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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苦修之末(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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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霜霜的阳奉阴违之法颇为奏效。

其他长老那边果然不再有动作,也不再胁迫,只是会时常叫徐千屿过去“叙话”,和蔼地赠与她各种丹药、籍册、法器。

从前连师尊都不管的内门弟子,一下成了穿百家衣的小孩。

徐千屿觉得,他们是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她与沈溯微之间走向一个必然的终局。

若她真的拿着冰匙,沈溯微没了,留着冰匙也便没了意义,总会交出来的。这样既全了给她的颜面,也能落下一桩心事。

十日期越近,徐见素便越焦虑,不知如何与天山掌门交代。徐见素始终怀疑冰匙在她身上,总是企图从言谈举止中观察她的破绽。

徐千屿没露出什么破绽。

冰匙不在她的身上,已经让她用符纸裹住,趁蓬莱钓叟转身时,藏进他的金莲之下的淤泥中。她经过集英阁的灵气舆图时,着意观察过,图纸中间的神树盘根错节,莹莹生辉,几乎聚集世间所有的灵气。

至于蓬莱这一点儿,根本看不出来。

想到徐见素整日从荷花池经过,抓破脑袋也想不出那块冰匙就在身边,她便勾起嘴角。

徐千屿尚未想出破解之法,只能拖着,拖着是她唯一能为沈溯微做的事情。她还是愿往好处想万一中间又有转机了呢

至于术法,长老们愿给,她便学,连术法宫的阵法都学了不少,丹药也整瓶往下嗑,如今已至元婴第八层。

只有她修为高了,胜算才更大一些。

她提笔致信花凉雨,说明了情况,花凉雨说“当年你帮了我,如今妖域大门也为你们敞开。”

徐千屿觉得妖域挺好的,只是不知师兄如何作想。

沈溯微没有出秋的任务,却仍在行出秋之事,没有人敢阻拦他。他的修为日进千里,但每当魔气溢涨时,他却不加使用,偏要在滞涩的静脉中强行运转灵气。

灵气运转变得极为艰难,如埋在坚冰下的细泉,时不时便被冻结。

他感受着两种力量的争斗,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剑从手上掉下去。

沈溯微望着插入地下的尺素剑,又静静看向自己的手。

做了百年的剑君,如今竟然连剑都握不住。

他归剑入鞘,什么也没有说。

草长莺飞时节,徐千屿像猫似的反坐在桌上背书,鲜艳的红绫落在肩上,有股鲜艳的生机。一双脚悬在裙下荡来荡去,鞋子啪嗒掉下去,又被人拾起来。

徐千屿掩卷,看着沈溯微蹲下帮她穿鞋子。

说来奇怪,她使唤别的人帮她穿鞋十分自如,也不会有愧疚之心,但看到沈溯微帮她穿鞋,却总有一种难为情,觉得不该叫他低声下气。

于是她将脚向后一缩“我自己会穿。”

话音未落,沈溯微握住她的脚踝一拉,直令她的背枕在妆台乱七八糟的头饰与木梳上。

徐千屿将剑谱倒扣在脸上,闭上眼睛。

她就知道,好心帮她穿鞋,不会那么简单。

沈溯微专注地吻她的腿侧,他做事极为耐心,如今便是在耐心地勾引她。等她气息越来越混乱时,沈溯微抬眼,轻道“想要吗”

不用她回答,他便毫无保留地送进来,将她完全填满。徐千屿竟然在这瞬间,有一种恍惚之感。

他给的,永远比她想要的偏爱更多。于是她苦厄的执念,便慢慢消解。

但倘若世上再没有这样的人,她便觉得心中破开一个口子,一切都在漏风,分外无助,她想将他强留下来。

她慢慢地握住沈溯微的手。

可是师兄太可怜了。她应该是世上最了解他生平的人,也应当是最尊重他的人。

如今,她无比痛楚地意识到,倘若她不理解,那便没有人理解沈溯微了。她还是会令他得偿所愿。

徐千屿以神识触他,不断加固封印。她做此事已经非常娴熟,每当她进来时,沈溯微完全是不抵抗之姿。帘内光影一时混乱。

徐千屿挣扎道“我还得见花青伞。”

等看到沈溯微手上拿着那枚申崇的药丸,徐千屿吓得脊背发凉,她想解释,她收下这个只是为打消他人疑虑。沈溯微已掰下一半喂到口中,另一半捏碎,双眸倒映潇潇的雨夜,透出近乎偏执的留恋“不就是要你杀我,晚点再去。”

又将她拖入深渊。

夜里先一步到来的,却是漫天的劫云。黑云遮延绵数里,间或翻滚着劈啪作响的电弧。

蓬莱众人对它并不陌生,这是半步化神升道君的劫云

上一次太上长老的雷劫,不仅断送他道途看,还险些将蓬莱劈翻。短短一年之内,这样的劫云再次出现,令人心有余悸。

蓬莱只有一个半步化神,那便是目前身份暧昧的沈溯微。

但他已入魇,如何受天道眷顾。这时出现的雷劫,不啻一道催命符。

连徐见素望着隐隐咆哮的雷劫,都有种唏嘘的滋味,叹了口气“贼老天,比我还着急啊。”

身材丰满有致的女修来前来斟酒。

徐见素咂咂嘴,忽而蹙了蹙眉。

年轻时候他无比希望天降一道雷,把沈溯微劈没,好叫他不要再在那里小人得志,志得意满。

但今日的酒,喝不出味道来。

大道是一条孤独的路,谁都可能退场,最后的人越来越少。如今他坐在父亲的位置上,方懂得了这种心酸滋味。

雷想响第一声时,徐千屿便到了窗前,冷冷地看着劫云。

天梯未成,又要渡劫,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连天地都急于将他绞杀。

花青伞在身后道“你还要不要画符了不想重新被天道钟爱了”

“我得回去。”

花青伞一把拉住她“这才刚开始,不会现在就劈的。”

飘在窗边的无真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千屿将符纸撕碎“我不想要天道钟爱了,我看天道不公。”

两人都是一静。

无真道“我年轻时也是这么想,但力量我还是喜欢的。”

花青伞“我不也如此。该借的力量也别放过呀,谁放过是傻子。”

她顿了顿,走进屋内,等来时,手里拿着叠起的一幅纸“这个给你。”

“你以后别再跟我师姐说我不帮你了哈。”花青伞阴阳怪气将东西塞到徐千屿手上,“今日不来,就没了。”

徐千屿将它展开,巨大的纸落下,上面密密匝匝画满了赤红的纹路“这什么”

“这是我们万符宗的镇宗之宝,避雷符。”

“”

“先前易悬拿走的大阵,也被我师姐抢回来了。”花青伞又向徐千屿手上放一颗珠子,“最好是配合使用。”

“你想要我们借大阵之力”徐千屿道,“谢谢师父。”

无真伸出的手上,亦燃烧着一簇明亮的火光,是他的一缕魂魄。

“你就别再折腾你的魂魄了。”徐千屿道,“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收集到这些的。”

花青伞道“你拿着吧,他只是拿来补充大阵

之力的,未必用得上。而且,也不全是为帮你。大阵每当雷劫之时,可以连通世外,之前我们遍寻他散失的魂魄不得,说不定散在世外。”

“什么意思”

“鬼修多一缕魂魄、少一缕魂魄,不过是修炼年数不同。若是能以一缕魂魄找回其他的魂魄,岂不是赚大发了。”

这一人思路清奇,徐千屿也无法反驳,只得一一收下。

但同时,她也感到另一股异动,身形一闪便消失。

那枚冰匙被人动过了。

泰泽湖水泛着粼粼波光,钓叟坐在岸边,手中托着一盏金莲。金莲的花心处莹莹闪光,赫然是一枚冰匙

沈溯微伸手接过“多谢前辈。”

钓叟却将花移道一旁,笑道“道君,你这般捉弄小友,想好怎么应劫了吗”

沈溯微平静道“我身上尚有魔骨之力,可以一抗。若是不幸神形俱灭,还有灵根。我会将灵根留给千屿,我还会回来。”

“清衡道君的灵根,生发出的是谢妄真。你这么有自信,你的灵根不会生出第一个谢妄真”

沈溯微道“若真如此,她会杀了。”

他曾经亲眼见过徐千屿对谢妄真如何无情,她是天生的诛魔道种,爱憎分明,手上的剑不会容魔物留在世间。

钓叟不禁笑道“你这样,有考虑过那位小友的心情吗她可是在我这里诉说过心事。”

沈溯微闻言不忍,许久才道“我不是刻意与她为难。但天梯的事,已经不可阻挡,她一人无法螳臂当车。与天道相争,只有只死地而后生。”

“天梯拼成又会如何”

“世上无魔,凡人长寿,修仙者之间不再残杀。直到下一个苦修时代到来。”

“这便是你当日按照天道旨意行事的目的,难怪他们如此恨你了。”钓叟呵呵笑道,“原本拼不成的天梯,这下却要拼成了。一群下界之物,却敢百般谋划,团结起来抢夺上界的资源,有趣,有趣啊。”

钓叟“你可知道,为何天道钟爱似人非人之物么因为上界的人,正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没有感情,正如冰雕塑成的神明,按照规矩,一板一眼地行事,无畏,却也无趣,还很蠢,一旦出了纰漏,便只知不停地制衡,结果却引来更大的麻烦。”

沈溯微闻言,道“阁下真身是”

钓叟的额头凸出,其上如旋涡绽开,生一圆溜溜的独眼,双耳隐现绒毛,背后生出三头六臂,但都是虚影,笑道“凡人一心想要修道,自有上界之人厌倦上界,想要下地了。”

瞬间,他又恢复平实的相貌,将吊钩甩进水中,悠然道“还是这幅样貌顺眼。”

徐千屿在坠地的剑影中现身,惊得花叶摇晃,水波徐徐。她看见师兄手中捧着冰匙,心便凉了半截,回头瞪着钓叟,眼中满是冰冷的怒火。

“小友,你又来了”钓叟摘下一朵金莲,“我给了他一朵,也要送你一朵。”

“方才,我与你师兄论道,很是开怀。他说,我不该把你当成个小女孩子,你已是元君,有自己的道了。”

“你本就不该小看我。”徐千屿攥着莲花,长睫低垂时,竟有一种冷漠、冷艳之色,“他一意如此,我又能如何。我拿着冰匙,心中亦有些迷惑,如今送出去了,倒是成人之美。我徐千屿也希望世上无魔。正如沈师兄所说,世间还有无数个我,亦有无数个他。”

话音落,已有些哽咽,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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