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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 第 53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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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面上带着焦急和忐忑, 想问却不敢问模样。

往日里,她可是连头发丝儿都梳得齐齐整整的,如今成了干枯的稻草一样, 胡乱的团在头上。

顾昭肯定道“慧心阿姐还活着。”

这话一出,几人都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大悲大喜之下,王婆子的眼前发黑, 人往后仰了仰, 险些昏厥了过去。

元伯连忙将人扶住,搀扶着她到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好, 担心道。

“阿婆, 不要紧吧。”

王婆子摆手,深吸一口气, 缓了缓神,宽慰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

她转头看向顾昭, 发现顾昭还盯着王慧心瞧, 心里一个咯噔,忙不迭的追问。

“顾昭啊, 你阿姐这是怎么了”

“既然人没死, 怎么会没了脉搏呼吸,全身还冷冰冰的。”

顾昭摘下王慧心腰间的荷包, 里头有树叶干枯的糜粉,显然护住她的元炁就是菱角叶里残留的一抹元炁。

她沉吟片刻,实话道。

“阿姐体内有一道邪炁,这炁古怪又刁钻,眼下正在剥阿姐的脸, 阿姐没有呼吸脉搏,也是它在遮掩阿姐的生机。”

顾昭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剥,剥脸”王婆子老眼昏花的重复,声音里头除了震惊还有茫然,忍不住朝元伯看去。

元伯拍了下王婆子的手,以示安慰。

顾昭点头,声音些沉重。

“是的,它在剥脸,甚至是身上的整个皮囊。”

她握着王慧心的手,将元炁朝王慧心体内送去,只是那股邪炁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她后来输送的元炁并不如那菱角叶中的元炁有效。

顾昭也不气馁,运转太初七籖化炁诀,试着将附在王慧心魂魄上的邪炁化去,奈何那邪炁就像是鹅毛的飘雪,化去一部分,它便又飘来一部分。

如此反复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稍微控制住了。

顾昭将王慧心的手搁下,拍了拍,安慰道,“阿姐莫慌,先睡一会儿吧,明日就能好起来了。”

说完,顾昭打了一道安神符到王慧心体内。

随着符箓入体,那惊恐不安的魂灵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慧心是清醒的吗”元伯低声问道。

顾昭点头,“放心,我刚刚打了道安神符过去,她的神魂太过疲惫了,眼下让她先睡一会儿。”

元伯的手一点点捏紧,骨头咯咯作响。

他的眼睛看向床榻上的王慧心,里头有着压抑的怒火和怜惜。

她还醒着,只是睁不开眼,说不来话亲眼听着旁人以为自己死了,棺椁寿衣都买了,还差一点点被活埋,她该多害怕啊。

元伯咬牙“是谁,这等邪法是谁做的”

顾昭朝王婆子看去,问道。

“阿婆,这两日你们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吗”

王婆子回忆“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前儿夜里我们到了靖州城的许家,夜里迟了,吃了点便饭就歇下了。”

“许相公只懂得做官,家里万事不管的,都是他那夫人班娘子带着管家在忙前忙后”

“唉,虽然因着慧心阿娘,我有些不喜那班娘子,但不得不说她还是可以的。”

“慧心的被褥也是新作的,饭食也

是她去了灶间帮忙,人挺热情的”

“昨儿更没甚特别的了,我们给慧心她阿娘上了柱清香,本来说好今日要请荔先生来做法事的。”

“今儿一早醒来,我去唤慧心,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了。”

王婆子哽咽了一下。

“我们也没见外人,都在许宅罢了,所以我才说着,是不是许府的人害了慧心。”

“我算是看清了许相公,我说要告官,他威胁我,说他自己就是个官”

王婆子神情恨恨,显然是恨死了许靖云。

“呸我瞧他是怕真查出点什么,影响了他做官的好名声”

“亲闺女死了掉两颗猫儿泪,一副薄棺就想将人草草埋了,哪有这样做人家爹的”

“还说什么是慧心阿娘思念她,将她接走了,呸,可恨我老婆子那时身边没个人,慧心又是这般样子,不然我非得刮他两个大耳光不可”

王婆子越说越气,呼吸声都重了。

元伯默默的替她顺了顺气。

王婆子提到了王慧心的娘,顾昭突然想起了她在大石头上偷听到的话,脑海里灵光一闪,顿时面上错愕了。

天呐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但是只要往那样想,一切也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王慧心是棺材子,但是她却没有像棺材子那样,身上有着浓郁死炁的同时还有浓浓的生机之炁,是天生的通阴人。

因为王慧心她并不是棺材子啊

她只不过是在棺材里出生的孩子罢了,生她的时候,她阿娘还活着

所以没有什么死炁,相应的,也就没有什么生炁

顾昭低头瞧王慧心,在麻衣相法中认为,鼻子是一身的栋梁,是财帛官,是运最显眼的地方。

所以,要夺运它必定先夺鼻。

化脸剥皮也是这般。

顾昭抬头,语速急切。

“阿婆,慧心阿娘送姐姐来的那个夜里,你瞧到过她的脸吗”

王婆子有些意外顾昭会问翘娘的事,不过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

“没有,翘娘说自己形容可怖,不让我看,她朝我跪地的时候特意飘远了一些,那天很黑,我那灯笼只能照得到脚下的地方。”

“一切都朦朦胧胧的,我没有瞧到翘娘。”

王婆子叹了口气,伤怀道。

“唉,翘娘多心了,老婆子我也是走夜路的,又送走了那么多的至亲,死人的脸就是青了一点,僵了一点都是我至亲的人,老婆子我不怕”

顾昭心里又是一沉。

王婆子瞧着,连忙追问道,“怎么了”

顾昭沉声“我怀疑当年,阿姐的娘亲和阿姐现在是一般模样的。”

“她说自己形容可怖,应该不是因为死人脸可怕,而是因为她的脸,甚至整个皮囊都被人给剥走了,所以才不想你瞧到她的样子。”

顾昭沉痛“翘娘没有脸了。”

众人悚然一惊。

随即情不自禁的拿眼睛去瞅床榻上的王慧心。

如此说来,慧心是差点被活埋了,但翘娘是真的被埋了

她不是死后生了孩子,而是活着在棺椁里生下孩子到最后被剥了皮囊,生机绝了,变成鬼了才将孩子送出来的。

王婆子颤抖着唇,脸上淌泪,好半天才囫囵的说一句,“傻孩子,傻孩子怎么不给姑姑说”

顾昭这么一说,元伯立马反应过来了。

只见他脸上都是意外

和难以置信,咬牙道。

“顾昭,这么说,许相公那娘子是不是她剥了慧心阿娘和慧心的脸”

顾春来那日和老伙计在榕树下下棋,因此没有见过班笑舸,当下不解道。

“许相公后来娶的娘子做的这话怎么说”

老杜氏和王婆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心惊。

是了是了,班娘子那张脸和翘娘有六七成的相似。

王婆子捂住心口,“是她是她剥走了翘娘的皮囊天呐,她这是什么妖精她剥了人皮披在身上吗”

顾昭迟疑了下,“应该不是精怪,那日我没有闻到妖炁。”

要是有妖炁,她闻到了一定会阻止王慧心离开的,问题是,那日分毫不见异样啊。

顾昭算了算时间,这人以邪法剥人皮披在身上也有十四年了,这般久的日子,那皮囊早就和她融合成一体了。

元伯瞧了一眼床榻上的王慧心,发现她鼻子处的面皮似蜡一般的融去。

柳叶眉弯弯,桃花眼静静的闭着,唇中一点绛红,瞧过去可怜可爱。

但搭上那化去的鼻头,再多的美丽也只显得可怖诡谲。

如此诡异的一幕,元伯心里没有怕,有的只有怜惜,他想要去握握王慧心的手,却知道不可如此孟浪。

最后,他捏紧了拳头,转身去了外头。

顾昭“元伯大哥,你去哪里”

元伯硬邦邦的丢下一句,“我去将那鬼东西绑回来”

顾昭“我和你一起去。”

王婆子有心想跟上,瞧着床榻上的王慧心,又顿住了脚步。

老杜氏安抚的拍了拍王婆子的手,宽慰道。

“去吧,慧心这儿有我和老头子瞧着呢。”

王婆子感激,“哎”

她确实要去,她得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般心狠,害了她家翘娘还不够,如今又来害慧心。

她们王家是欠了她什么吗

顾昭一行人乘着宝船,月夜下,宝船像那掠水的鹄鸟,身姿翩跹灵巧,所过之处留下淡淡的水痕。

到靖州城时,天光已经亮堂起来了。

过了夜的寂静,白日的喧嚣逐渐复苏,到处都是小摊贩热闹的叫卖声。

码头里的力工肩上搭着一条布条子,赶着太阳还没有太晒人,喝一口热水,热火朝天的喊着号子,扛着东西忙碌那三三两两的碎银。

靖州城,春江路。

顾昭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打春江市集的茶楼经过,又一路朝许宅走去。

茶楼上,点了一盘虾饺和烧麦的潘寻龙往下瞧,正好瞧到了顾昭一行人,眼睛睁了睁,视线随着元伯走了走。

“咦,这不是昨日的兄弟吗,旁边是许宅里出来的婆子,唔,另一个不认识。”

潘寻龙若有所思。

昨儿他报了官,他爹谴了人将许靖云和他娘子带到府衙里,问了他家买棺椁的事情。

这许靖云许相公皮实,非说不干他许家的事。

那姑娘是自个儿得了急症去了,眼下被乡亲带了回去。

堂上眼泪沾了沾袖子,哭得有几分可怜。

“可怜我那闺女儿,才寻回来一日人便没了,这是命里没有享富贵的福啊眼下养她的婆子要将她带回玉溪镇,我想了想也是,那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跟着回去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

真真哭的一副慈父心肠。

没有擂鼓报官的苦主,他爹想审案子也没

法,今日正准备差了衙役寻那夜香婆问话。

要当真有冤屈,还是要上府衙来说一说的。

就算是衙门中人犯了事,国法也断没有包庇的。

许靖云被放了回去,潘寻龙心有不忿,今儿特意一早就来这茶楼。

点了三盘虾饺烧麦,只想吃个畅快,好去去他心口憋闷的愁苦,不想居然瞧到了他爹要寻的婆子。

潘寻龙手撑住杆子,当下就朝下头喊道。

“兄弟,兄弟,哎哎,是我哎”

顾昭抬头,瞧见一个小胖的少年郎朝这边挥手,转头问元伯。

“是你认识的人吗”

元伯干脆的否认,“不认识。”

顾昭点头,不认识就不管了。

三人继续朝许宅走去。

“哎哎,怎么就不理我了嘞”

茶楼上,潘寻龙探头瞧见人回头,还不待欢喜,就见他们的脚步不停歇的朝前走了。

当下恨恨的捶了捶栏杆。

他瞧着三人去的方向是许宅,立马将桌上的蒸笼端在怀里,跟着往下跑了。

“掌柜的,这蒸笼我回头还你啊。”

掌柜的抬头,就见一道小胖的身影旋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哎,潘公子莫急空了带来就成。”

掌柜说罢拈了拈胡子。

别看这潘公子小小年纪,他却是他们茶楼的常客哩。

一盏好茶再搭上几盘茶点,日日雷打不动,不过今儿倒是不见他那宝贝的鸟笼子了

许宅。

昨儿被潘寻龙一通闹,许靖云和班笑舸去了趟府衙,不单单是人疲惫,心灵更是紧张又疲惫。

这不,今儿便睡得迟了一些。

班笑舸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桃木的梳子一下下的梳着那乌黑发亮的头发,她瞧着铜镜里头的人影,越瞧越欢喜。

片刻后。

班笑舸抬手摸了摸鼻子,桃花儿大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喜悦。

好像更漂亮了一些了。

许靖云走到了后头,伸手揽了班笑舸,将头搁在她的肩头,亲昵的晃了晃。

“这一早的,怎么就这般欢喜了”

班笑舸笑而不语。

许靖云的目光落在铜镜中,瞧着镜中的人影,眼睛有些恍神。

“笑舸,你今儿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班笑舸嗔道,“哪儿不一样了”

许靖云捧着班笑舸的脸,仔细的端倪了下,倏忽的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哈哈畅笑。

“我的夫人还是这般美,不不,今儿更美了。”

班笑舸伸手推搡,笑嗔不已,“讨厌,你这胡子邋遢的,扎死了人了,走开”

许靖云故作板脸“就不就不,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怎么还不能亲香了”

说完,两人又推推搡搡的笑闹了一会儿。

这时,外头丫鬟香草来报,“老爷,夫人,玉溪镇的王阿婆等人来拜见。”

她抬头看了一眼,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了。

“哦玉溪镇的王阿婆”许靖云意外。

随即他想到昨儿没了的王慧心,顿时没多少心情笑闹了。

整了整衣服,眉眼叹了叹,沉声道。

“将人带到堂屋吧,我马上过去。”

那厢,班笑舸又瞧了瞧镜子里的美人,回头道,“相公,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微微垂了垂螓首,露出天鹅似的脖颈,轻声道。

“慧心毕竟是在咱们家里出了意外

的,王婶儿要打要骂,我也该受着。”

许靖云感动,握住班笑舸的手,“娘子”

“娘子如此情谊,靖云何德何能”

班笑舸回眸望去,里头似有无数的深情厚谊,“相公,能得你一声娘子,我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许靖云“娘子”

班笑舸“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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