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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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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楼塌了。

震动渐渐减弱,直到停止,地下的灯都没再亮起过。

视线一片漆黑,季南伸出手,别说五指,连半点轮廓都看不到,她甚至产生自己根本没有伸手的错觉。

人群惊慌失措,喊声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季南身在其中,却根本不敢动弹,因为她还知道自己现在面向的是前方,一旦胡乱逃窜,她恐怕连左右都分不清。

就在此时,另一只拉着白贺鸣的手传来一股力,是白贺鸣,他拉着她向一个方向走。

季南愣了下,便顺着他的力道任由他拉着。

白贺鸣似乎很清楚研究所的构造,每到岔路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拉着季南左窜右窜,要不是最后终于见到了光,季南就要怀疑他是胡乱走的了。

但当视线渐明,季南看着白贺鸣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为什么他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清楚到闭上眼睛也能走出去。

出了地下,季南拍了拍身上的灰,没用,这些灰像长在上面,根本拍不下来。

他们就如同两颗黑煤球,太引人注目,很难跑远。好在出口位置偏僻,附近没人,季南拉着白贺鸣进到一处破旧居民楼,期间还被白贺鸣强拉着拐了个弯,说这里他走过,前面不通。

运气不错,没人住,但是有水。

季南回想去研究所的那一路,发现这样看似摆设的建筑貌似不少。

水储量不多,但聊胜于无,季南简单将自己收拾下,把外套反过来穿,总算像是个人了,而不是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黑煤鬼。

事情没完,她还得解决白贺鸣。

白贺鸣带自己出来这个事实无可反驳,但并不代表他被划分为己方阵营,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但也没有利益上的一致性。

她只相信自己。

或许这样想有些不近人情,但有些时候,人情味只配某一部分人拥有。

季南低头看向神情不安的孩子,下意识露出微笑。

至少要保证他不会出去乱说。

看到季南的笑容后,白贺鸣的忐忑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明显。

季南嘴角有些挂不住,视线微微游移,瞥到一面镜子,镜子不大,已经碎成几块,却恰恰照出她的上半身。

她看见自己唇角扭曲,眉眼中的疲惫如同化不开的雾,在镜子裂痕的割裂下更加不伦不类。

于是季南不再勉强自己笑。

一直被忽略的疲惫挣脱枷锁,如同涨潮慢慢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仿佛昨天根本没睡过似的,她现在只想地为床天为被一头扎到水泥地上再也不睁眼。

“那个谢谢你救我出来。”白贺鸣说,他开口的第一件事是道谢。

季南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你一直拉着,我应该已经被炸死了。”他解释说。

原来如此。

季南看着他矮小的身板,已然明白了这个救字究竟是怎么来的教徒一个接一个地炸,人群又过于拥挤,他必然挤不到前排,而落后的结局只有一个。

但自己拉他出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他。

季南移目。

或许是有一小部分这孩子我还蛮喜欢的,看着他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的心理在作祟,但季南拉他出来的更大目的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把他当做人质。

危言耸听他的精神值马上要跌破五十,如果不放她走所有人一起死之类。

他能带自己出来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季南将目光拽回来,但视野中白贺鸣清澈纯粹的眼睛又将她的目光放飞。

总感觉自己像个人渣。

愧疚,对,她现在感到愧疚。

这没什么不对,她会在某些时候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她是个人。

如同拥有上帝视角的第三者,她将自己的情绪剖开品鉴。

“不用谢。”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语气,“你也把我带出来了,我们两清。”

季南转移话题“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路的比工作人员还清楚。”

白贺鸣愣了,迟疑几秒才回应“我记忆力很好,走过一遍基本就能记住。”

“走过一遍”

“嗯,之前也来过一次,当时研究所刚修好,大门好像出问题了,打不开,只能从后门走。”

“今天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贺鸣打断

“我不会说出的”

“因为季姐是第一个知道我有精神畸变症还对我很好的人。”他说。

面前的男孩坚定又纯粹,不似是在说谎,季南微怔,忽然想起了埋葬着郑开麒的花盆。

它被掩埋在层层砖墙之下,也被掩埋在无数生命之中,季南甚至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坟墓来说算是死亡还是新生。

又或许,它只是被这个世界无情地夺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但季南环顾四周,却不知下一步应该如何。

风划过破碎的玻璃,轻抚季南半湿不干的长发,她头皮发凉,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一栋栋建筑遮挡视野,她看不见远方,也估不清未来。

如同深陷迷雾。

“我得走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贺鸣拦住季南“不行,你这样哪都去不了。”

季南看着他,她在等一个解释。

“你还没注射id芯片,一旦经过扫描口就会被立马抓起来。”

听到这句话,季南想起她曾被研究所的激光扫描过一遍,白贺鸣有id号,而她身份不明。

“id芯片的注射由监察所负责,他们会组织新生儿或者刚从特异点出来的一代人统一注射,相当于身份标志,代表这个人属于城邦,而不是外面的。”

身份证是吧,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想办法溜进去”季南问。

“很难,他们登记非常严谨,每个人都要细细核对。”白贺鸣回答。

“如果没有id芯片”

白贺鸣指了指横在外面的大马路“城邦安全法规定,每五百米至少设置一个扫描点,重要设施门口也都有,这些都是明面上的。”

“还有暗处的”

她想起刚刚白贺鸣硬拉着自己绕的远,他怎么说的来着此路不通

白贺鸣没察觉季南心里的那点波动,点头道“暗处扫描点直属安保局,一旦检测出身份不明的立即派人抓捕。”

政府这么严谨不是没有必要,他们刚刚才看到教徒入侵的后果。

这对季南来说

并不是个好消息,她怀疑过这些话的真实性,但考虑自己的处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她沉默。

在这没有id芯片可能比没有身份证还要难混。

“就没有办黑证,不,办假id芯片的地方吗要不教徒是怎么混进来的。”

季南只是问问,她根本不期望白贺鸣能告诉自己答案,毕竟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谁知道白贺鸣思考了一下,居然说“有倒是有,但是办事的人少,也不太好用。id芯片版本更新的频率很快,那些人总要慢上好几拍。”

那些人指的自然是的。

紧接着,白贺鸣又说“每次版本更新后都有一个期限,如果在期限过后被扫描到没有更换芯片也会被仔细盘问在身份这方面,政府抓得很严。”

事还不少。

季南想扯开嘴角,奈何它实在不听话,便放弃,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

“你懂得可真多。”

颇有些意味深长。

白贺鸣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季南看到他眼睛乱瞟了几下,又听他干笑两声“记忆力太好,也没办法呀。”

季南脑海中浮现了四个大字做贼心虚。

这孩子有问题。

他心思敏感,能靠微弱的变化分辨出天气。知道研究所后门的逃生路线,甚至知道做假id芯片版本更新要比政府慢上几拍,将这两件事归结到白贺鸣记忆力远超常人,这也就罢了。

但他说过什么

“我其实不太懂。”

“我是很可怕的存在吗因为这个病”

这样的孩子竟然不懂精神值五十以下意味着什么,竟然不懂它意味着什么吗

未免也太不对劲。

即便是才到达这个世界短短两天的季南,也深知它的恐怖,那可是随便一炸就能生成恐怖美术馆的存在,颠覆人类三观,将人类几千年来研究的科学踩在脚底的怪物。

学校教他表世界如何如何,却不教他里世界最忌惮的东西别开玩笑了。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或许只有季南认为现在的情况诡异,她看出白贺鸣的纠结。

这孩子未免也太好懂了。

“要不季姐,你跟我去见叔叔吧,他说不定会有办法。”他说。

“你叔叔”

“对。”白贺鸣点点头,“领养我的叔叔。”

“你跟他一起生活”季南试探。

他又点点头。

季南陷入默然,时刻环绕在周身的无力感又增加一分。

假如白贺鸣真的有问题,一个孩子,不难想象他的监护人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可如果季南拒绝之后又能去哪,暗中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能立足的只有脚下一点,四处都是万丈深渊。

她没得选。

季南跟着白贺鸣走出居民楼,东窜西绕贴墙步行了二十分钟才到最近的主干路,路上人不算多,但也称不上荒凉。

行人大多形单影只,很少有成群,她看见人类脸上的麻木,这种麻木与季南在表世界所看到的麻木不同,更像是火焰燃尽后剩余的灰。

身着白色工作服的人持枪巡视,将外套反穿的季南混在满身补丁的人群中倒也不显突兀,他们擦肩而过,各走各的。

“行行好吧”

路边的乞丐长发蓬乱,衣不蔽体,双手合十,低着头向路过的人祈祷。

“行行好吧”他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但是没人分给他一个眼神。

这个世界并没有对他残酷到底,没有四季之分,他至少不会被冻死,季南想。

思绪中,季南忽然发现自己现在也没比他富裕到哪去,除了身上有件能穿的衣服外,身无分文。

乞丐与行人各成世界,宛如两条相背行驶的河流。

白贺鸣则是那个逆行者。

季南给白贺鸣的标签又多了一个善心。

他走到乞丐面前,掏出一个小巧的仪器,类似于电子手表表盘,乞丐看着那东西愣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般地连忙掏出个差不多的东西来。

两者对接,白贺鸣按了几个按钮,只听滴滴两声,乞丐看着表面上显示出来的数字抬头道谢

“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蓬头垢发下是一张年轻的脸。

很奇怪。

他四肢齐全,年龄也不大,至于心智掏东西的反应不算太慢,应该不是个傻的。

这样的人竟然沦落到当乞丐的地步

奇怪是奇怪,但季南并不关心他的命运,她对两人手里的仪器更感兴趣。

路上,季南问“那个东西是什么”她绝不放过任何能打探情报的机会。

白贺鸣反应几秒,又将那东西掏出来“是这个吗这是积分表盘,因为里世界资源紧缺,没有多余的纸张,所以表世界的货币在这里并不通用。”

懂了,电子钱包。

“你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季南决定先打听打听。

“怎么样的人”他思量几秒,“我说不太好,但印象中,他似乎总是在笑着的。”

白贺鸣以为季南在担心,出言安慰道“别担心,我觉得叔叔会帮你的。”

“为什么”

“因为他额,乐于助人”

他说完,似乎也觉得这理由太蹩脚,忙低下头。

“他真的能帮到我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季南换了个说法,“如果你们贸然决定帮我的话,说不定还会被牵连进去。”

如果只是这孩子单纯一番好心的话,那还是算了。

“应该没关系的。”他不假思索,对此确信无疑,“其实我叔叔是”

“在下c区监察所局长,吴邈非。”

对面坐着的男人笑脸盈盈,面容清秀,白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看面貌也就二十五六,气质温吞,儒雅随和,如同满腹经纶诗赋的书生,与季南想象中权高位重老叔叔的形象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吴邈非面前摆着一套茶具,他起手沏茶,动作流畅不带一丝卡顿,甚至称得上赏心悦目。

有那么几秒

钟,季南忽略了阴沉的从未变过一分的天空,以为自己只是在茶馆里等着先生泡茶的普通人。

直到茶杯轻声落到自己面前,季南才恍然回神。

“吴先生谦虚了。”

季南虚握杯沿,一直高悬不落的警惕感不允许她将这杯茶送入口中。

“我可称不上您用在下二字。”

吴邈非呵呵一笑“不必在意,在下只是对表世界的古文化感兴趣而已,算是个人爱好。”

他看季南没有喝茶的意思,转而说“看季小姐应该来自茶文化起源国家,不打算尝尝吴某的手艺吗”

吴邈非笑容不变,依旧彬彬有礼的样子,季南却感觉他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不停地晃呀晃。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茶文化有研究,像我这样的,即便将整壶茶都喝下去,也品不出吴先生水平十分之一。”

这种奉承话她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虚伪,可又能怎么办呢,眼下她有求于人,能搏多少好感度就搏多少好感度。

两人相视而

笑,季南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反正自己的脸已经笑僵了。

吴邈非率先开口“季小姐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很遗憾,我作为城邦政府人员,很难答应季小姐的请求。”

“季小姐应该知道政府对城邦内部安全的重视程度,为了人民的安全”

话说到一半,他叹了口气。

一直没插嘴的白贺鸣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面对拒绝,季南却笑了。

要论虚伪,这人与自己相比也不逞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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