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瞳中没有一丝情绪，可绽出的光芒却让人觉得无所遁形。

格雷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心情愉悦的哈里并没能发现他们之间这种细微的交流。

等哈里离开之后，鲁西安并没有立刻拆穿格雷，他拿过床头柜上的书，很快从里面挑出了一本。

那是新版的《异族名人录》，封面上的洛伊摆着一张在他看来非常欠扁的揶揄笑脸。

在格雷局促的目光下，他翻开其中一页，读了起来，“喜欢的颜色：紫色；喜欢的食物：生牛肉；喜欢的城市：南望镇；喜欢的人：鲁西安?本杰明……”

“什么！”前一刻还听得好好的格雷一下子惊跳起来，一张俊脸在霎那间涨得通红。

不是吧，这些问题都是这本书要出版之前猎人协会的人来采访他时问的，可是，他怎么不记得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这么回答的？

虽然他当时心里确实想的是鲁西安没错，他的回答也是照着鲁西安描述的，可他肯定没有这么直接地说名字啊！

“骗你的。”鲁西安朝格雷吐了吐舌，又翻开一页，把上面的内容扫过之后说：“看来，这上面没有记录我最喜欢的钢琴曲。”

意识到他在说的是那晚在布鲁克的公馆里自己的谎言，格雷干笑了几声，无奈地说：“其实，我是在你的记忆里知道的。”

“那么，可以再为我弹一次那首曲子吗？”鲁西安合上了手里的书，扬手指向就放在房间里的钢琴。

格雷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半晌后低下头，轻声说：“鲁西安，我很想为你弹，但是抱歉，我的手指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真的快要死了吧，从手指开始，他是不是会渐渐失去浑身的知觉，然后就这样陷入沉睡，再也无法醒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应该抓紧挥霍仅余的时光？他应该每分每秒都把目光钉在鲁西安的身上，再也不移开。

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不是会让鲁西安永远都无法释怀吗，不行，他不可以这样。

苦恼地做着天人交战时，悠扬悦耳的钢琴曲突然响了起来，格雷抬起头，看到鲁西安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钢琴前。

阳光披洒在他的身上，为他蒙上一层神圣的光纱，他随着曲调微微晃动着身体，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引出一连串流畅而美妙的音符。

鲁西安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完全沉浸到了乐曲的世界中，格雷的目光贪婪地落在他身上，一秒钟都不曾离开。

直到一曲终了，鲁西安站起身，朝格雷伸出一只手，“格雷，为了我，不要放弃。”

格雷觉得他的鼻子有点泛酸，他抿紧了唇，费了很大的力才把差点就要涌出来的泪意给逼回去，开玩笑，他可不能哭，否则就太丢人了。

冷静了几秒钟，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双腿的感觉似乎也不怎么对劲，但是他没有在意，一步步朝鲁西安挪了过去。

鲁西安就站在钢琴边，执着地伸出手，等着格雷走近。

格雷终于握住了他的手，鲁西安用了点力气，把他拉到了琴凳上。

不久前还为他弹奏钢琴曲的手指现在变得很僵硬，关节附近微微肿了起来，鲁西安握着那只手，喉咙里像被梗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总觉得握着你的手，好像连知觉也恢复了一些。”格雷开着玩笑，努力地拉着鲁西安的手晃了晃，还勉强动了动指关节。

然后他把手落在琴键上，用力按下去，钢琴发出沉闷的回应，那暗哑的音调让格雷慢慢勾起了苦笑。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移动着手指，虽然很慢，虽然很不好听，但他在慢慢弹着那首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