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空泛白，朝阳初升。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当清晨透亮的阳光穿过前车窗照进车内的时候，苏姳莞被窗外一声鸟声惊醒，皱起眉头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还有点稀里糊涂。
她先是静静地茫然了几秒，意识尚未完全清明。
直到一转眼，瞧见自己的脑袋正枕在一件陌生又熨帖的衬衫上面，薄薄的意料，异常的柔软。
苏姳莞的脸贴在他的肩头，闻到了他身上还有一丝极淡的烟酒味，应该是昨晚在酒吧沾染上的。
她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总算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一边懊恼自己昨晚怎么给睡着了，一边悄悄从肩膀上抬起头，小心谨慎地去观察旁边的人。
一张英俊的脸，清晨的光线仿佛给他高傲的眉目和立体分明的侧脸涂上了一层淡黄的光泽。
叶森南单手枕在脑后，脑袋微偏向窗外。
椅背稍稍往后倾斜，他双腿放松地交叠，伸到了前座底下，睡姿很安静闲适。
他身上还是穿着昨天那件白衬衫，苏姳莞这会儿近距离的细看，才发现他这件衣服胸口和衣领处，有淡金色的祥云压纹。
昨晚没注意，乍一看以为是件普通的白衬衫，原来细微之处大有讲究，暗藏着低调又高雅的精致。
一大早上睁眼醒来看到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苏姳莞的视线没忍住在他身上多流连了一会儿。
可浅睡中的叶森南，却在此刻突然醒来。
“我很好研究？”他一开口，差点把苏姳莞吓一跳。
她惊愕地看向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有种自己在偷窥别人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叶森南也很疲倦，还保持着微微仰躺的姿势，闭着眼睛单手揉了揉眉心。
他其实睡得很浅，或者只是闭目养神，根本就没睡着，刚才苏姳莞醒来时，他都知道。
他拧了两下酸痛的脖颈，稍稍起身，转眼看她：“睡好了？”
“.........嗯。”苏姳莞很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开口说话时，鼻子还有点翁：“你昨晚怎么没有叫醒我？”
叶森南的胳膊被她压得有点麻了，懒洋洋地活动了两下，声音淡淡道：“叫了，没醒。”
叫了吗？
她怎么记得昨晚在发生那件小插曲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说实话，当时她还担心了一下，自己一不小心靠在了他肩上，会不会被他直接嫌弃的给推开。
好在这么丢脸的事情没有发生，而后，他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叫醒她，一直就那么端坐着连动都没怎么动，还轻手轻脚调整了下座椅，给她制造了一个很好的睡觉环境。
她心想，这男人年龄没白长，比小时候可是有绅士风度多了。
至于他说他叫过她，苏姳莞也没怀疑。
大概是后来她又睡着了，他试图叫醒过她，她在沉睡中的确没听到。
不管怎样，昨天毕竟给他添了麻烦，还耽误他回家在车子里将就了一夜，苏姳莞心里是真产生了点愧疚，温温柔柔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睡就睡得这么沉，连累了你也没好好休息。”
叶森南扫了眼她一本正经的脸庞，和她对视了两秒，没再接茬。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决定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了：“一块儿吃了早餐再回去休息？”
说起吃早餐，苏姳莞猛然想起来，今天周一，她一会儿还得去公司。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岂不是让人拿住了话柄？
她赶紧跟叶森南解释：“谢谢学长心意。可我今天真的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只怕来不及一起去吃早餐了。要不等学长下次休息的时候，我请学长，顺便感谢一下你昨晚的相救之恩。”
“感谢就不必了。”叶森南并不在乎这一顿饭，只是提起昨晚的事儿，他顺便好心提醒了她一句：“把医生开的药拿上，昨儿伤的地方不少，也该长点记性。今后处理问题，最好还是别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子。”
他也算是开了眼界，女人之间闹起事来，有时候比男人都还要恐怖。
为了报复前任，竟然连那种歪门邪道的方法也想得出来。
苏姳莞明白他的意思，昨晚她知道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冲动，但也确实是听云艺当时在电话里的哭，被气得不行，只想着无论如何要给杨润轩那家伙一点教训。
或许她唯一漏算的是，杨润轩居然傍上了宋小姐那样有背景的小富婆。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错，想为自己辩白：“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能说那位宋小姐跟杨润轩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她要是稍微有点三观，明白点事理。哪怕昨晚闹去了警局，她也不会只听杨润轩的一面之词，而是马上去好好查查自己男友以前到底对别的女孩儿做了什么亏心事，人家才会用这种方式找上门报复。”
叶森南问：“如果她就只相信杨润轩，不和平解决怎么办？”
“那我就只能自认倒霉咯。”苏姳莞毫不在乎地耸下肩：“反正做都已经做了，况且我又没真的打他们，只是装腔作势吓唬了一把，警察叔叔最多也只会给我一顿批评。”
叶森南饶有兴致地看她，低声一笑：“你可真是够义气。”
苏姳莞顿了顿，她听出来了，这句看似夸奖的话里面，又分明带着点浅浅的讽刺。
“只要能吓唬到他，以后见到我妹妹能对她放尊重点就行。”她坚持自己的判断：“如果那位宋小姐真的这么没有脑子，我想无底线的原谅和包庇那种人，她以后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森南静静地看她，目光平淡，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姳莞知道他能这么提醒自己，也是出于好心。
于是又立刻挂起笑脸，话锋一转，温温柔柔道：“要是人人都能像学长一样善良又绅士，也不至于会把我们女孩子逼得像昨天那样疯狂了。”
虽然是夸赞的话，但叶森南也并没有感受到这话里面包含了多少的真诚。
他以往最不喜欢别人跟他虚情假意，做表面功夫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