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做的只有去收拾她的遗物。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
何为睹物思人
是少女珍重藏起来的贝壳、是温热的火鼠裘。
应达与伐难落下泪来,彼此安慰、彼此扶持的那些日子历历在目。
但她已经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夜叉之中、年龄最小,背负最重的她离开了人世。
弥怒和浮舍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否能让少女感到宽慰呢
在无数个星星也熄灭的夜晚,在每一个日光灿烂、彼此玩耍的日常。
仅存的、最为强大的五名夜叉来到了坟墓前。
将她的遗物,那个精心雕刻的木雕,保存完好的机
关都埋进黄土之中。
最后只剩下了那颗心。
“”
“”
他们能理解少女的选择,在场的所有人,只要是为了同胞、都会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们从来不畏惧死亡,但敬畏死亡。
死去的少女隐藏了很多的秘密,而他们早已察觉却无能为力。那些不甘与愤恨、后悔聚成了懊恼。
最后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守护少女所爱的,为之付出的这片土地。
契约之神、不动的玉石成为了他们新的主君,为他们隐去了真名。与梦之魔神的纠葛早就在取回心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活着。
就在他们打算让少女的心魂归故里、与同胞在一起的时候,魈制止了所有人。
魈是金鹏的新名字。
但这不代表他要诀别过去。
少年沉默的护在那颗温暖的心面前,用风元素覆盖了浮舍的牢笼,说,“不要玷污她的遗志。”
“不要让她的灵魂长眠于黄土之下。”
“不要让她孤独的被人所遗忘。”
“她应该和我们在一起。”
“包括这颗心。”
这颗心是她最后留下的温暖,最后的信念、最后的灵魂。
不要让她深埋于长夜。
我们要带她去看,看这她所爱的世间,看她所爱的人。
直至幽暗的夜晚之中,最后的光芒也熄灭。
不要让她孤独。
于是,梦之魔神的领土并入了璃月。
五夜叉立下誓言,为护法而杀生,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人。
他们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人的踪迹,是她为同胞们解放了心、是她不止不休的甘愿为所有人付出。
如同春天。
如同冬天的冰块消融,万物复苏,像是三月的新雨,温柔的爱着这片大地,朦胧的雾遮盖她的身影,她不再为人所知。
魈的身边漂浮着一个小光球。每当他去降妖除魔、就会紧张的跟随在他的身旁,战斗中被魈藏起来,战斗完后出来、在魈的伤口处转圈。
“别用力量,你只需伴我左右便好。”魈制止了她的付出。
懵懂的心只好听从他的话语。
心能听懂简单的指令,始终跟在他们的身边。偶尔是浮舍、偶尔是弥怒,但跟得最多的还是魈。就这样十年,百年。
心的光芒从照亮的明珠变成了忽明忽灭的星辰。
心无需进食,无需休息。但不管是再怎么坚强的灵魂都会被磨损,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无情的磨去棱角、磨灭光芒。
魈探出指尖,心便亲昵的贴过来。
但现在,心已经开始混沌了,脆弱的灵魂找不到前去的方位,魈便亲自去接她。
“你也快消失了。”少年轻声呢喃。
在数百年的时光之中,他鲜少与心交谈。因他原本就不善言辞。
他只会沉默的带着这颗心,前往璃月的土地,看她所想的世界。
可没有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心是否能得到慰籍,是否能感受到温暖。
失去了意识的灵魂,只剩下空壳的信念还能感觉到什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
魈无需知道答案。
月色出来了。
星星也出来了。
月亮的光、星辰的光挂在黑漆漆的苍穹,仿佛要做最后的告别。
月色跌进那颗温暖的心中,也掉进了魈的眼里。
“数百年来,矿区未曾产生震动。地脉的涌流没有发生异常。”魈难得的露出了微笑,仅仅是弯起来的一点弧度,便让绝色的面容柔和不少。
“我们有新的同胞诞生了。”
“我们与帝君签订了契约,为护法而杀生。”
“这是我们选择的路途。”
“未来的道路通往共同的归途。”
“我们都知道。”
“但义无反顾。正如你那般,织生。”
无碍,即使你听不见,我也会说给你听。
“这就是最后了。”
月色极尽温柔,温暖的心逐渐变得冰冷,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温度。
她的心开始失去活力。
她的心开始失去力量。
心的光芒不再闪烁,而是越来越暗淡。月亮怜悯她,把月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可那始终不是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那颗心迷迷糊糊,就要飘向云端。
可她跌跌撞撞的、笨拙的、努力的漂浮起来。
冰冷的心亲上了唇。
不再温暖,不再柔软。
仅仅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吻。
心跌落下来,却奇迹般的,生出了一只蝶。
翅膀晶莹剔透、流转光华的仙蝶。
魈轻轻捧起仙蝶,珍重的放在与心脏平行的位置。
夜色很好。
所以
“晚安,织生。”
晚安。
再见
好痛。
你觉得全身都好痛。
你又一次在死亡的时候遭受了无尽的痛苦,甚至比第一次更甚。那些魔神的怨念、冤魂的残渣在你的耳边叫嚣不休,直至你的身体碎裂,灵魂重归于九天之上。
但这不是你所熟悉的天,更不是灵魂的归处。
是光彩满溢的世界树。流光溢彩的树枝缓缓流动着七色,所有的枝桠都涌向世界树。你能感觉到,这里所涌动的是地脉的力量。
有一瞬间,你甚至觉得自己是死后被埋进土里了。
但你死得连灰都没剩下,遑论埋土能有全尸就不错了。
这里很漂亮,你不想走了。
你坐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时间的洪流、记忆的涌动都与你无关,你把自己埋进膝盖里。
不想走了。
好痛。
好痛苦。
好难过。
两百年来,你有安稳的睡过吗你不知道。只觉得解放对你而言不是一种解脱。
你的心仍旧在喊着寂寞孤独害怕。
你的灵魂是缺失的,你不知道这一点,只觉得内心的空洞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填满。
就在这时,她出现了。
她拥有一头银白的发丝,黄金的双眼之中似有瞄准的准星,她问你,“这趟旅途感觉如何”
她和你初次转生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所遇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你诧异于自己的记忆竟然能鲜明到这种程度,随后回应了她,“我不开心。”
“糟透了。”
“我再也不要离开了。”
“人之子啊。”她说,“这趟旅途真的让你如此难过么”
你把头埋得更低,不再回复这个人的话。
“可你不也收获了很多吗收获了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
她的嗓音不怒自威,“他们还在等你。”
“在时间的断层之中,一直在等。”
“因他们是你最重要的存在。”
你的思绪有了些许动摇。
“你们能再次相遇,不是在时光的尽头。只要你再次触摸树枝,再次投身于世界。”
“时间就会向你抛出橄榄枝,向你伸出手。”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留了个心眼,没有盲目的听从他的话语。
“我在赎罪。”她轻声说,“我的身上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罪孽,所以我正在弥补。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的语气真诚,那白色卷翘的呆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你心软了。
而且,你也的确想和兄弟姐妹们再次相见。尽管你不知道她口中的赎罪是什么,但你还是希望放手一搏。
“嗯,我知道了。”伴随着你的话语落下,方块与锁链出现在你的前方,搭起一条通往世界树的路,你像第一次转生那样,把手放在世界树之上,“希望不会再次见到你。”
这次会成为凡人吗成为普通的人类,然后生老病死。
你抱着对未来的不安与期待投入名为提瓦特的世界。
在你离开之后,她划开了一道空间,向内传讯。
“伊斯塔露,准备好下一个时间奇点了吗”
“知道啦、知道啦。阿斯莫德。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呢。”空间裂缝的另外一头是一个慵懒的、女性的声音,她就是被阿斯莫德天理维系者所称为伊斯塔露之人,也是时间之执政。
“”阿斯莫德的目光游弋,虚虚的抓不住焦点,她说,“抱歉,织生。”
“对不起。”
“人都走了,你的道歉她也听不见。”伊斯塔露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愠怒,又自暴自弃的嘁了一声,很明显是咬住了自己的唇瓣,“我也没资格啊。”
“我们都没有资格向她道歉。”伊斯塔露说,“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嗯,空间随时都在捕捉她的踪迹。”阿斯莫德在虚空之中划了几下,方形的空间之中捕捉到了什么,带着那个东西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锁链捆绑着新生的意识与灵魂,把刚刚苏醒的白色小东西丢进了世界树之内。
而伊斯塔露那边
她曾经将时间的分支赐予转机的希望之风,便与他通信,“你多照看她一点。”
对方诧异于伊斯塔露的联系,但两人明显关系很好。
少年用那有些轻佻的声音回答,“好,知道了”
你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依偎在柱子旁边。
柱子似乎比你的身高要矮一点,你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
嗯,是人类的手。和第一次转生不同,不是蛋壳也不是兽型。
你薅了一把自己的长发,发现是白色的,和你当夜叉的时候别无二致。
难道是你原本的身体
你有些窃喜,这样这样去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认不出你了吧
你开始寻找离开这里的路,然后发现当你朝一个方向前进到一定程度,就一定会回到原本的这个地方。
“”你不信邪的再试了一遍,还是一模一样。
你的附近似乎有个房子,你打开大门,进入了里面。
环顾四周,这里的摆设异常华丽,窗外栽种着红色的种植物,赤红色的叶子源源不断的落下,交织着雷光与金色的主色调处处彰显了此处的尊贵。
不知为何无人居住你十分困
惑。里面的陈设焕然如新,想必是有人在精心打理,却了无生机。
之后,你尝试通过华馆,却发现和之前的情况一毫不差。
你该不会是被困在这里了吧你大感不妙。
经过你的测试,你发现你的身体没办法离开这根柱子太久。
你的内心充斥着后悔。
现在爬回去世界树说我不转生了可以吗
正当你为了自己草率的决定感到懊恼之时,你发现远处有个白色的小东西。
你在此之前从未见这个浑身雪白的小家伙,便走上前去看了看。
她的身材要比你娇小得多,头上戴着一个皇冠,身后的披风流转着星空的纹路,衣服上画有交织的三角形。你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她的脸,企图让小家伙回神。
“你好醒醒、醒醒”你发现她真的很难叫醒,就抱着小家伙回到了那个华馆之中。把她放在椅子上,开始摇晃。
“醒醒啦小家伙。”
被你摇晃得久了,这个白色的小家伙才缓缓回神,她朦胧的睁开眼睛,迷糊的问,“这是哪儿啊”
“你醒啦你好。”见她被你摇得眼冒金星,你顿时有些心虚的松开手,友好的跟她打招呼,“”
你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我是织生,你的名字呢”
你的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你终于能向他人毫无顾忌的说出真名,只是小小的改变,却令你无比喜悦。
“我我”她刚醒,一边皱着眉头想着自己的名字,一边轻飘飘的飘起来,披风如同她的翅膀,让她自然的漂浮于空中,“我叫派蒙哦,你好,织生很高兴见到你。”
“唔织生是仙灵吗”派蒙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你,你发现派蒙的眼中同样是星空,你找寻不到自己的倒影。
“仙灵我应该是夜叉才对。”你困惑的回答,“仙灵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仙灵就是织生呀,你现在的种族就是仙灵呀。”派蒙在你的身边绕着你飞了几圈,“但是织生很好看,其他仙灵都没有像织生这样的呢”
“种族可以和我详细介绍一下吗”你问派蒙。
“唔,对不起,等等再告诉你好吗我好像有点累了”派蒙似乎刚苏醒不久,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找不着头脑,虽然她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你了,但很明显没能满足你的需求。
“没关系,别着急。慢慢想也可以。”你安慰这个看起来有些笨笨的小漂浮物,却发现派蒙的身体正在化为金光逐渐消失。
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抓住派蒙,却发现她的身体变成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之中。
好嘛,这下的线索又断了。
你是仙灵,你自己怎么不知道
但很快,你就了解了自己的种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华馆附近有人群路过,你便忍不住体内异样的情绪去为迷途的旅人指引道路,看见昏迷的人首当其冲去帮忙。
当对方从跌落山崖的失神中幽幽转醒,你才发现你在他们眼中的倒影。
是个果冻一样的绿色史莱姆漂浮物。
你试图伸出手,按在旅人的脸上,让他意识到你起码是个人。
“谢谢你啦。”你的手穿透了他的身体,路人似乎对受到仙灵帮助的事情习以为常,“那我就走了。”
之后就离开了。
你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
你看着自己的双手,生平第一次对所见之物产生了怀疑。
继转生夜叉之后,居然又是一次地狱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