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的速度还是那样,跟僵尸似的,一时半会追不上来。季南见周围安全,也跟着停下。
她并没有因为川牧辞的苏醒而高兴,反而暗自升起警惕。
廉宗好歹是个a级探索者,高兴归高兴,却迅速将川牧辞放下,后退到一米之外。
谁也不知道醒来的是川牧辞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躺在地上的人捂着脑袋幽幽转醒,挣扎着想要起来,他睁开双眼,露出黑色的眼球。
季南听到廉宗松了口气,他上前,帮助川牧辞直起身子“你感觉怎么样。”
真的就这样醒了季南持怀疑态度,依旧紧盯着他看。
对方没说话,只是用黑色的眼珠子幽幽看着他。
廉宗身体僵住,立马想抽身离去,季南已经把小刀握在手里,她的想法很简单。
川牧辞有价值的基础是他还是个人,若他的精神值降低到无法回复的地步,随时都可以抛弃。
他张开嘴“抱歉,我有点糊涂了。”
听到川牧辞说话,季南手头动作一顿,默默将小刀放回去。
据她所知,被它占据的人可不会说抱歉。
他们在原地耽搁了不少时间,容器与三人的距离在这期间逐渐缩短,它的口器中不断发出刺耳的嚎叫,在摧残众人精神的同时也在吸引着其他容器的注意,没过几秒,又一个容器从左边冒出来了。
“走。”季南说。
廉宗将川牧辞拉起来,想拽着他逃走,却没能做到。许是因为刚醒,川牧辞两条腿跟面条似的,没跑两步就摔地上了。
没办法,尽管廉宗也没什么力气,但他只能选择将川牧辞背起来,咬着牙继续前进。
至少要去一楼。
他喘粗气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胸腔里的东西不是肺,而是个快要坏掉的风箱。
“要不我来吧。”季南建议。
“不用,有这功夫多跑几步。”
“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
季南顿了顿,提醒道“你已经盯着我很长时间了,川牧辞。”
自上了廉宗的背,川牧辞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凹陷眼窝下的眼睛看起来比平常还要黑,连眼睛都鲜少眨一下,这怪异的视线盯的她头皮发麻。
“抱歉,我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川牧辞推推眼睛
,“你身上有很熟悉的味道,我没忍住。”
已经熟悉的音色忽然透出股腻味。
“能多陪陪我吗”
廉宗惊了“你在说什么”
他说的话很奇怪,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若是平时,川牧辞一定不会说出类似的话,可若说川牧辞被它侵占也说不通,毕竟他还保留着
推眼镜的习惯。
更不对劲的是,他们刚下一楼,这一栋楼所有的容器都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聚集而来,无论他们怎么变换方向都逃不过去。
最终,季南等人被容器所包围。
前后左右,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回头,视野中红丹丹的一片,无数眼睛紧盯着他们,无数张嘴在尖叫嘶吼,此起彼伏,仿佛一桌子人对着桌上毫无抵抗之力的羊羔交谈,商量着如何将它分食。
“居然有这么多吗”
廉宗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一时间难以接受。
精神破坏叠加的滋味并不好受,廉宗摇摇欲坠,随时都要晕倒。
季南看着比他强点,却也强不到哪去,容器的精神攻击强归强,却不能跟那道能量波比,她的精神状态经过昨天一夜的缝缝补补也只能凑合着过,眼下更是雪上加霜。
难受归难受,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这些,可都是一盘盘菜啊。
还有川牧辞,他脸上毫无痛苦的表情,甚至还带着微笑。
还在笑
能在这种时候笑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季南全然忘了昨晚吃了容器还放声大笑的人是谁,哦对,恐怕她也不记得这回事。
廉宗看不见川牧辞的表情,还傻呵呵地问他有没有事。
“快放开他”
他听到季南的提醒,眨巴两下眼睛不明所以。
放开谁
被影响了精神的廉宗显然神经不太灵敏,一时半会不理解季南的意思。当那枯瘦的手掐住廉宗的脖子时,他想再放开,已经晚了。
两人缠斗在一起,川牧辞瘦弱的身体迸发出惊人的力量,搁平常廉宗轻松就能料理他,现在他用尽全力都无法从川牧辞手中挣脱出去。
到现在廉宗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看着川牧辞逐渐变红的眼睛,心中暗骂,手下再也不留情面,拳拳往要害打,没几下川牧辞就头破血流。
但川牧辞却像丝毫都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微笑着,死死掐住廉宗的喉咙,半晌,他柔声道
“你能感受到我的痛苦吗”
“鱼活着离不开水,种子发芽离不开土壤,而我也离不开你们。”
此刻,川牧辞就是核的影子,他不是核的化身,却能知晓核的一切。
“我的痛苦需要你们的血肉。”
“去找止疼药啊混蛋。”廉宗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廉宗紧盯着那双血色瞳孔,这明明只是一双眼睛,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凝视深渊。
旁边的季南,看着他们互相伤害,季南面上震惊无比,实际在心中拍手叫好。
好,打得好,最好赶紧把廉宗弄晕。
其实季南完全有能力在川牧辞伸手扼住廉宗喉咙之前制止他,甚至能把他甩出去,但季南没有这么做,她只是伸伸手,装作阻止不及的模样。
好,川牧辞没话说了,廉宗也不想认输,两人陷入了僵持状态,再等三秒。
三、二、一。
好了上吧,再不上就不礼貌了。
季南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冲上去拉川牧辞的
手,实则只是虚着力道,并没有真用力。但季南之前表现的可没这么拉,这会突然掉链子,廉宗可不信。
但廉宗又觉得她不会搞死自己,原因无他,搞死自己对季南没有好处。
最终,在廉宗你给我等着的目光中,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廉宗前脚不省人事,季南后脚就变脸,抬手抓住川牧辞后领子就将他掀飞出去,砸倒一群怪物。
完
事后季南蹲下压了压廉宗的颈动脉。
很好,还在跳呢。
另一边,川牧辞慢慢从怪物堆中爬起来,扶起已经歪掉的眼镜,脸上并无恼怒之色。
他说
“你很特别,我可以破例让你留下。但是”川牧辞扶了扶眼镜,用的手势也是川牧辞常用的那个,“但是你不能进入配电室。”
季南忽略他无厘头的发言,面无表情地问他“你是川牧辞吗”
“我当然是”话说到一半忽然卡壳,他的表情忽然凝固,透出股疑惑来。
“那你是配电室里的生物吗”
川牧辞能说出配电室,就一定知道配电室内的情况。
他思考“配电室内的生物我应该不是。”
一副很不在状态的样子。
“那你是谁呢”季南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我是谁”川牧辞重复道。
异常听话,全然没了刚刚的攻击性。
过了一会,季南依旧没得到答复,看着面前依旧在思索这个问题的他,季南嘴角一扯,轻蔑地笑了出来。
“本以为你有点长进,结果还是那样啊。”
季南抬起拳头。
“下地狱去吧,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