颤颤巍巍地要给儿子解绑,钟杭也没拦着“看来令郎有话要说的样子。”“签!我签!快放老子走!”挨了一天的冻,一口热茶热饭都没有,还被捆住手脚,肩膀和胳膊都在隐隐作痛,王韬早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现在满脑子就是快些离开的念头,连一开始的嚣张劲儿也褪的干干净净。往常见爹娘带着人来赎他时,他还会嚣张几句,但是今天经过被钟杭家的那个男人擒住加上后来看似文气的夏生树只一只手就将他拎起来,他是真的有些怂了。

既然王韬本人都愿意画押,他爹娘和叔公踌躇了一下也答应了。随后他们便在王韬的催促下离开了,只是离开时那位族老面上不是很痛快,因为给他不争气的侄孙擦屁股的事,他也没少生气,这次是对方最不给面子的一次,故而叫他憋屈的愤懑更为明显,出来后,看着一直在叫嚷胳膊疼怪他们不早去接他的王韬,火气更是上涌,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自己做的什么混账事!再不改好,下次我就看着你被人家打死也不管你!”说罢甩袖走人。留下干瞪眼的王韬一家。

这边,成功得到王韬画押的钟杭也比较满意,只希望此人长点脑子,不要再犯到他家来,笑眯眯地收好了他的认罪书,钟杭捏了捏小妖精的脸“夏夏在不高兴吗?”“怎么搬家了还是有很多坏人。”夏生树想不明白,同样都是人,怎么有些人就这样叫草讨厌呢?钟杭拉起他的手,摩梭了一下即使没日干活也不曾长茧子的光滑手指“坏人当然是哪里都有的啦,就像是你们小草一样,有的坏,有的好呀是不是?我们小草就是长得最好的,所以我才喜欢你呀。”钟杭还是那温温柔柔的语调,仿佛自己说的只是一句像晚上吃什么一样平常的话。

夏生树的脸瞬间爆红,这是钟杭头一次亲口说喜欢他“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夏生树觉得有些着急,有些感受他的词汇比较贫瘠,说不出口,只好付诸实践,凑过去,叼住了那瓣红润的,轻易说出让自己心如擂鼓的薄唇,直叫他再也说不出这样扰人心绪的话来才好。钟杭享受地眯起水光潋滟的双眼,双手环住小草的脖子,一瞥小草身后,竟然又是晟成幽幽地看着他们,带着种嫉恨的复杂表情?钟杭被看得有些心虚,推拒着小草快速转移到了卧室。

一关上门,夏生树立刻又像一根树藤一样缠上来,支配着他的唇齿,也支配着他古老的原始欲妄,耳廓被温热舌尖舔舐的感觉,叫他敏感地一激灵,手脚也软了下来,小草像是最有耐心的饲主,看着自己豢养的小动物,一点一点交付了信任。然后却在小动物舒服的快流泪时,骤然掀起了一夜风浪,露出了本来峥嵘的面目。

不断的上下起伏,控制深浅,夏生树仔细把控着节奏,每每都巧妙地在钟杭将将崩溃的边缘停下,细碎地亲吻不断落到他起伏剧烈的胸膛上,手指抚摸着钟杭柔顺的青丝“啊杭乖,你最棒了。好了,好了,不要哭,我们休息了。”钟杭气恼的想推开这个突然发疯勾引他的小草,又因为刚刚过度的舒适叫他现在一动都不想动,只得作罢。偏过头去不理这株坏草,没过一会儿却是睡着了。

夏生树俯身温柔地亲在钟杭的额角,说了声“好梦。”身体却贪婪地吸收着属于身下这个男人刚刚通过某种外派运动漏给他的精气,整个草都散发着莹润的白光,没一会儿,白光散成数千个光点,在房间里跃动着,不时地跳入夏生树或是钟杭的身体。

第36章 三六

一夜无梦,“疲劳过度”的钟杭愣是一觉睡到接近午饭的时辰,睁开眼皮,坐起身的时候,费劲地抬起眼皮,浑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钟杭在床上足足发了半刻钟的呆,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有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虽然在认识小花前,他也不是个相信怪力乱神之类事情的人,不过他一向爱看山野志怪,奇门八卦之类的杂书,涉猎甚多,倒是对此接受良好,从前只看书上描写却未曾见过,所以不信,现在自己亲眼所见,也就对鬼神妖怪都多了分敬畏。不过,话虽如此,当他被小草过度索求的时候,钟杭就恨不得自己是个除魔卫道的方士,好叫小草服服帖帖的,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嘿嘿嘿。

钟杭正在床上畅想,自己若是身为降妖师或是方士制服小草精的一百种姿势,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最后又因为想到什么不太可描述的画面,先是白皙的脸皮透了点红,然后竟是莫名的低声笑了出来。听到自己的笑声,钟杭立刻回过神来,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告诫自己不可以胡思乱想后,才慢吞吞地拿过床头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卧房里的炭火盆还有余温,光线十分昏暗,叫人辨不出时辰。这是因为,夏生树担心床边的窗子,夜里会透风冻到钟杭,就拿棉布做了个帘子给遮的严严实实,又挡风又遮光。穿好衣服,钟杭伸手掀开帘子才发现,冷雨连绵了几日,今天外面,竟然是个天光明亮的日头,像是初雪乍晴的样子。

走到院子,果然是降雪了,薄薄的一层盖住了屋檐,院中的雪已被小草扫走,豆芽菜全身的毛湿哒哒的,一看就是一大早出门去往雪堆里钻过了。因为降雪,雪将日光映的格外亮堂,钟杭眯起眼,望了望远处山尖尖上的一捧雪白,只觉可惜,若是雪再大上一些,也好叫他见识见识这远山披素,满目银装才好。殊不知,他这样盼着大雪的念头要是叫村里人知晓了,怕是要被好好编排一顿。虽说冬日降雪可以冻死害虫,但是雪大的话,也会冻蔫自家菜园里的菜,让出村的道路被封,打猎的人也得偃旗息鼓,甚至有些人家的屋子畜棚也可能给压塌,因此,在大台村村民眼里,只有初春的雪,才叫作瑞雪,能够给田保暖积水,□□耕更好。

夏生树还在门口扫雪,作为一棵草,他也是不太喜欢下雪和冬天的,这会叫他想起以前挨冻的经历。不过现在化形了,他也努力按照人类的标准要求自己,不过这个参照物不是懒洋洋的钟杭,夏生树都是和村里最能干的,最会养家的汉子还有最贤惠的媳妇们进行攀比,一人兼两职,加上昨晚他刚刚收到了钟杭的“报酬”,因此一大早,感知到积雪了的他就拿着扫把开始扫雪了。不光扫了自己家,他还去离开有好几天了的袁伂家,帮着把他家院子里的雪给扫了,怕雪水化了浸湿他垒在院里的柴火。

也不知袁伂怎么陪杜闲回个家,两人就去了这么久,难不成不回来过年了吗?小草还是希望杜闲和袁伂回来一起过年的,他从没感受过人间的“年”但是听山里其他的精怪偶然聊起,话里话外都是带着向往,他今年又有了属于自己的最最最好的人类,还有,嗯,人类朋友吧,是这个词没错,所以他也想大家可以一起过年。而且,他知道钟杭虽然嘴上常常嫌弃杜闲,但是却是把杜闲当很重要的朋友的,所以他之前还为此挺吃醋。不过,最重要的愿意是,如果只有他和钟杭两人一狗,那村里人说的一年最重要的一顿年夜饭就不能烧很多很多菜了,钟杭会说浪费,那他就会完全被别人家的年夜饭比下去,这是在家务和养家方面有异常执着的小草不愿意看到的。

今个儿小草还是照常给家里的一个伤患和厨艺残废,留下了做好的现成的梅干菜饼,和钟杭打了个招呼就去钟黎家继续帮忙了,有了他一个顶三的强大劳力,估摸着钟黎家的小房子也能提前造出来。到中午饭点时,夏生树还是从怀里掏出妖力幻化的干粮自己啃起来,钟黎也是给帮工管饭的,不过夏生树本体还是草,五谷杂粮吃多了与他也无益处,平时常常和杜闲他们一桌吃饭时,是怕时间长了露馅,少不得要伪装一番,至于现在这只是帮个工的情况,他就不愿意再去吃钟黎家备好的午饭了,坚定的推脱了钟黎的吆喝,自己走到了门边靠着,假装啃起馒头。几个一起干活的汉子也跟着劝了几句,见劝不动,大家也就作罢。

中午还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件事,那就是,前几日找钟杭写诉状的几人去县衙告状回来了,后头还赘着个一瘸一拐地骆麻子,到了他家门口,不少人都亲眼看见骆麻子拿了钱出来递给几人,他婆娘冲出来拦着想把钱拿回来,破口大骂陆大勇几人,也一并骂上了骆麻子,结果却被骆麻子反手扇了个耳光,推进了房门,不一会儿就吵得天翻地覆,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工钱到手的陆大勇等人没再理会汪氏和骆麻子的狗咬狗,而是各自回家,没一会儿又在村中集合,手里都拎着些东西,喜气洋洋的往钟杭家去了。路过钟黎家门口时,夏生树探出个脑袋看了看,判断了一下几人气息平和,心情愉悦,不像是找麻烦的,才放心将头转回到钟黎家院子里,继续假装啃干粮。“小夏,我看这几人绝对是讨回了工钱哩!钟秀才可真是好本事!”刚刚还冷着脸的夏生树瞬间绽开了嘴角“嗯!钟杭好棒!”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特别乐意听别人夸钟杭,尤其是在他面前夸,就仿佛,仿佛什么呢,嗯...像是别人在里正面前夸菊婶能干一样开心,也像在杜闲面前说袁伂厉害时杜闲的那种得意。

几人没想错,去县衙告状的陆大勇等人确实是赢了官司回来,几人找了村里两三个愿意上堂的汉子作证,县太爷也果然如钟杭所说,非但没有嫌弃他们的诉求微小而不予理会,反而很快就叫捕快传了骆麻子到堂,恰巧骆麻子在村口转悠,就没被村里人见着他被官差带走的一幕。骆麻子见了官,原先的底气也散了个干净,只不住磕头认错。县令最后的判决是,勒令骆麻子当庭偿付陆大勇几人双倍工钱,并且领杖责十记。

骆麻子没带那么多钱,只好先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给了他们,又因为身上没有留车费,只好跟着几人一瘸一拐地往村里走,一路也是苦不堪言。县衙的板子可比族里祠堂的来的重多了,他才挨了十下,就觉身子都要裂成两半了,皱着脸小心地在路上挪,还要憋着气听陆大勇几人的嘲讽,骆麻子只觉气血上涌,心里憋着股邪火,将此刻的狼狈都怪在了挑唆他赖账不给钱的汪翠莲身上了,故而这回回到家,见她竟然不先关心瘸了的自己,反而一直因为钱的问题骂骂咧咧,火气上来了,才有胆发作了他婆娘一通。

这厢钟杭也接待了几人,不过却有些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钟秀才!这次的事可真是得亏了你啊!要不俺们这个年都眼瞅着黄了!这是我家地窖里囤的大南瓜,我给你带了个来,还有我媳妇晒的这笋干,你可一定要收下呀!”“是啊,钟先生!”几人里较年轻的一个小哥也开口“我也带了家里母鸡下的十几个蛋,都是最新鲜的,还有我娘早上刚磨的豆腐,您别怪我们这些不值钱的物什占地啊。”“是这个说法!这是俺家今年晒的一饼银耳,您拿着煮粥煮汤都顶好的!”“这是我家的咸鸭蛋,玉米棒子...”“...”几人大着嗓门争先恐后地叫嚷着,脸上都是单纯的喜悦与感谢,虽说没有特别值钱的东西,但是心意是实打实地传达到了。

钟杭几次想张口推脱,都被几人抢过话头带过去了,最后他们硬是放下了东西,转头就走,钟杭想留几人吃顿晚饭都留不住。他的力气哪能和这些卖力气的汉子们比,拿着东西想塞回去给几人,却被对方一只手就推了回来,钟杭苦笑,只得看几人跨过门槛出门了。陆大勇等人官司顺利得到县令的做主,也叫钟杭松了口气,看来这莲花镇的县令也不至于像古同镇和汪家勾结的那个县令一样昏聩,只要不归古同镇的父母官管,即使这事给汪二小姐晓得了,汪家也不好来隔壁县令的地盘如此嚣张的。想到这一点的钟杭,顿时觉得自身安全有了保障,心情还算愉快的回到书房,继续填刚刚做了一半的贴经。

第37章 三七

钟杭花了许久时间才将陆大勇几人送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进了厨房,等几人一走,晟成也从房里出来,打算透透气,因为他身份特殊,他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在客房养伤,避免遇到来钟杭家的村里人,因为钟杭脾气比较好,加上村里识字的人又少,有几个想考功名的,也都在县学里读书,故而即使钟杭住的比较偏僻,渐渐还是有些村民会来托他写信,帮着看契书有没有漏洞等,还有甚者,知道了钟杭之前是开药铺的,村里的赤脚大夫忙的没空时,带着病人上门找钟杭给看看的也有。

不过,大家也不好意思都叫他白耽误功夫,知晓他刚搬来,家里也没个地窖储菜的,便会带点自家藏的冬天吃的蔬菜,或是几个鸡蛋之类的权当报酬,钟杭也不挑,除非是给的太过优厚,他都来者不拒,这也叫夏生树现在溜达出去也没什么菜可买了。

钟杭见晟成出来了,抬手打了个招呼,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怵晟成了,像是完全忘了之前他对自己动手的事。打完招呼,钟杭继续推着手里最后一个南瓜,陆大勇送的南瓜个头十分足,大约有好两个钟杭脑门那么大,钟杭刚刚试着搬了一下,感觉有些勉强,于是就在其他东西都放好后慢慢滚着南瓜往厨房去。他可不想等小草回家,发现自己连个南瓜都搬不动,那也太有损他的形象了,虽然在人家眼里自己可能从来就没什么关于高大威猛之类的爷们形象就是了。

晟成见钟杭的瘦弱身板吭哧吭哧的搬那个南瓜,想着帮帮这小大夫的忙,于是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南瓜“放哪去?”钟杭的手还停在刚刚推南瓜的姿势上,抬头愣愣地看着自己正在推的南瓜被人轻松地抱了起来,嘴巴略张了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怪晟成自作主张帮忙吧,人家也是好心,于是只好老实的道“厨房,灶边放蔬菜的竹筐里,谢谢。”晟成的伤口好的很快,身体底子也好,所以钟杭也就随他去了,看他轻松的模样,搬个南瓜想必应该也不妨事吧?

钟杭一边明白这些武夫的身体素质,不能按照常人的标准判断,一边又担心他的伤口。所以等晟成将南瓜放好后,钟杭就立马提出要看看他的伤口如何了,晟成也很配合的拉起了衣服,掀开纱布,可以看到原本长长的口子已经有些结痂,钟杭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爷爷留的治刀伤的草药配方还是很管用的。看到这个小大夫垂头专注的看自己腹部的伤口,柔顺的发丝下可以看到莹润的皮肤,挺翘的鼻梁,和纤长乌黑的睫毛,在眼睑上一颤一颤的翕动,叫晟成无端觉得自己被看的伤口有些发热,略有些不自在的将衣服往下拉了拉,钟杭有些不解的按住了他的手“别动,我再看看。”话音刚落,两人就同时觉得身上一冷,钟杭回头才看到厨房门口站着脸黑如墨的小草,乌黑的眼珠正死死看着他们碰到的手。

晟成也是一惊,他刚刚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和气息,这么多天来,这个诡秘莫测的青年常常叫他心里无端有种忌惮的感觉,对上他的双眼,晟成竟觉得背后汗毛竖立,仿佛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锁定了自己。钟杭连忙松开了晟成的手,磕磕巴巴的和夏生树解释“小草你怎么回来了,啊不是,我不是说你不能回来,我..”在小草的低气压下,不知为何十分窘迫的钟杭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逻辑,讲起话来颠三倒四,最后被夏生树扯到他身边强行结束了话头。

见夏生树将钟杭扯出门并且回头给了自己一个颇为“友善”的眼神后,晟成突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从今天晚饭开始,晟成的伙食都变得无比不可言说,明明外表看起来很正常的米饭,他吃进嘴里就是泛着苦味,同样的一盘炒菜,他眼见钟杭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却味同嚼蜡。要不是饭桌上夏生树阴测测的眼神,他大概会以为自己味觉失灵了。和苦哈哈的晟成比,钟杭虽然没有在饭食上遭受物理伤害,但是这几日,他还是过得小心翼翼的。

那天夏夏将他拉出门后就没有理他了,晚上的时候也一改往常的热情,一到时间就和衣而卧,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就算钟杭暗搓搓伸出手去摸摸大腿,掐掐小腰,都不为所动。这还是小草第一次和他闹脾气,钟杭在为哄人头疼的同时,又觉得吃醋的小草有点可爱,钟杭脾气也很温和,就算小草整日没个好脸色,他也好言好语解释了很多次自己只是看看晟成的伤口,小草却完全像是没听到一样,钟杭还是十分耐心,夜里借着自己冷的由头,索要抱抱之类的事也没少做,好不容易才让小草的态度有所和软。

其实钟杭不知道的是,除了吃醋,夏生树这几天更多的是在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看起来结实的吓人的腹肌,来吸引钟杭。他最近才隐约琢磨出了之前钟杭和他说不喜欢自己有腹肌的原因,其实是不想多和自己那什么,授粉,觉得钟杭真是个口是心非爱撒谎的人,所以才会生气不理他,不过,在钟杭小心翼翼的讨好下,他早就不生气了,只是头一次闹别扭,不知道该怎么若无其事地恢复正常。

好在,没等夏生树纠结太久,这一天傍晚,和杜闲去了临安许久未归的袁伂独自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些青青紫紫的伤口,正巧被刚从钟黎家干完最后一天活的小草发现了“袁伂,你被人打了吗?你们出什么事了,杜闲呢?”袁伂苦笑了一声“杜闲没事,他在家。”敏锐的察觉袁伂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虽然有点遗憾叽叽喳喳的杜闲没有回来,但是袁伂回来了小草也挺高兴“那你要不要先来我家让钟杭给你找点,那什么药酒擦擦?”袁伂想了想,这么些天过去了,要是将军醒来,以他的性格应当会尽快离去,于是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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