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苗和卫昭两人落地人界。

此地是人界金陵。阿苗松开卫昭的衣领，“喂，我把话先放这儿，一个月内，必须交齐七百四十二金。”

卫昭理理自己的衣领，没搭理她，自顾自往自己在人界的栖身之所走去。

卫昭之前在人界逗留过一段时间，居所是间一进一出的小宅院，里面摆的东西极少，不像是有人常住。

阿苗环顾一眼，这宅子太小、地段也差，卖不了几个钱，便也歇了让他卖房的心思。

翌日，闹市街口处立了一个算命摊子。

卫昭在摊子后一坐，桌上摆了一只龟甲、三枚铜钱，后面立着一支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三金一卦。

倒是像模像样的，只是人来人往一早上，一个来算命的人都没有。

阿苗无聊坐不住，但又记着自己监视之职，隐了身在街市上顺些糕饼零嘴，靠着墙吃着。

卫昭也不管她，自己专心画着符。

“啪嗒”一颗花生壳砸向他的后背，“你真会算命一个书生怎么会这些臭道士的做派”

见卫昭不理她，阿苗打了个响指，桌上一张符纸飞到她的手中，符纸触到她的指尖瞬间燃了起来。

她搓搓手指，“倒真有些本事。”原来不是个书生，是个道士，难怪能通过两界禁制来到万春楼。

快到午时收摊之际，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路过摊前，此人脸色灰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明明无风，桌上的符纸却哗哗作响，卫昭眼皮一抬，“请留步。”

男子走出三步后才反应过来，走回摊子前，指指自己，“你叫我”

“是。”

“我不算卦。”

“此卦免费赠你。一炷香之内，你必有血光之灾。”

那人脸色几变，可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走了。

“你真会算命看相”

“不会。”

“那你刚才还言之凿凿，说他一炷香内有血光之灾”

卫昭终于放下朱砂笔，一脸正经地转头看着她，“我看你实在是闲得无聊，干脆替我做点事。记得那个人吧你还有半炷香时间找到他。”

“什么你说的血光之灾是我”阿苗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这人简直比她还赖皮。

“你不是打手吗”

“你个欠钱的还敢使唤起我来了”阿苗挽起袖子，正要好好治治这个嚣张小子。

“不想拿回那七百”卫昭皱皱眉，记不清欠了多少钱了。

“七百四十二金”阿苗丢下一句话，立刻飞身跟上刚才那位中年男子。

第一次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她心里还有些兴奋，专门为自己蒙了面。

追至胡同口，她截下中年男子，拖进无人角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凡人脆弱，她收着力，全当是在玩闹，但对方依旧被她揍得嗷嗷叫。

见打得差不多了，阿苗转身欲走，走出几步后想起刚才臭道士说的是“血光之灾”，只能回头找补一下。

男子呼救不成，见歹人回头，慌忙捂着脸缩成一团。

阿苗左看看右看看，见他严防死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最后她掏出一把小刀，刺破他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来就算了事。

“道长，道长”男子一瘸一拐地扑到卫昭的算命摊前。

   

 “道长之言果然应验了我刚才被一歹人袭击，那人不仅痛打了我，还割伤我的手指”

中年男子伸出食指，卫昭眯眼看了看，伤口都凝结了

他轻瞥了旁边的阿苗一眼，“十指连心，心乃人周身势之所发。对方取你指血，万一是要咒害你”

“道长救我”那男子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碧玉坠子，双手奉上。

卫昭细观他神色，抽出一张符箓，焚烧后化进水里，让男子喝掉。

这几日不知怎么的，他总是觉得头脑发胀、四肢无力，可那符水一喝完，立刻觉得浑身松快不少。

果真是位高人

“还有一事请道长相救”

卫昭收拾起东西来，“今日的卦送完了。”

“道长若能相助，我主家定会以厚礼酬谢”

“厚礼多厚的礼啊值不值七百四十二金”阿苗冒了出来。

“这位是”

“是我道宗师妹。”

阿苗翻了个白眼，只想早点拿了钱走人，懒得和他争辩。

“我主家是宫中邬妃的娘家，金陵十四行的行主。道长若能解我主家家宅之祸，莫说区区七百来金，就是半座金山，也是给得。”

阿苗一个吸气，拽着卫昭的后领子就给他提溜起来，“去，我们去”

路上，那男子说起了他们府里发生的怪事，原来他是金陵邬府上一个管事。

“约莫一个月前，府中总是出现死老鼠，一开始以为是外面来的狸猫闹的，可渐渐，丫鬟从角落里打扫出不少黄鼠狼、花狸猫的尸体。那些尸体不是少个腿儿就是被剖了腹，烂在一起臭气熏天。”

“听起来是只不成器的小妖在捣乱。”阿苗满不在乎地打断。

“要真这样，倒不至于遍请高人术士来府中了。最邪门的是三天前，我家府上的十九姨娘没了丫鬟一早去房里叫她，半天没人应，怕误了请安时辰，丫鬟才去掀姨娘的被子，没成想被子下面一片血肉模糊，姨娘眼睛圆睁，半边脸皮都没了，断口处似有齿印。”

“野兽”

邬家管事压低了声音，“不是野兽，邪门着呢。请了殓人来收尸，殓人说这人已经死了五天了，可十九姨娘前一天还在园子里听戏呢”

一路上沉默不言的卫昭终于开口了，“尸体呢”

看着他突然变得凌厉的神色，管事心中打颤，“没没有，还在堂前停灵，未时就要落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