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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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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容气不打一处来,昨晚她还好好的,如今就弄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死活不承认跟别人打了架!

凝着卫夕那愈发青紫的眼,他愈是疼惜,火气就愈发膨胀。这个怪圈反复叠加,终于突破了他的忍耐极限。

牧容将茶盏猛地放在紫檀茶几上,发出砰一声脆响,“你还不准备说实话?拿外出打猎撞树上这种说辞糊弄本官,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话到末尾,音调因为气愤提高了不少。

卫夕吓得一哆嗦,状似委屈的喏喏道:“大人,我真没跟别人闹乱子,不过是失误撞到了眼睛而已。”她抬眼看看对方,“我这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满口胡言!”牧容拍案而起,发泄似得抖了下曳撒,炯灼的目光笼在她那张滑稽而小巧的脸上,恨不得将她瞪出两个窟窿来。

卫夕心虚的咽了咽喉咙,窗棂开了一条缝,飕飕往里灌着冷风,而她的额角却渗出细密的冷汗。

和卢秋水单打独斗这事万万不能说,指挥使处罚她倒也无所谓,她早就习惯了。可这里面还牵扯到谭岳跟孟尧,他们俩做梦都想踏进锦衣卫门槛,万一被除去了考核资格,她真是无言以对江东父老了。

“如此顽固不坏,当真是本官太过骄纵你了。”许久的沉默后,牧容曼声呓语,眼波晦暗不明,仿佛特意掩去了情绪,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境。

卫夕一愕,从烦扰的思绪中抽出神来,抬眸对上他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只觉这话暧昧的可笑,“大人这话让属下甚是惶恐,您是不是搞错了?属下已经仨月没见大人了,何来骄纵这么一说?”

“……”

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囫囵吞了回去,牧容如鲠在喉,有苦不能言也不过就是这番滋味。末了,他向下猛甩袖阑,挪开视线,不去看她那无辜的神色。

又是一番诡异的沉默,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响动,压抑在悄无声息的蔓延,卫夕深吸一口气,努力缓解着胸口不合拍的鼓动。

就在这时,君澄推门而入,为难的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卫夕后伏在牧容耳边低声私语。

牧容一言不发,耐心听着,看她的眼神愈发冷冽。

卫夕捏紧了拳头,心肝脾肺都跟着颤了颤。坏了,这八成是查出什么来了。

须臾后,只见一丝浅笑映在牧容的唇角,他踅身走到茶桌前,端起茶盏呷了几口。他的面色沉静如水,卫夕却心知肚明,他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不出她所料,短暂的静谧后,牧容手骨一紧,将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啪啦——

瓷片飞溅而起,卫夕本能的侧了侧头,抬手遮住脸,手上传来的刺痛让她蹙起眉头。

一切重归平静后,她翻手一睨,手背外侧被瓷片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赤红的血蜿蜒而出,带着丝破碎的美感。

牧容也留意到了她这个动作,心口登时紧了紧,刚要问问她有没有事,谁知她却像没事人似得将手垂下,眉宇里的那份倔强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似乎没有一点悔改之意……

当真让他怒火中烧!

“打猎?本官看你是长能耐了,如今都学会聚众私斗了!”牧容冷冷怒斥,黑魆魆的眼眸中蕴着烈烈火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她点燃。

眼见露馅了,卫夕一不做二不休,不卑不亢的抬头凝视他:“请大人明察,卢秋水挑衅在先,我们还手在后,实属无法避免的自卫!”

又是卢秋水……

牧容压低眉头,若说最讨厌的人,朝野中便是晏清玉,而这新营里就是卢秋水——屡次戳他软肋,扰他不安。

思及此,他半阖起眼帘,掩住瞳中的凛然杀气。

卫夕望着他那张不动声色的面皮,心里一阵发怵。第一次来到大华的时候,他在诏狱审她便是这般不苟言笑的模样,健硕的身影在青天白日里散发出冰冻三尺的烈寒。想逃,却又拔不动灌了铅的腿。

空气凝滞,好似冰冻三尺。她咽了咽喉,猛然想到了什么,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这次冲突是因为我和卢秋水之间的瓜葛而起,跟孟尧和谭岳无关。请大人明察,不要牵连无辜他人。”

话音一落,君澄恨铁不成钢的剜她一眼。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去保别人!

牧容攒了攒眉尖,她提及的这两个名字很生疏,单看她的脸色来讲,似乎很在乎这两人。

心口又开始酸津津的,掩在袖阑下的手渐渐捏紧。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起因并不赖她,但她明明答应过他——

她会忍。

如此看来,完全就是信口开河!

“你还真是义气,本官当真看错你了。”他笑的风雅,然而声音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阴凉气儿:“不管是和缘由,你的性子这般争强好胜,压根没把本官的嘱咐放在心里。念你是个女子,本官就不动杖子了,到外面跪着思过去吧。”

这番说辞让卫夕愣了愣。

“争强好胜”这个词压根和她沾不上边。换句话说,用这种激进的词汇去形容她,简直是太抬举她了。原本以为牧容会细细审她,谁知连卢秋水的名都没提,错的明明不是她,还要她去罚跪!这外面的天冷得都快结冰凌子了,光是站着不动都会发木,更何况是跪着……

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卫夕柳眉一紧,忿忿的咬咬牙。不过锦衣卫陷害忠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得隐忍的应了声是。

前脚刚迈出屋后,却听牧容淡淡问她:“怎么,你不服气?”

“……属下不敢,甘愿领罚。”说完,她将门阖上,走到院里跪在中线上的青石地板上,腰背笔直的面朝正堂。

冷寒之意瞬间渗进了膝盖里,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唇边呵出了一团袅袅白雾。眉睫染上了些许湿润,她半阖起眼,放松似得舒了口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牧容没有提及谭岳和孟尧的事。

屋内,君澄的视线顺着半开的窗棂飘出去,随后又偷瞄了一眼指挥使。后者坐回太师椅上,敛眉抿唇,面色甚是凝重。

他忖了忖,小声提醒道:“大人,时节已经入冬,真要在外面跪上一天,恐怕关节会消受不了。”

“本官看她翅膀硬的很,在新营里就敢如此胡作非为,这若是回到锦衣卫,还不得作翻天不成。”牧容不以为然的轻声戏谑,垂眸凝着茶盏里见了底的茶汤。

君澄哑口无言,为难的看了看窗外那个人影。指挥使若是发话了,鲜少有驳回的时候。

他正思量该不该继续说服对方时,却听牧容淡淡道:“让她跪上半个时辰,小惩大诫。”

君澄登时松了紧绷的眉宇,轻快道:“是!”

.

牧容坐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离开时泰然自若的斜了斜视线。卫夕垂头跪着,状似恭敬,但他清楚的很,这丫头心里定是对他不满。若给她一个机会,说不准会扑上来掐自己一番。

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冷哼一声,敛了视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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