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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心里在内疚。

说起来可笑,向来没有心的廖建东,在伤害罗尘的三年后的今天,在这个夜夜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幼子面前,第一次生出了明确的内疚心思。

醒来后,廖家家主还是那个廖家家主,手段高超,威严冷淡,手下们对他信服听从,对他的命令没有过多的置喙。

他说:“去郊外的茂川山谷内找一副少年的骸骨。”

廖大便带着人亲自去了,找了几天几夜,用盒子带回了一具少年的白骨,被野兽啃得不再完整。

廖建东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伸手摸着那根白惨惨,还印着野狗牙印的腿骨,眼眶突然有些发胀,心口像堵着一团面絮,说不出的憋闷。

“去挑一块墓地。”他要亲自安葬他的幼子,这个被他害死的,刚刚活过十八岁的少年。

☆、第73章

这一夜,廖建东对罗尘说,“我欠你一个葬礼。”

对不起,让你曝尸荒野这么久,如今即便用尽手段,却还是连骸骨都找不全了。

罗尘看着他,一言不发,表情看不出喜怒,就那么淡淡的,一整夜没有再和廖建东说一句话。

廖家东却突然渴望着他说些什么,哪怕是像从前那样,骂他,诅咒他,也总比一个字不说要好。

临梦醒之前,罗尘终于跟他说了一句话――他没想到那会是一语成谶。

声音悲伤,却又夹杂着无限的快意。

“葬了我,你们都会后悔的。”

不会,廖建东摇头,他怎么会后悔?!这是他欠罗尘的,一个葬礼算不得什么,他甚至欠过罗尘一条命,甚至是更多

廖建东身为盛港的土皇帝,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

土皇帝突然开始命人四处去找全盛港风水最好的墓地,找最好的木材去打棺材,订做了无数冥奠祭品,奠仪纸扎甚至是小孩子学习用的课本,无数的书籍,画画的工具,少年的衣物种种说是要一并烧了。

一半是给死人用的,一半倒像是家长为自家即将入学的孩子所准备的,这种葬礼,倒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么大的阵仗,廖家究竟是死了谁?明明姨太太们活得好好的,少爷小姐们也都在呀。

盛港的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两周以后,全盛港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接到了函帖――参加廖家四少爷的葬礼。

四少爷,那是谁?廖家不是只有三个少爷吗?

于是有很少一部分人便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个四少爷,妓、女生的孩子,四五岁时被接回廖家后便再没露过面,没想到竟然是死了,死因不明。

唉,豪门啊!

葬礼空前盛大,接到帖子的都去了。他们或许和死去的四少爷没有丝毫交情,但是单看廖爷对这场葬礼的重视程度,就说什么也要人到礼到了,不光要到,还要摆出一副悲情的嘴脸,以“怀念”那个英年早逝的廖家四少爷。

葬礼上,廖建东的心情显得格外低沉,耳边是沉闷的哀乐,不时有人上来冲黑白照片上的少年敬一炷香,在凑过来,用一种沉痛且遗憾的口气对他说着种种四少爷英年早逝,他们也甚感哀切,逝者如斯,还请节哀之类的话。

这些人脸上满是伤心,眼睛里却是空洞冷淡的,他们甚至全然不认识罗尘,更遑论替他的是伤心难过。

廖建东看着照片上的少年,那大概是罗尘十二三岁时的样子,是他生前拍过的唯一一张照片,眉眼是那么的细致青涩,看人的眼神里还没有梦中的冷淡了然,仿佛还燃烧着少年人的火焰,那样的生机勃勃。

生活的苦难没有磨灭他,最后反倒是他廖建东,亲手磨灭了那眼神中的生机。

廖建东静静和照片中的那双眼睛对视着,仿佛罗尘从梦中走了出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没有人为我的死伤心。”少年的眼神失落且哀伤。

廖建东下意识地说道:“不会,爸爸是伤心的,我平生第一次感到伤心,因为你死了。”

少年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神中确认这话的真假,“你会伤心吗?”他十分惊讶地问道:“可明明就是你害死了我。”

廖建东心中悲伤,“是我害死的你,现在我后悔了,我不希望你死,如果一切都还能重来,我不会再选择去伤害你了。”

少年摇摇头,勾起一抹讽刺地笑容,“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说罢,便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中,了无痕迹。

世间再没有罗尘这个人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廖爷,廖爷”恍惚间耳边传来廖大的呼唤,他说,“廖爷,吉时已到,该动土了。”

廖建东从虚妄的幻境中回过神来,看着事先挖好的墓地里,静静躺着一尊黑色的棺材,棺材里面是他的幼子,骸骨残缺不全地谁在里面,死不瞑目地,等着别人去埋葬。

“我亲自来。”他张张嘴,嗓音沙哑。

于是在前来追悼者的诧异目光下,向来威严冷淡的廖家家主拿着铁锹,一锹一锹地亲自埋葬着自己的小儿子,神态平淡,面无表情,连眼圈都没有红,却能让人感受得到他是难过的。

难过中,又夹杂着后悔和种种混杂在其中的情绪。

“能让廖家家主这样难过,真想见见这位小少爷是何许人也。”人群中,一个极小的遗憾叹息声传到了廖建东的耳朵里,说话的人显然是加着小心,尽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奇怪的被捕捉到了。

男人握着铁锹的手紧攥了攥,见不到了,死了三年的人,早已经见不到了。

傍晚,生了孩子后就一直精神恍惚的廖大小姐突然暴毙,据说是瞬间魔障了,然后拿着刀子狠狠在自己脸上划了数道,然后从卧室的三层楼上跳下去的,摔在院子里,血流了一地。

消息传来的时候,三太太顿时哭着昏厥了过去,廖建东却奇异地平静,仿佛早有预料,眼中甚至划过了一丝隐约的快意。

是夜,梦中,罗尘坐在一张精致的小书桌前,翻着一本画册。廖建东扫过去,心中不免有些喜意――这些都是白日他命人烧给罗尘的,如今又出现在他的梦里。

“喜欢吗?”他有些期待地问少年,“这些都是爸爸送给你的,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告诉我,今后也是,想要什么,我都送过来给你。”

廖建东高兴地有些忘形了,在白日里经过葬礼种种之后,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仍旧能在梦中相见,让他心中的压抑顿时一扫而空,只觉得这样好极了。

罗尘能够在他的梦中,永远陪伴着他,简直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廖正梅死了吧”少年翻着画册,突然将它随手抛在桌子上,抬起头,第一次冲廖建东露出了一个笑脸,明媚可爱:“我要谢谢爸爸,送我的葬礼。”

廖建东被他的笑容弄得心中越发沉痛,有些紧张道:“不,不要这样说,这些都是我欠你的,爸爸后悔了,不应该那样对你”

罗尘看着第一次向自己明确表示悔恨的男人,语气不明:“很快你们就谁都不欠我的了,很快”

“罗尘你要干什么?停下!”随着罗尘的叹息,瞬间觉得不对劲的廖建东突然瞪大眼睛,怒吼着想要制止他。

“所以说,要感谢你的葬礼呀”少年眉眼弯弯,笑着看向自己的双手,看着它的颜色逐渐变淡,逐渐消失在虚空中,然后是双脚,胳膊,躯体

“不,不!停下!”廖建东从来的自信笃定被打破,他惊慌地上前试图拉住少年不让他离开,双手却绝望地穿过了少年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他逐渐消失,无力回天。

你要去哪儿,不要离开

睡梦中的男人紧皱着眉头,不断喃喃自语,有力的双手紧紧拽住身下的床单,像是拼尽全力再挽回着什么,又像是抑制着内心无法言喻的痛苦和遗憾。

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传统,大抵还流传于山村和乡间。老人们都说,有些人死了不能埋,特别是横死的,冤死的。这些人的尸体一定要抛在山间野地中,让飞禽走兽日夜啄食,随着的分离四散,将他们的怨气都带走。

冤死的人一旦埋了,坟地下面会自然形成一个凹陷的漏斗形――那就是一个填不满的万人坑,势必要将身前所有的仇人全部带下去,才能让冤魂平息了怨气,安息于天地间!

不知又过了多久,廖家的大少奶奶再难以忍受下贱丫头仗着生了廖家长孙,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终于在某天挥刀相向,死了孙少爷,死了姨太太,也一刀去了前来阻止的二太太大半条命。

大少爷一夜之间失了儿子和小姨太太,偏凶手又是自己的正房太太,不由深受打击,整日郁郁。

又过了不知几年,眼看就要娶妻生子的二少爷却在婚礼前一周,为了个歌厅舞女和人家争风吃醋,争斗过程中被一枪误中,当场丧命。三太太先是失了女儿,最后又没了唯一的儿子,经受不住刺激,最终发了疯。

紧接着又是莫名重病的四太太,三少爷孝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一个隐居乡下的神医,带着母亲去看病。轿车行驶在半路时故障,爆炸,经查明一切都是意外,没有任何人去动手脚。

廖家像是受了诅咒,在短短时间年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却始终查不出原因,眼看着,就要轮到最后

☆、第74章

“什么终身不娶,辉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说出这种话来不是要气死妈妈吗?!”

里约大道的小廖宅中,又响起了熟悉的怒斥声。面对心灰意冷扬言不再娶妻的大少爷,二太太再也维持不住人前一贯的温婉优雅,声音带了一些气急败坏。

三房的贱人疯了,四房母子又死了个干净利落,老爷这些年来莫名开始修身养性不沾女色,整个廖家眼看着就要落在他们母子手里,熬了这么些年可算是熬出了头。

可正辉着孩子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没能从当年的打击中缓过来,怎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恼怒!

二太太闵秀珍按了按额头――当年傅婷丽那个贱人发疯,不但一刀去了她大半条小命,更是让她受到惊吓,从此落下了情绪波动一大便头痛的毛病。

她摩挲着儿子的手,苦口婆心劝道:

“都是我从小太惯你,让你这么一点风浪都禁不住。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死了还不是可以再娶。天下好姑娘有的是,你听妈妈的,那孩子跟你无缘,娶了太太孩子还可以再有,不要再执着于往事了。”

大少爷脸色显得有些颓败,不过三十岁的年纪,眼中却带了老人才会有的沧桑。他摇摇头,没和母亲过多的解释,只低着头道:

“父亲派人传话说今天让我去大宅见他,儿子先退下了,母亲您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不要再替我这个不孝子操心了。”

二太太气得狠狠在他身上抽了两下,骂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不孝子?我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啊?难道到我死了都抱不到孙子吗!”

当年傅婷丽的那一刀伤了二太太的心肺,救是救回来了,身体却就此垮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强撑着摆了。不到廖家真正被交到大少爷的那一刻,她是不会放心闭眼的。

廖正辉低着头,任由母亲打骂,一言不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长情的,亦没有对曾经的妻子和玉姨太太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恋。本来以为人死了,缅怀一阵子,就应该依着母亲的意思从新娶妻,可是廖正辉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总是梦到自己那个无辜夭折的长子,满身是血的在梦中哭嚎!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遭受了无妄之灾死在妻子善妒的利刃下,死不瞑目。

廖正辉怕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那是一种不能确切明说的恐惧,仿佛惨死的小玉和孩子在冥冥之中正看着他,让他生不出一丝再娶的心思。

只是这种话,却是不能明白和母亲说出来的。

二太太拿铁了心的儿子无法,愤愤地又捶了他两下,摆摆手放人离开,“不要让你父亲等,赶快去吧。”

这些年非但是儿子魔障了,连老爷都魔障了!

自从那场葬礼之后,老爷便再没回过小廖宅,独自一人住在大宅中。他买下了郊外的小山头茂川山,既不盖屋又不做其他,第一件事反而是将那山的周围用铁丝网牢牢围住,不留死角。

然后又命人将里面的动物捕杀殆尽,剖了肚子不知要找什么东西,后来更是将所有的树木杂草全都拔掉了,只留一座光秃秃的山,行为既是古怪又有些吓人。

二太太目送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隐约能够猜出老爷为什么要那样做――听说那个孩子的尸骨,便是从茂川山找到的。

谁都没能想到,活着的时候不闻不问,骗骗人死了,老爷却又重视如斯。

也幸好是人死了,否则她的正辉,不知又要多了怎样的一个障碍。

廖正辉依着父亲的命令去了廖家大宅,在书房门口安静等待。

门开了,一个面相斯文的中年男人夹着公文包走出,见到廖家大少爷后匆匆点头示意,随即在廖大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廖正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微微皱眉。那个人他是认识的,史密斯刘,英籍华人,如今盛港名气最大的心理学医生,他来这里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廖正辉敲了敲门,走近了书房,低着头有些拘谨地冲办公桌后面的男人问好,“父亲。”

“嗯。”廖建东淡淡应了一声,心情似乎是不太好,整个书房中都蔓延着某种莫名的压抑,让站在那里的大少爷越发小心翼翼地喘气,不敢张嘴先说什么。

廖家的孩子,对于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敬畏多于孺慕的。

廖建东冷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见他战战兢兢犹如鹌鹑的模样,眸色深沉,心中大为不满。

就这点出息,还想接他的位子?!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此刻早就自己寻个座位坐下,抽出本书爱答不理地随意翻看了。

那个孩子死后脾气向来不太好,最是没有耐性,更没再像生前那样怕过自己,反而总是要讽刺上几句撒撒气,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情绪从来都是真实的,直白的不加掩饰。

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生机勃勃可他究竟是谁呢究竟是谁

耳边恍惚传来一个声音,“弗洛伊德大师认为,这种梦乃是梦者心中‘概念的影像化’廖先生频繁梦见已故的亲人,往往是潜意识希望亲人复生的愿望再现是您内心深处太过悲伤,才会在梦境中臆造出一个亲人的形象并能与之交流,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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