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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 第 45 (捉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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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大水”

顾昭接过赵家佑手中的夜耀灯, 将它往山茶树上一挂,灯里有流萤飞出,它们绕着满树的山茶花莹莹飞舞, 美轮美奂。

杜世浪连连点头, “是是,就是发大水了。”

“今年多雨, 前些日子刚入夏,咱们这就下了老大的雨,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那阴宅被冲了个大洞, 水积在下头。”

“这才泡坏了风水,引来了道长说的煞炁。”

顾昭点头, “应该是。”

杜世浪着急, “这该如何是好。”

顾昭想了想,“这处的风水不成, 那咱们就换一处。”

都说树挪死, 人挪活,高山那般大,还怕寻不到一处好地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抬头便对上杜世浪有些忌惮的眼神,脚步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顾昭愣了愣, 随即好笑道。

“放心吧,这只是一张入梦符罢了, 你那阴宅挪窝, 你自己可做不到。”

“入梦符啊。”杜世浪那骨挝脸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继续道。

“道长见谅,我等阴邪之物, 瞧着黄符天然的有几分惧怕。”

“无妨。”顾昭不以为的摆了下手,“是我唐突了。”

接着,在杜世浪和赵家佑的注视下,顾昭手持黄符,原先折叠的黄符自动延展开。

随着元炁的注入,黄纸上的朱砂就像是流水流淌而过,由下自上的一点点汇聚,最后光彩大盛。

顾昭目光一凝,轻叱一声,“疾”

话才落地,黄符挣脱了顾昭的束缚,倏忽的飞至半空,绕着杜世浪转个不停。

须臾,符光化作点点莹光将杜世浪包裹。

杜世浪抬起手,便看到自己身上莹莹发光,一扫阴森鬼炁,不禁惊诧不已。

“这这”

顾昭解释道“阴阳有别,你身上的鬼炁属阴,要是直接入了你家娘子的梦境,阴气会伤到她的。”

“更何况你阴宅受损,身上更是受了煞。”

“黄符暂时收敛了你身上的阴鬼之炁,去吧,这时天色尚早,一会儿你入了你家娘子的梦境,同她说一说阴宅的变动,到时找个算命先生,算个良辰吉日,动土开坟,另寻一处吉地安葬就行了。”

杜世浪“好好,我这就寻我家娘子去。”

想着娘子就要看到他了,杜世浪的鬼脸都好似有了欢喜之意。

顾昭回头看了一眼流萤飞舞的山茶花,不忘道。

“对了,这山茶花中的煞炁我已经化去大半了,你同你家娘子说说,这段日子多照料它一些,它可不是什么断头树,别砍了啊。”

杜世浪急着要走,连忙应道,“知道知道,它为我们挡了煞,感谢还来不及呢。”

唉,方才他太不应该了,居然拿头撞这护家的山茶树。

不过杜世浪随即一想,要是没有他头撞山茶树,还引不来这道长。

道长不来,别说他了,就是这山茶花也讨不到好。

此外,他点明了道长那胖大个腚里藏金,道长因着他家的山茶树看出了阴宅的不妥,又指点了他家阳宅阴宅的风水。

这一饮一啄,莫不是前定

一时间,杜世浪一介鬼灵也心怀畏惧了。

杜世浪莹莹发光的鬼灵穿进了木门,顾昭摘下树上的夜翘灯,招呼道。

“家佑哥

,咱们走吧。”

靖州州城,码头处。

风温柔的拂过码头周围的树木,风随影动,树梢沙沙作响,地上树影婆娑。

顾昭收了缆绳,攀着麻绳上了福船。

赵家佑累得不成人样,才上了船就跑到船舱里,往地上随便一躺,闭上了眼睛。

大男娃火力壮,便是不盖铺盖都不觉得冷,没一会儿,船舱里就都是震天的呼噜声响了。

顾昭本来也要进船舱的。

听到这声音,她的脚步在半空中顿了顿,又转身回了甲板外头。

樟铃溪的江水一下下的拍着福船。

江风带来遥远的炁息林子里的小松鼠在高高的松树上动了动耳朵,清泉在大石头上淙淙流过

林子里窸窸窣窣,草盛苗高,草丛中缀着零星的花朵苞儿,风儿阵阵,枝叶摆摆。

偶尔几滴露珠滚动,“嘀嗒”一声落在了青砂的石头上。

同时也落在了顾昭的心里。

“嘀嗒”

“嘀嗒”

“嘀嗒”

顾昭闭目盘腿。

精纯的生炁化作元炁,如甘霖入体,一滴滴的朝绛宫处汇聚而去。

不知何时起,那似水洼的元炁化作朦朦雾气,绛宫处起了煦煦和风,风愈演愈烈,最后成了盘旋入天的风气。

卷龙似的风气在绛宫处席卷呼啸,端的是银山拍天浪,气势不凡。

顾昭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大宝船上。

安山道长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起身走出了船舱。

他隔着江水远远的看去,这一看不禁喃喃道。

“金丹换骨,居然是金丹换骨啊。”

一时间,他目光怅然,看向江面的眼里有着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嫉妒和失落。

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机缘际遇可遇不可求。

在安山道长眼中,弯月的月华似天上流水般朝那一处倾泻而下,就像是一团光柱。

莹莹又似点点碎光,此外,江风助力,送来了远处山间精纯的生机之炁。

一时之间,月华之力,山河之力,无一不向那处涌去,仔细一看,其中似乎还夹着点点碎金似的光。

安山道长瞪大了眼睛去看,扶着船沿的手一紧,失神喃喃道。

“功德之力”

好半晌,他松了松劲儿,往后仰了仰身子,面上有恍然之色。

“难怪,难怪”

难怪月华和山河之力如此眷顾,原来是有功德加身啊。

江面上的月华一点点的收敛而去,最后只有流萤在水面上飞舞。

显然那修行之人已经收功,化丹功成了。

安山道长意犹未尽的收了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踱着步子又回了船舱。

睡觉睡觉。

昼短苦夜长,他人金丹换骨成大道,有朝一日,他安山道长也能来个大梦证长生道

美哉美哉

小宝船上。

顾昭眼睫动了动,随即缓缓的睁开了。

“呀。”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停在自己手背处的流萤。

就这么轻轻一动,流萤似受到了惊吓一般,振了振翅膀,所飞之处留下点点黄绿的冷光,倏忽一下,那漂亮的身影便消失在夜翘灯中。

夜翘灯挂在船舱入门处,灯闪了闪又晃了晃,随即静静不动。

顾昭惊诧,“这是开了灵智吗”

很快,她就顾不上那流萤了。

屏息凝神,内视绛宫处。

只见原先如水洼一样的元炁此时汇聚成一粒金丹,圆陀陀又光亮灼灼,似金非金,金丹表面还有几缕元炁缠绕。

顾昭尝试着化炁成风,宝船一下便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大大的水痕在船的后头漾开。

如果说原先的化炁成风是雨燕啄水,那现在有了金丹,就似那鹞鸟掠水了。

凶悍强劲了不是一星半点。

赵家佑还在船舱里睡着。

左右睡不着,顾昭化炁成风,风推着宝船朝西面行去。

江面上,顾昭的船和祁北王府的宝船相错而过。

夜里风大浪大,视野不明,祁北王府的船就地停泊在原地,船舱外头燃了好些盏的灯笼。

烛火微黄,水波漾漾,船身晃动,船舱里的众人早已经入了夜的梦乡。

数个或大或小的梦境漂浮在船的上方,有粉粉桃桃想家人和娘子的美梦的,也有梦到了美酒佳肴的饕餮梦形形色色,各具滋味。

其中,一粒晦涩又灰蒙蒙的梦境格外的显眼。

顾昭多瞧了两眼,忍不住将今夜在山茶花那儿化的元炁送了几分过去。

老是做噩梦怎么成

正好看看满树山茶花开。

见着那梦境的灰色一点点褪去,顾昭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宝船朝玉溪镇驶去。

翌日,天光大亮。

孟风眠打开屋门,走到甲板处。

安山道长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声音如洪钟,可见昨夜那大梦长生术练得不错。

“风眠小友,今日倒是起得迟了,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孟风眠迟疑了下,随即摇了下头。

“一开始是有些不好,到后来倒是还成。”

安山道长深吸一口气,抻了抻身子,“真是个好天气啊。”

孟风眠也迎着江风,让那徐徐的江风吹动发丝。

他自小便时常做一个梦。

梦里的他提着一盏灯禹禹前行,他知道前头没有路了,却还是要一直走下去,一切都是那般的灰暗晦涩,就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走在那样的路上,时常有孤独和疲惫涌上心头。

每次做了这个梦,他的心情都会受到影响,郁郁低落好一段时日。

但是昨晚不一样了。

在那条异常艰辛和孤独的路上,路边长出了一株山茶树。

山茶树长得又高又青翠,花荣叶茂,一眼看去,满树的花开。

花瓣层层叠叠的绽开,馥郁芬芳。

点点流萤绕着茶树上下飞舞,在山茶树繁茂的枝丫上,一盏黄绿的小灯暖暖的亮着。

孟风眠笑了笑,情难自禁道。

“是啊,是个好天气。”

平情岛处,孟风眠和安山道长分别。

安山道长踩着竹筏,腰间别着大葫芦和大烟杆子,和孟风眠挥手。

“风眠小友,咱们祁北郡城再见。”

孟风眠颔首,“再会。”

大宝船扬帆,朝祁北郡城的方向驶去。

安山道长多瞧了两眼,随即奔赴另一个方向。

只见他长袍微微鼓荡,脚下的竹筏晃水,水波在竹排的后方漾开。

那厢,靖州州城,杜家。

江榴娘自悠悠梦中醒来,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她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娘,起来吃饭了。”

屋子外头传来杜霄云的声音,他是江榴娘的儿子。

江榴娘还恍神着,

没有出声。

杜霄云见屋里没有动静,有些不放心的抬脚过去,正想推开门,想着儿大避母,脚步在门口停了停。

伸出手敲了敲屋门,又喊道。

“娘”

江榴娘回过神,连忙应道,“哎,没事没事,就来。”

杜霄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正在摆早膳的老太太李银花瞥了这边一眼,道,“你啊,就放心吧,都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杜霄云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也不和自家奶奶辩解。

饭桌上。

江榴娘瞧着婆母已经将饭食都做好,就连碗筷也都摆好了,面上带上了两分惶恐,道。

“娘,怎么连饭都帮我盛了这,这不合规矩,下次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银花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并不是太在意道。

“算了,自己家里讲那么多规矩干嘛,世浪没了这么多年了,我老婆子什么都不懂,这个家就是靠你熬针线撑下来的。”

“唉,真要计较了,你还是咱们家当家做主的顶梁柱呢,快吃吧,别想这么多,你啊,当得起老婆子盛饭盛菜。”

江榴娘哭笑不得,“娘,你浑说什么啊。”

杜霄云扒了几口饭,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江榴娘一眼,忍不住劝道。

“娘,你今儿怎么老是恍神”

“是不是最近做针线活太累了不然歇几天吧,师父最近接了挺多活儿,我跟着做也能分些银子。”

杜霄云跟了个木匠,不过是十五岁,学艺却有四年了。

李银花附和,“是啊,榴娘,银子是赚不完的,还是身子要紧。”

江榴娘瞧了瞧两人关心自己模样,知道他们是被杜世浪当年突然的疲累去世,给惊着吓到了。

想到了杜世浪,江榴娘迟疑了下。

“娘,我不是累着了,我昨儿梦到了世浪,心里搁了点事。”

杜云霄停了筷子。

李银花更是惊了,急急道。

“世浪回来过了,他说甚了,在下头吃饱穿暖没,是不是没银子花了,不怕,回头我就去香火铺里捎点大金大银回来。”

江榴娘摇了摇头,“他这些倒是没说,就是有件事很急,世浪说他的阴宅进水了阴宅风水出了岔子,恐怕咱们阳宅的风水也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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