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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20章 葬礼(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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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葬礼的这天,苏蓝心情尤其好。

蝴蝶告诉她,七天的弥留时间快要过去了。

在昨天问完她第二份遗嘱之后,蝴蝶变得有些沉默。

但它还是尽责提醒她重生的节点不确定,有可能是之后的下一天,也可能是第二年,第三年,第五年都有可能。

“都行。”

苏蓝不在意。

重生这件事情本身,就玄乎其玄,她做不了决定的事情,就不如不想。

她轻松地舒出一口气,跟在车队后面上了车。

今天她没跟钟予一辆车过去。

早上出发的时候钟予的车已经开走了,苏蓝又不想被牵绳强行“牵引”到他身边,就很自然地上了下一辆车。

跟她同辆车的是两个管家和助理。

虽然苏蓝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聊天,但车内空间不大,他们几句谈话还是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少爷,今天真的这么说了”

“是啊,那没有人在家里怎么办”

“家庭医生呢他们总得在家吧。”

一阵低语。

“好像,让他们也回去了”

“啊这怎么行今天家里就没人在了呀。”

“可能今天是苏小姐的葬礼,少爷伤心,想要一个人待一晚”

苏蓝靠着窗悠悠哉哉地看街景。

听着旁边人幽幽叹气,苏蓝倒是心情没受任何影响。

钟予伤心别提了。

苏蓝觉得,这七天应该无论对她来说,还是对钟予来说,都是一种隐秘的折磨。

现在七天到了,她快要重生,钟予解决完她的丧事可以自由,他们两人都能够得到解脱。

解脱。

难能可贵的词。

苏蓝这么想着,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身边的管家们的话题已经变到了刚出的新闻。

最近又有贵族出车祸去世了,这几人絮絮叨叨地感慨着人世无常,要珍惜活着时光。

末了,话题兜了几个圈,还是回到了苏小姐车祸前,少爷对她有多深情,苏小姐去世之后他又是有多么伤心

苏蓝听得眼角直抽。

车停下,苏蓝率先下了车。

明亮的日光让她的眼睛一时眩晕了一下。

她眯起了眼抬头看了下天色,天空清澈,云色淡淡,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天气好,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苏蓝没那么伤春悲秋。

她对自己的遗体都不感兴趣,葬礼更别提。

活着的时候快乐就行,死了之后活人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对于这种跟自己没关系了的东西,苏蓝一向不在意。

就像她的第二份遗嘱一样。

“你说我给钟予的东西么”

昨天对着蝴蝶,苏蓝笑得很自然,

“我只是觉得钟予做了一笔不错的投资,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我要给他一定的回报。”

跟她联姻这件事情,的确让她顺风顺水了很多。

而对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她一向给的很爽快。

何况是遗嘱。

“我的股份。”她说,“他应得的。”

苏蓝迈着步子往礼堂走。

一路上,各大媒体堵在路边,镁光灯不断扑闪着,比天光还要令人眩晕。

旁边跟她同路的名流们各各盛装打扮,妆容精致,像是所有人知道了这场葬礼一定会占大幅的新闻版面,铆足了劲将葬礼的黑色穿得出挑和不寻常。

苏蓝看得新奇,这不像是她的葬礼,倒像是一场“葬礼”为名的大型名利盛宴。

苏蓝对蝴蝶说,“你看到这些哭哭啼啼的人了吗”

“看起来伤心吧”她笑起来。

“名字我都不认得。”

话说着,苏蓝余光扫到了什么,她停下了脚步。

她的葬礼,虽然对名流圈层开放,但也不是谁都能进来。

礼堂之外的警戒线,从一百多米开外就沿路拉上,进来的车都经过审核,确保人名跟脸对上,万无一失,再放人入场。

再远一点,那些进不来的人,就只能站在警戒线外了。

普通民众不认识她,来的人只把这场葬礼当个热闹看。

但有一个人。

他站在警戒线外的人群里,黑色的鸭舌帽压得低低,遮住了大半面容,下半张脸又戴着个黑色口罩,一眼望过去,并不起眼。

少年穿着黑色卫衣和黑色长裤,遥遥地朝着礼堂望着,身形单薄寂寥地像枝早春的杨柳。

在一众看热闹的群众里,像是一个真来悼念的人。

苏蓝刚微微眯起眼看过去,人群攒动,黑衣少年的身影就消失在拥挤的人海。

她顿了顿。

然后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池鹿抿了抿苦涩的唇。

他的手腕僵硬,眼眶发烫,四肢站在夏末的凉风里,冰凉地不像是自己的了。

身边的人群拥挤,嘀嘀咕咕议论着今天的葬礼排场。

有的人为凑热闹而来,有的人来看到场的名流,有的人想来一睹难得一见的钟家人的风情。

他呢

他是为谁来的。

得到消息之后池鹿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剧组那里状况不断,但他还是勉强撑着。

王导知道他跟苏蓝关系匪浅,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回去几天。

池鹿回到了家。

姐姐给他买的家。

他躺在那张他跟姐姐睡过的床上。

抱着姐姐穿过的睡衣,枕着姐姐枕过的枕头,摸着姐姐用过的抱枕。那个小鹿抱枕,姐姐上次来揉过,还夸过可爱。

眼泪湿透又干涸。

狗仔拍到他失魂落魄,经纪人花了大价钱买了公关,说他胃病复发。

黑粉说胃病能哭成这样

经纪人说,疼的。

池鹿想,是啊,就是疼的。

疼得他五脏六腑都抽搐,都快死了。

哭到快要失力的时候,池鹿盯着天花板,怔神地放空。

如果这个时候姐姐在,应该会笑他。

“挺好的,这样以后哭戏不怕没眼泪掉了。”

她弯起眼睫,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会捏上他的脸。

他喜欢她的手。

喜欢她的眼,喜欢她的肩,喜欢她揉他头发时候的轻柔。

他更喜欢她的吻。

姐姐不时常主动吻他,但如果他情动时贴上去,她也不会拒绝。

接吻的时候,比起进入的时候,更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姐姐的所有物。

想被她占有,想被她承认,想被她喜欢。

想要她偶尔流露出的一点点温柔。

让他会有一丝只有梦里才敢想的错觉。

他被她握着腰占满的时候,总会有这种支离破碎的错觉。

池鹿混混沌沌地在家里躺了几天,他支撑起身,准备收拾去姐姐的葬礼。

姐姐会想再看他一面的吧

池鹿钝钝地想,但他想了很久,又不那么确定了。

会吗

然后那天他收到了一笔打款。

数字很长,他怔神了很久。

打扮一丝不苟的黑衣人出现在姐姐给他买的公寓门口的时候,口吻平和地告诉他。

钟先生不希望他出现在葬礼上。

钟先生。

还能是哪个钟先生呢。

池鹿对着门外笑。

黑衣人语调温和,态度明确。

金额数字嫌不够还可以加长,但是葬礼这件事,不可以。

池鹿停顿了很久。

他说,我不需要钱,我就是想见姐姐最后一面。不可以吗

这样不可以吗

黑衣人没说话。

我只是想见姐姐,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就看一眼,就一眼,这样都不可以吗

这样都不可以吗

黑衣人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同情。

他说,池鹿先生,钟先生只是出于礼貌。

然后池鹿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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