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北离带她回来,说得好听是雇佣,说得难听便是利用。北离想要从众多番郡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登上象征着至高无上荣耀的王座, 需要有能力的人辅佐。
北离对她的好, 恐怕也是jiāo易筹码的一部分。
不给她点甜头,怎么让她死心塌地。
可她的心真的很小,只要一丝丝甜就可以尽数填满, 回味良久。
铃绯告诫自己, 她和北离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有jiāo集已是她的一生之幸, 她理应摆正自己的位置,与北离保持距离, 尽好臣子的本分。
可在心中不见天日的角落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如野草般疯长, 遮天蔽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早就想得通透,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
不像魇,倒像是那些为情所困的软弱人类。
有件事情铃绯一直耿耿于怀。
当年她在乌托邦迫于形势,在江晚手里丢了一条性命。
那是她损失的第十一条命,只要再死一次,她就会跟普通人一样,一旦被杀死,就再也不能复生。简而言之,她还能死两次。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状态也变得大不如前,走了无数次的冰雪回廊也成了刀山火海,让她差点把第十二条命折在里面。
从乌托邦出来之后,铃绯歇了很长时间。
养伤的日子百无聊赖,仿佛变成了一个废人,吃饭喝水都要人送到房里。
北离给她提供做好的住处、最好的药剂、最jīng致的食物,并跟下属再三qiáng调要照顾好她,满足她任何要求。
但北离很少露面,整整一个多月,也只是象征性地来过两回。
北离曾经解释过,说自己有事情要忙。
可一旦铃绯追问她在忙什么,对方却只有长久的沉默。
得不到答案,索性也就不再问。
她其实明白,以她们两个当时穷途末路的处境,根本没什么可忙的。
铃绯有时会盯着胸口发呆,那朵嫣红的玫瑰已经枯萎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片娇嫩艳丽的花瓣,在其他gān枯花瓣的衬托之下,有几分苟延残喘的味道。
这让她觉得恐惧。
她不怕疼,亦不怕死。
她唯一害怕的,是成为一颗弃子。
如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能为北离发挥价值,那么也算值得。
抱着如此心态,她站在归墟的的山顶,对北离说出了那句话。
“我为了殿下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