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习武之人，耳力是常人的数倍，听得到。”

明珠“”

好在定远侯府离玄仪卫署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

“见过裴大人。”

裴令一出现，其他人便忙上前见礼。裴令淡淡点头，算是应了。

指挥使刘镇并不会日日都来，所以，大多数时候，裴令和另一位王同知便是玄仪卫署品级最高的官员。众人自然都很是恭敬。

直到一人与裴令身着同样官袍的人出现。

“裴大人，今日来得有些晚了啊。”说话的男人三十岁上下，长相不错，也穿着一身红色官袍，若是单看，颇有威严姿仪。然与身着相同衣服的裴令站在一起，却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此人正是玄仪卫另一位同知王良。

与自己爬上去的裴令不同，王良出身定国公府，背后势力雄厚，有家族庇佑。因着勋贵出身，通过恩荫，他直接从千户做起。不过十年时间，便爬到了同知的位置，距离指挥使只有一步之遥。

王良的成就足够傲人，偏偏半路冒出了一个裴令。明明年岁比他小，却处处压他一头，两人自然不怎么对付。

因此，玄仪卫里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裴令为首，基本都是草根出身，靠着自己拼上来的，另一派便如王良一般，要么出身勋贵，要么家中有人在朝为官。

王良笑着与裴令打了声招呼，不等回应，视线便落在了跟在裴令身后的明珠身上，挑眉“这是裴大人的随从”

裴令淡淡点头，却是未多解释。

明珠虽站在裴令身后，身份又只是一个小随从，不值一提。然而，即便穿着一身随从服，她也颇为引人瞩目，否则王良也不会注意到她。

随从服是黑色的，套在明珠身上，显得颇为宽大，越发衬得她身形瘦小，看上去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脸蛋更是仿佛只有巴掌大小，大眼睛，白皮肤，在随从中，生得过于好看了一些，难免惹人多瞧几眼。

好在她本身就才十五岁，正处于发育中，性别特征不算醒目，在连翘等人高超的伪装技术下，倒是暂时无人瞧出她是个女孩儿。

因着王良开口，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明珠身上。

裴令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身子，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这小随从长得倒是挺好看，不过，”到底只是个小随从，王良没多在意，只笑道，“年纪也太小了一些，长得也太瘦弱了些。这样的小孩儿能做什么裴大人怎会带到玄仪卫来，莫不是有其他用意”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别有意味。

明珠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王良的意思这莫不是在隐射裴令有龙阳之好虽然在这个时代，二十来岁还未成亲，甚至连个屋里人也无的裴令确实有点奇怪

“王大人慎言，本官带谁来，与王大人并无关系。”裴令面色微冷，“王大人若这般有闲，不如把心思多放在城南的案子上，据说昨夜又死了一人。都半月过去了，还未抓到凶手，想来陛下很快就会垂询

。”

闻言，王良脸色黑了。

城南案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至今，已死了六个人，皆是被分尸而亡，凶手手段极其残忍，闹得人心惶惶。是以，这案子才交到了玄仪卫手中。

王良想争着表现，所以便抢在裴令之前，接下了这案子。岂料，半月过去，别说抓到凶手了，连一丝新线索都无。这案子就成了烫手山芋。

因着此事，最近王良的心情很不好。

如今被死对头点出来，他更觉面上挂不住。

裴令说完，便领着明珠走了。王良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吓人。

“把这些整理好。”

同知是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处的，明珠刚跟着进来，裴令便扔给了她一堆档案，“今天散值之前完成。”

那些资料足有她半人高，瞧着就吓人。明珠立时垮下了脸，眼珠子转了转，便想说自己不识字，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裴令道“不用找借口，我知道你看得懂。”

明珠“”

果然不愧是玄仪卫二把手。

一上午的时间，明珠就在整理资料中度过了，弄得她头晕眼花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

玄仪卫署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包括用午膳。

到底是古代公务员，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玄仪卫是包饭的，伙食还挺好。不过明珠现在的身份是下人，自然不可能跟着主子一起吃。

到了午膳时间，她需要跟着其他下人一起用。

裴令铁石心肠，根本没有给她特殊待遇。无奈，明珠只好跟着去吃大锅饭了。

“你就是晏石头”到了地方，有人瞧见她，立刻阴阳怪气道，“果然长得油头粉面，看着就不正经。”

主子们有圈子，下人们自然要随主。方才说话的便是王良一派的下人，明珠是新人，那些人自然柿子挑软的捏。

明珠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她的“主子”可是裴令，她若是退了，岂不是丢了裴令的脸。

论武力，她肯定不是这些身强体壮的男人的对手，不过有时候想要反击，不一定要使用蛮力。

明珠的手摸到了腰间的香囊。

陆父是赤脚大夫，虽医术一般，但极懂药理。明珠对这方面挺感兴趣，自幼跟着陆父学。作为一个危机意识强的人，明珠怎么可能不备上一些武器

她的香囊里装着的正是她自己配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粉。

比如沾到身上会全身发痒冒痘的痒痒粉，又比如吸进去会拉肚子的药，再比如沾上就会萎的药

“王柱，你想干什么”

“你说得什么屁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打架是不是来啊”

结果不等明珠动手，有不少人就冲到了前面，把她挡在身后，向王柱等人挽起了袖子。

带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非常结实高大，足足比王柱高了一个头。光瞧着那壮实的胳膊，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王柱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脸色难看，明显是畏惧此人。

“玄仪卫里不准打架，郑星，你、你等着，等出去了，我再给你打”王柱色厉内荏的撂下狠话，便带着其他人走了。

那模样灰溜溜的。

“嗤，胆小鬼”

见此，有人嘲笑了一声，“他根本打不过郑星。”

“小石头，你不用怕，有我们在，王柱不敢欺负你的。”众人围到了明珠身边，安抚道，“郑星很厉害的，王柱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谢谢各位哥哥，有你们在

，我不怕的。”明珠眨眨眼，乖巧地笑着向众人道谢。

她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乖巧可爱了，像是只软乎乎的小兔子，格外惹人怜爱。明明是个男孩子，但众人此时瞧着这张笑脸，却不由红了脸。

裴大人新带的这个小随从未免长得太好看了一些，比小姑娘都漂亮。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瞧明珠，又忍不住偷偷看。

“小、小石头放心，哥哥会护着你的”郑星红着耳朵道。

“郑星哥哥，还有其他哥哥们都这么厉害，小石头相信你们”明珠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忽然觉得来玄仪卫上班也不错，不仅可以逃学，还能有这么多帅气的小哥哥可以欣赏。

当真不错啊

这些少年们说是下人，但其实不少都是玄仪卫后备役，多少都会点功夫，阳光帅气，卖相很是不错。

被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少年们的脸也更红了。

“你、你太瘦了，今天有红烧肉，你多吃点。”说着，众人便给明珠夹菜，很快明珠的碗里的菜就冒尖了。

“谢”

“晏石头。”

瞧着碗里满满的红烧肉，明珠心情很好，正要开口道谢，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冷冽的声音。

这道声音一起，食堂里热闹的气氛忽而一滞。

明珠转头，便对上了裴令的冷脸。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