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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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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在前头,不知是否听到,没有应答。远远的祷祝吟唱穿透了林野的旷与大与虚空,回旋在她耳边。她自我回答,是的,她自己确是变了。

回到水滨时,祭祀已然结束了,人潮未消退,有浩浩荡荡临水沐浴的,有不下水而以柳枝沾花瓣水点头身的,有射雁司蚕的……而在水畔东南,一场笄礼正进行到尾声,一列少女已然加簪子,齐整跪坐父母跟前,悉心聆训。

她驻足,凝然想起自己的那场笄礼。她心里所盼是望哥哥亲自为她奉帕加笄,受她拜礼,见证她的成人之仪。可他不在。饶是父母不甚喜爱自己,亦做足了面上功夫,大概是她前十五年见过的他们待她最柔善的模样。训诫时,母亲说“我们养你长大,也希望你记得恩情,不要忘却,你要助你哥哥,帮助郁氏……”

笄礼是在许嫁前行的礼节,她清楚,他们丢给了她一桩婚约。她不在意的,只是笑笑,谨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她摸了摸发簪,不堪去记忆不值当的往事,深晓一切都有缘由,不甘的心情在忘却里渐渐平息,追上郁昭脚步。

曲水流觞的宴正在淮水下流的一条小支流,因着水流浅显,地势平坦,加以人工开凿,才成为便宜之所。且处于一片竹林之中,茂林修竹,清流击湍,林水掩映,颇有世外野趣。最外圈围了一矮墙,与外界隔开,大抵为了私隐。水边又建有一座流杯亭,亭外再行百余米,便是萧家的野墅。

郁婉随郁昭入内,在他身侧小声说道:“我不是元敬,不会叫人看出破绽吧。”

“不是要你假扮元敬,你看,不会有人查看请柬内里写的什么,重要的是谁站在谁的身边。对侍者来说,显贵都是认识的,出现在显贵身边的即便不认识,也是非凡,都有帖子,再细究,恐是得罪人了。”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侍应只是恭敬迎接,并不查看请柬内容。

忽来二人,与郁昭相识,互相作揖行礼一番,见郁婉面生,开口询问,“子暮身边这位公子是?从前似乎不曾见过。”

“哦,这是……”

“在下杨晚,表字从渊,乃元敬族弟。”她也朝二人做了作了一揖,抢话道。

“你呀。”郁昭点点她眉心,溺笑道。

“这样不好吗,总要编排个身份的。”浅笑,又想起如今是男子,即刻端正起来。

河流回环曲折有致,但有着一条主流,这一路走来,不是朝中巨擘,就是世家子弟,众人一一见礼,方才沿着水滨,幕天席地,依照主客、长幼列次而坐。一旁有着置酒和纸录的侍应。

流的觞是天青色的陶制酒杯,小而轻薄,两旁有耳。以荷叶为托,只在杯底部斟浅浅的酒,既不至沉入水底,又不会过早致醉,扰人雅兴,毕竟酒只是起兴佐物,畅叙幽情才是首要。

规则大概便是主人坐最上游,用一把长柄竹漏舀住酒觞连带荷叶托,置于水上,再撤回竹漏,酒杯便飘飘悠悠顺流而下,随着曲致分流,落到谁人面前,那人就需即兴赋诗,不然则要罚酒三觞,待他或是饮酒或是赋诗完毕,再由他之手置觞,依次下去。

漫林飘香的酒气使郁婉晕了头,这赋诗不成问题,但喝酒是个麻烦,她未尝试过喝酒。

有迫不及待了的,将流觞用的酒都喝过几遭了,却还未见主人露面,那人自己喝还不餍足,又擎着酒杯,来敬郁婉。

那人列坐在郁婉之后,他举着酒杯便对她施了一礼,自称裴颂。他询问了一番,才知他长她一岁,说什么都要按礼与她换座,还属她饮酒。

她慌忙起身还礼,见他是个循礼数的,灵机一动,便道:“哎,裴兄糊涂,哪有主人未至,宾客先欢的道理呢,我见你有礼有节,断不会强人做此等事吧。”

裴松闻言一声朗笑,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哈,不碍事儿,细究起来,我也算得半个主人。”

她正想着他话里意思,随后就听得一个低沉男声响起,“本公子来迟,诸位久等了。”她抬眸一看,来人恰好从她身旁擦过,正是萧隽,他剑眉飞挑,目光在她身上略做停留便迳走过了,似乎没看出什么。

他怎么一副主人翁的模样?

她看了眼与她交换了位置的裴松,有了打算。她自陈首次参宴,对众人不甚熟悉,还望他能多加照拂。裴颂为人热忱,自然爽快应承了。

她问“今日不是荀相组的宴吗,怎么萧二公子倒像是主人?”

“荀相?那我倒不知,我只知是永初兄长邀的我。”

永初,是萧隽表字,她在先前那份册子上见过。这算什么?各抢了对方的职责,又各扳回一城吗?

随着一声鼓乐奏响,萧隽先饮酒三杯,而后置觞于水面。大抵是主人坐庄,酒杯也没有逆流的道理。那酒杯飘飘荡荡的,晃荡到第一人面前。

“没想到这第一杯就落到裴夫人水边呐。”一位纶巾文士道。

郁婉往日也慕过裴夫人之才,只是未见过其人,此时一听,目光瞬间投向她。她大概四十上下,看不清容貌,散漫踞坐着,但头颅微昂,可见其沉着自适姿态。

“那可正巧,裴夫人文采卓着,赋诗成文岂不是信手拈来。”另一者附和道。

“我喝酒。”

萧隽开口,“给师母斟酒。”

“裴夫人果真雅量。”三杯尽饮,又有人赞道。

听得萧隽喊裴夫人师母,郁婉问裴颂道:“在下冒昧,不知夫人是……”

“是我阿母。”

果然复杂。

那边酒觞已轮两番,目前落于一衣冠不整,蓬头散发之人跟前,旁人称他荀参军。他落拓不羁,饮罢觞中酒,只稍沉吟,诗作便成。

有人实诚,开口道,“五公子才华自不必说,可是坏了规矩,这赋诗和饮酒只须选一样,两样都做了,等同于两样都没做呀。”

那五公子听罢,再饮三杯,“此宴本意在于怡情,乘兴就好,既如此,那我再赋一首。”

郁婉再瞄裴松,这回不等她询问,他即刻答,“是荀相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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