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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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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箭牌”斟上烫好的米酒,舀了一大勺蜂蜜进去,搅匀了,递过去,“聊胜于无,这一次,他给你一个承诺,下一次,他能给你更多。”

“能给什么?缝在腰带里的密诏?”温软甜润的液体确实能安慰人心,幽闲捧着杯子就不放手了,她舔了舔嘴唇,“如今他连晚上和那个妃子睡觉都不能做主,他的诏书有个屁用。”

雍容精致的盛装下,狂野小尼姑的低俗秉性开始冒头了。

“挡箭牌”微微一笑,拨弄着火盆的炭火,“诏书确实不管用,那么情书管不管用呢?”

“情书?”幽闲离弦之箭般将“挡箭牌”扑倒,恨不得化身为千手观音摸向他任何一个可能藏书信的地方,“快给我,快给我,顾念久你不想活了。”

“呵呵。”“挡箭牌”顾念久从腰带里扯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函来,“诺,给你,这是然镜和尚的‘衣带诏’。”

幽闲将信函宝贝似的捧在胸口,朝着幽昙道:“快,在加一个,不,是两个灯笼,我要看信。”

拜托,这么小的车厢点上四个灯笼,不怕着火么,再说,多一个灯笼这信还能看出个花来?!幽昙心中大呼,抬头见幽闲喜上眉梢,几乎要兴奋的跺脚的样子,顿时释然:自打来到京都,就没见公主这般高兴过,看来那和尚在公主心中分量不轻……。

顾念久擦拭着洒落在衣袍上的米酒,暗自叫苦:这小尼姑有了和尚就忘了我……。

幽闲颤抖的用发簪尖部跳开信笺,二个多月了,每日事务缠身,睡觉吃饭都是见缝插针夺来的时间,漫长水路上,她将和然镜的情感像过季的衣服般,一一理顺,分门别类收纳在各个抽屉箱子中,上了锁,还强迫自己忘记钥匙所在。船桨每划动一次,她就觉得自己离然镜远了一步,眷念转变成思念。

后来到了帝都姜府,思念变成了绝念——她发现只要自己不再想然镜,所有的苦痛几乎就消失殆尽了,如此,还是绝了念想吧。

没有想到的是,然镜如同飘忽不定的魅影,或者恐怖小说里的鬼魂,她自以为自己处在一个绝对见不到他,安全的地方,可是她不经意抬头间,那个魅影就在镜中朝着她笑呢!

如此的触不及防,顾念久一个微妙的情书暗示,幽闲就彻底沦陷了,她展开书信一读再读,直到每一个字都镌刻在脑子里,她将信纸摊在膝盖上,右手食指一笔一划临摹着然镜的字体,微闭着眼,想象着他在书案上给自己的写信的样子,红叶山上的分别是那么的仓促,她和他有好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她多想冲过去狠狠咬着他的唇,扯开衣襟,挖出心脏,在上面刻满自己的名字!然后掏出自己的心脏,对他说:

“你看你看,我的和你一样呢,上面刻满了你的名字。”

顾念久凑近火盆烤干酒渍,故作随意:“看不出那和尚还挺懂得风花雪月,信中说了不少肉麻情话吧。有没诉苦说他天天和当相爷的国舅斗法,还要堤防他国主弟弟的猜忌,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哪有。”幽闲盯着信笺,甜甜的快酿出蜜来,“他问我最近胃口好不好,一日吃几顿饭,都吃了些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趣闻乐事,他在天祈城今年的雪很小,总是下雨,红梅花开的比白梅花好看,前些天去听戏,是水磨腔昆曲的《思凡》,还是名角呢,不过他觉得没我唱的好,嘿嘿。”

冒着如此风险送一封情书,敢情写的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顾念久不信,“就这些?完了?”

“哪有。”幽闲微闭着眼,砸吧砸吧嘴,好像是在回味其中的内容,“他还说,他最近胃口不太好,应酬太多,光喝酒去了,前日上山围猎,打了一头野猪,二只羽毛很亮的野鸡,都被我奶哥哥武信旋拿回家用粗盐腌了,风干了一天再烤,味道居然格外香;还有阿福和旺财的小宝宝终于出世了,一口气生了五个狗崽,旺财奶水不够,我奶娘天天喂给狗崽们喝羊奶。它们长得很壮实。”

幽闲神游千里,时笑、时哭、时喜、时叹。

顾念久看着幽闲,是怜、是愁、是恸、又似乎,是漠然。

这气氛实在诡异,幽昙觉得自己就是变成蚂蚁也显得突兀,干脆披着雪裘搬着小凳出了车厢,捧着手炉坐在车夫刀戈身后。

风渐熄,雪却更大了,片片鹅毛飞舞,势必吞没整个白石城。已经开始宵禁,时不时看见排列成行的羽林禁军巡街;醉酒的流浪汉在街面撒了泡尿,然后蜷在避风的墙角说着疯话睡着了,这些人一半会永远睡过去,被清晨打扫街面的劳工装进麻袋里,搁在垃圾车上,拖到城外乱葬岗埋掉;声色犬马的权贵们在酒馆青楼里醉生梦死,宵禁对他们而言,不是禁锢,而是买笑的开始。

十六轻骑护着马车前行,拐进下一个巷口——为了将危险降到最低,杨憧每次驾车回姜府的路线都不一样,而这次,似乎有人猜出他的意图,雪夜里,两驾马车堵在前方,他一回头,远远看到后方巷口也被两架马车堵死了。

“全体戒严!”杨憧低声喝道,十六轻骑将马车围成一圈,缓缓前进。

杨憧大喝:“前方闲杂人等速速让路!惊动公主座驾者,杀无赦!”

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色大氅的高大男子立在街口,双手捧着拜帖,朗声道:“我乃公主殿下旧友,公主看过拜帖便知。”

杨憧右手按在剑柄,“速速让道,若要觐见公主,请明日去姜府投递拜帖。”

咚咚,后方马车车壁响动,杨憧骑马后退过去,“公主?”

幽闲隔着窗帘道:“这人我认识,客客气气的请他过来。”

杨憧亲自去请男子,男子为表诚意,放下连衣的帽子,露出一张如刀斧刻就沧桑的脸,杨憧觉得此人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幽闲看过拜帖,眉头微蹙,“他居然就在白石城。”

顾念久问:“是谁?”

幽闲将拜帖投进火盆,“曾经在红叶山置我于死地的人,尹国太子,夏侯安。”

是他?!尹国太子来帝都可是大事,朝廷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当初他派刺客如花和商监视幽闲,如果最后确定她嫁给南焰国国主就动手杀她,最后幽闲杀了商,两人已然结仇,他居然秘密潜来找公主?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投递拜帖的男子道:“我家主人在前方寒舍设了薄酒一杯,还请公主——。”

幽闲打断了男子的话头,“谷先生,我真是为你可惜,才华了得,却跟随一条毒蛇,不过毒蛇再猛,他也成不了龙。”

唤作谷先生的男子冷声道:“谷某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幽闲,“他知道我欣赏你,所以才派你过来传话,如果是其他人,我才懒得理会。请谷先生带路,我去会会你的主子。”

……

行了不过五百米,在一座不起眼的民宅前停下,尹国太子夏侯安预料幽闲必来,站在门前等候,两个国家的太子公主密会,自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他们见面之时微微阖首示意,一同进了民宅的客堂。

幽昙和幽明面色不佳,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恨意:红叶庵就是被夏侯安手下的商一把大火烧了精光,多少姐妹葬身火海,虽然那次是商违抗命令下的毒手,但归根到底,夏侯安脱不了干系。

幽闲捧着茶杯不饮,言语淡漠,“快过年了,太子殿下千里迢迢来北焰国就是为了叙旧?别人也倒罢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事拿出来叙一叙吧,说不了几句,就叙起仇来,我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到时候动起手来,我这个主人可管不了。”

夏侯安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母亲贵为皇后,年轻时也倾国倾城过,所以他的相貌自然不会差,蓄了两撇胡须,更显风流,他也不笑也不恼,淡淡的说一句:“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爽快,快过年了,除了叙旧,我还有一份大礼相送,顺便澄清我们之间的误会。”

“哦?!”幽闲道:“你不会是想再放一次焰火,把我的姜府当炮仗点了吧。”

夏侯安解释道,“红叶庵绝对是误会,是商违背我意思擅自行动,我愿意出十倍的价钱重修庵堂,另外,我还带来这份大礼——。”

“来人,把她带上来。”夏侯安一拍手,两个武士押着带着手铐脚链的女子进了客堂,那女子挣扎不已,嘴里塞着破布依旧发出声响,可见气愤之至。

琴操?!幽闲等人均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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