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永安三十年,小年。

贤郡王府内，石榴院中。钱珍珠自己是仔细的打扮一番，当然，一同会进宫的李茂禛也是被装扮的像是菩萨座下的小金童一样讨喜。

“茂禛。”钱珍珠是抱着儿子,她笑道“乖,进宫后当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钱珍珠不在意儿子是否能出类拔萃。只要他将来不当一个混吃等死的蛀米虫,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是挺好。

只是钱珍珠的想法，不代表李隆暻的想法。别看李隆暻嘴里说什么只愿儿子平安长大,一辈子无病无灾。实则当爹的,也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

李隆暻对于儿子李茂禛会进宫一事，他早是知道的。于是在石榴院里的李茂禛，明明还是一个将要满周岁的小儿。然后,他也要上课了。

李茂禛的课业对于成年人来讲挺简单的。就是教会孩子喊“皇祖父”“祖母”。

可对于小孩儿的李茂禛而言,想学会认着衣裳喊人，还是挺难的。特别是皇帝的衣裳,那可是龙袍。贤郡王府里哪能有啊

李隆暻只能亲自提笔，他是画了一幅父皇永安帝的画像，又画了一幅亲娘庄嫔的画像。这一位贤郡王就是让儿子李茂禛对着画像学喊人。

提前准备,不是临时抱佛脚。李茂禛学的有模有样。主要是天天有人在耳边念叨。李茂禛囫囵学一学，也能学的会。

可想喊得话语字正腔圆，这就是考验小孩儿的小奶童。

好在三个月下来，李茂禛的学习进度让他爹李隆暻是满意的。

“嬷嬷，瞧瞧我家的茂禛，他是不是特别的惹人喜爱。”钱珍珠是亲娘，她自带美颜的滤镜。在钱珍珠的眼中,儿子李茂禛就是天下间最靓的那一个崽。

“侧妃,小皇孙自然是活泼可爱,惹人欢喜。”魏嬷嬷跟钱珍珠一个样，她也是天然拥护李茂禛的那一派人。

钱珍珠和魏嬷嬷围着李茂禛，二人是把李茂禛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都夸一遍。

一直到正院来人，钱珍珠才是带着儿子李茂禛，还有魏嬷嬷和照顾儿子的奶嬷嬷，众人是一道往正院去。

小年的宫宴，钱珍珠头一回参加。

对于宫里的一切，钱珍珠不怎么好奇。毕竟，她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当然，跟以前的看问题角度不同。原来钱珍珠是宫女，她是侍候别人的。

如今嘛，钱珍珠是侧妃，她是无数金字塔下方的一个位置。但是，她不在最底层。

如果是旁人跟钱珍珠一样的出身，从宫女爬到侧妃的位置，八成可能飘飘然。

钱珍珠倒是不会真的迷失自我。她想到更多的，还是她在宫里见识过的一些场景。那便是先笑不是笑，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俗语一点的说法，就是先胖不是胖，后胖可能压倒炕。

“妾给郡王妃请安，王妃万福金安。”钱珍珠领着儿子李茂禛到了正院后，在得着丫鬟的引路，她和儿子李茂禛进到屋内。然后，她是见礼问安。

李茂禛也由奶嬷嬷抱着，由奶嬷嬷替李茂禛行礼。

“免礼。”郡王妃虚扶一下。

钱珍珠是谢过话，她方才是起身。奶嬷嬷同样是谢过话后，抱着李茂禛又是站到一旁。

“坐吧。”郡王妃客气的对钱珍珠说道。钱珍珠谢一声，然后，她是落坐。

此时的郡王妃是招招手，她对奶嬷嬷吩咐道“来，让我抱一抱茂禛。”

奶嬷嬷听得这话，她的目光是瞧一眼钱珍珠。钱珍珠此时刚端起茶盏，她听得这话后，她是动作僵了一

下。

钱珍珠是侧妃，郡王妃是嫡妃，郡王妃是李茂禛的嫡母。郡王妃一旦发话，下头人也没有反驳的道理。

“郡王妃，茂禛得您喜爱，真是他的福份。”钱珍珠捡着好话讲，她是努力的让自己语气温柔，面上一派笑脸盈盈。

哪怕在心里钱珍珠也有一份的担忧。可她的脸上不能露出半分的勉强。

奶嬷嬷一听着钱珍珠抢先的回话，奶嬷嬷是走上前，她是恭敬的把李茂禛递到郡王妃的怀里。

“真是讨喜的孩子。”郡王妃伸手，她还是抚一下李茂禛的小脸蛋儿。

钱珍珠在下头看着这一切，钱珍珠的心头里不好受。因为郡王妃的小尾指上，她带着护甲。

钱珍珠心头生出小疙瘩。只是身份所限，她没法子开口多提话。钱珍珠一旦真的把话讲出来，就会跟郡王妃撕破脸。

护甲戴在贵人的手指上，那是所谓的“高贵”与“美丽”。可在钱珍珠瞧来，就是闲得慌，没事整出事儿来。毕竟，这玩意儿在小孩子的脸蛋上划来划去的。

不是亲娘不心疼。钱珍珠是亲娘，她是心疼孩子的紧。

此时此刻，钱珍珠握着茶盏的手，她是用力两分。

钱珍珠有许多话，只是到了喉头，她又是强求自己给咽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郡王妃是嫡妃，郡王妃出身杜氏一族。在郡王李隆暻的跟前，郡王妃有体面。

钱珍珠不敢赌什么，她只能忍了一口气。

“娘。”李茂禛在郡王妃的怀里，他有些坐不住。他是伸手，他向亲娘求抱抱。

钱珍珠瞧着儿子的小眼神儿，他是瞅着亲娘要抱抱。钱珍珠忙是走上前，她福一礼，她说道“茂禛有些害羞，还请郡王妃见谅。”

“无妨。”哪怕郡王妃心头有一些不爽利，她面上倒底是摆出嫡母的慈祥派头。

“娘。”李茂禛一直向亲娘要抱抱，他还在郡王妃的怀里扭动着小身体。小孩儿人不大，力气不小。郡王妃一时间有些抱不住。

“”钱珍珠在旁边瞧着这一幕，她是真着急。

偏偏郡王妃一直不提把孩子还回来。钱珍珠心头不爽利的很。就在钱珍珠准备再开口说话时。

“奴婢拜见郡王爷。”屋外传来请安声。

“罢，茂禛就由钱妹妹抱一抱。这孩子亲近钱妹妹。”郡王妃这时候开口提一话，她把孩子还给钱珍珠。

钱珍珠接过儿子李茂禛。这会儿的钱珍珠懒得多管郡王妃的小心思。

“人都在，那就不担搁事情，都随本王一起进宫。”李隆暻一进屋内后，他是开口提一话。

钱珍珠这会儿是抱着儿子李茂禛福一礼。郡王妃是迎上前，她向贤郡王李隆暻说道“全听表哥的，这就进宫去。”

李隆暻应一声，他又瞧一眼钱珍珠母子。李隆暻说道“钱氏，茂禛你看紧些。他年岁小，进宫后身边离不得人手。”

“妾明白。”钱珍珠应下话。

李隆暻点一点头。李茂禛这会儿见着亲爹，他是伸手，他喊道“父王。”

李隆暻在石榴院时，他可以当了慈父。在外头那不成。李隆暻还是讲究一个内里慈父，表面严父的。

只是最后，在儿子李茂禛的小奶音，还有那甜了几个度的喊话里。李茂禛伸手，他是摸一摸儿子的小酒窝。他看着露齿大笑的儿子，李隆暻说道“茂禛是好孩子，乖乖听娘亲的话。”

“”李茂禛年岁小，他可能听懂亲爹的话，也可能没听懂呢。不过，他的小脑袋是一点一点头，他还是一个小盆友的可爱模

样，那是学了大人的一派严肃。这等非同一般的反差萌，总之落在李隆暻和钱珍珠的眼里，儿子是世间最好的崽。

可是这一切落在旁边的郡王妃眼中，她心头酸酸的，她觉得这一幕有一点碍眼。就像是表哥和钱氏母子才是一

家人，她呢，她站在旁边成为局外人。

郡王妃没有表露出来异样。她只是温柔的提一句话，她道“表哥，咱们早些出发，去咸福宫给母嫔问安后，还能陪着母嫔说说话。”

李隆暻听着郡王妃这话后，他自然是没意见。然后，一行人往前院去。

前院有两辆马车，一辆是坐着郡王妃，一辆是坐着钱珍珠母子。至于李隆暻是骑马而行。

对于皇子出身的李隆暻，他是受着皇家最好的教育。说是文武双全，也算是两方面都下过苦功夫。李隆暻也不介意展现出来自己的双方面才能。

京都很大，京都也可以很小。

于是在皇城根，李隆暻一行人就是遇上同样进宫的康郡王府一行人。

李隆暻和六弟康郡王打过招呼，杜雁蓉和妯娌也是隔着马车，二人也是点过一下头。

最后的场面自然是一派祥和。李隆暻为兄长，他这一行人自然走在前头。康郡王与家眷就是落在后面。

皇家小年的宫宴。

在皇子们进宫后，他们拜会过生母，然后，他们就去给父皇永安帝请安。

皇城，咸福宫。

庄嫔在儿子李隆暻请安后，自然是让儿子去给皇帝问安。

咸福宫内，这会儿留下来的是女眷。庄嫔的关心，也不过是简单两句。跟杜雁蓉这一个侄女问一下贤郡王府的近况。

尔后，庄嫔还问过钱珍珠一番话，当然，主要目的还在孙儿李茂禛的身上。

庄嫔是详细的问过孙儿李茂禛在贤郡王府内的日常事情。然后，庄嫔就是给钱珍珠赐了座。

庄嫔的注意力从女眷身上挪开，她是去逗了孙儿李茂禛。在庄嫔的眼中，儿媳不重要，孙儿的生母更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孙儿。

哪怕是听一听孩子的笑声，庄嫔也觉得咸福宫内似乎真是冬将去，春天来的美好。

这一日，这一回的小年，宫里的宫宴非常热闹。

宫里的烟花也是耀眼夺目，在世人的眼中，这等烟火盛会一举办，端得是一派盛世繁华。

对于钱珍珠而言，宫宴里最赏心悦目的不是烟花。毕竟她的前一世，她瞧见过更耀眼的烟花，美不胜收。

在宫里，钱珍珠除开小心翼翼外，她就是盯紧着儿子李茂禛。

最后在宫宴离束后，离开皇宫时，李茂禛得着庄嫔的赏赐。对于钱珍珠而言，能替儿子李茂禛添一添小金库的好东西，那才是真正的耀眼。这一切在钱珍珠眼中，那是值着老鼻子的银钱。

永安三十年，小年，钱珍珠参加宫宴。

等着除旧迎新时，钱珍珠又是去参加宫宴。有一就有二，初时钱珍珠是真的谨慎又小心，就怕哪一处惹出茬子。

等着多参加两回宫宴后，钱珍珠还是结识了几个女眷，彼此也能说说话，聊些小趣事。

当然，能跟钱珍珠坐一处的女眷，自然就是各家王府里的侧妃。

康郡王秋季大婚，康郡王府里还没有侧妃。

如今嘛，钱珍珠聊得来的女眷，就是赵王府和宁王府后宅的侧妃。

那些女眷是亲王侧妃，钱珍珠是郡王侧妃。真的论起来她的身份还要低一筹。

奈何王府后宅的女眷小圈子，本来也不算多大。特别是加上一个限制，

变成王府女眷里的侧室，那就是又更加的缩小一回规模。

于是彼此之间一旦聊得来，倒是印象慢慢的深刻起来。

像是赵王府的于侧妃，宁王府的朱侧妃，二人还是邀请钱珍珠得空闲，可以去赵王府和宁王府做客。

“哒哒哒”的马车声响起。

钱珍珠一行人是回到贤郡王府。尔后，钱珍珠抱着儿子李茂禛向贤郡王夫妻福一礼，钱珍珠

母子就是告辞离开。

钱珍珠母子是回到石榴院，简单沐浴一回就准备歇下。

牡丹院里，李隆暻在跟杜雁蓉吃茶。

杜雁蓉说道“表哥，有一桩事儿我不太拿得准，还得你给掌一掌舵。”

李隆暻一到正院，他见着表妹让吃茶，他就猜测里头有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眼下就真有事情。

“表妹，你先说说是什么麻烦，让你愁眉不展的。”李隆暻懂一个道理，夫妻之间，还是讲究一个荣辱与共。真是遇上麻烦，彼此谁也逃不掉，都得一起的担着。

“太子妃订下儿媳妇的人选，一共圈了三人。”杜雁蓉心头是乐意做些事情。只是她得跟表哥通一回气儿，免得真出问题时，她是寻不到借口拖身。

杜雁蓉吃的亏多了后，她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太子妃如今有些拿不定主意，三位候选里，谁最合适当大皇孙的嫡妻，谁又只能做一个侧妃的位置。”杜雁蓉就把事情讲出来，她道“太子妃想让我去考察一下，也给东宫当一回耳报神。”

“大皇孙是东宫的嫡长子，大皇孙妃的将来也是要母仪天下。确实是得仔细的多番考量。”李隆暻没觉得有毛病。他的目光落表妹身上，他说道“这一件事情，你替太子妃跑跑腿儿，也是一桩闲差。”

“如果本王预料的不错，太子妃指定不会只寻着表妹你一人帮衬。肯定里头还有文章。”李隆暻觉得太子妃娶儿媳妇，哪可能把事情托付给一人。背后指不定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大皇孙妃的候选人。

“咱们是心有灵犀，我跟表哥是一个想法。所以我当场就是应下太子妃的话。”郡王妃是笑着回道。

“既然表妹有心，你办好这一桩事情就是。”李隆暻没有半分的异议。

贤郡王府内，李隆暻和表妹在一起议一议关乎东宫的事情。

皇城，咸福宫。庄嫔在跟杜嬷嬷说话，她道“本宫瞧着自个儿的圣宠，一年比着一年少。本宫老了。”庄嫔不想服老，可是现实摆在面前，她就是不得永安帝的欢心。

永安帝来咸福宫的时候少。庄嫔心头有担忧。

“娘娘，您如今的地位，奴婢瞧着稳如泰山。旁人看着娘娘，总能瞧见皇上还是乐意来咸福宫坐一坐。更何况郡王爷在朝堂上受到皇上重用呢。哪有奴才真敢狗眼看人低，敢小瞧着咸福宫。”

杜嬷嬷是心平气和。主要是她也没有什么想强求的东西。

以前还是在贤郡王府里拉一拉人脉。但是，自从杜嬷嬷在兰香的身上受到教训后。她觉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

何必呢，杜嬷嬷已经看到钱侧妃一家独大的局面。所以，她是懒得再胡乱伸手，也怕结下仇人。总之杜嬷嬷是摆平心态，她看一切就变得顺眼不少。

“今个儿皇上召见诸位皇孙。大皇孙独占鳌头。本宫的茂禛”庄嫔心中有一份不甘心。只是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庄嫔想得宠，奈何她就是不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