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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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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 孤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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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磬之声落下, 众人哀泣之声骤然响起。

雍正迈进怡亲王府大门的动作停下,纵周围有千万人, 他的背影看起来仍旧孤寂又可怜。

一个帝王, 面对心爱之人逝去。

孤寂又可怜。

婉襄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她所见到的情形,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最后汇成了雍正朝实录中的这句话。

“上闻怡亲王病笃。幸王邸。比至。王已薨逝。”

世间最为密迩无间的君臣, 兄弟,没有能够见到彼此最后一面。这幅历史图卷无比具象地, 在她眼前展开。

雍正的软弱只有一刻, 他的手收成了拳, 用力地捶在门框上, 捶走的亦是在听见哭声时那一瞬间的天昏地暗。

他开始大步流星地向着怡亲王, 他挚爱之弟所在的方向走去。

怡亲王府的一切都是刘婉襄所熟悉的, 无数回忆翻覆着她的思维。

她想要跟上雍正的脚步, 那片刻之间却天旋地转,令她不敢迈开脚步。

“妾身富察氏,保和殿大学士马齐三子福庆女,雍正五年上赐为故多罗贝勒弘暾之妻。今闻翁薨,请入府请持服”

婉襄回过头去, 见一个年轻女子着孝衣跪于怡亲王府门前,话语之间,已然虔诚的三跪三叩。

她说她是怡亲王嫡长子弘暾的妻子,为怡亲王戴孝本属应当, 可她为什么会跪在这里

小顺子上前一步, 催促婉襄“贵人主子,万岁爷已经进去了,您也不要在这里逗留了。”

“这些事横竖与您无关, 您还是先进去安慰万岁爷要紧。”

婉襄骤然想起雍正悲痛难以自抑的面庞,她脑海中顿时只剩下了伤心,循着刘婉襄的记忆快速地朝着怡亲王府正院走去。

她所见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灯笼是,花朵是,人们的衣服是,那些白色好像是在一瞬间从青松苍柏、雕梁画栋之间生长出来的。

大雨落下之后的潮湿仿佛也能将人溺毙,它们和这铺天盖地的白色一起绞杀着她的意识。

一片白茫茫大地好干净,不,她不要一片白茫茫大地好干净。

她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从层层叠叠的哭声之中往里闯,有时人们的哭声在她头顶,有时候在她耳畔,有时候又在她腰际。

她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倒那些悲伤的孩子。

雍正已经在她眼前了。他坐在怡亲王的床榻边沿,遮掩住了他的灰败。

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丧服,只有她和雍正是两个异数。

站在一旁的兆佳福晋摇摇欲坠起来,婉襄发觉了,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了她。

“谢”

兆佳福晋来不及向婉襄道谢,下一刻便再支撑不住,礼仪与矜持在一瞬间崩塌,她摔回到了婉襄怀里。

就像是一滴水落进滚沸的热油之中,无数的人朝着她们的方向涌过来。

婉襄觉得自己只是一棵柔软的水草,抵御不住潮水的攻击。

有人将兆佳福晋搀扶起来,从这闷热的房间里送了出去。

有人也好心地扶起了婉襄,更好心地丢给了她一件麻布制成的丧服。

婉襄麻木地望着这些人的面庞,刘婉襄几乎认识他们每一个人而婉襄不认得。

他们都是这样悲伤又迷茫的表情。而从前是愉悦的、得意的、丧气的、平

和的、傲慢的、欣喜的、愤怒的

只有生与死能将所有人的表情归纳为一种。

她没有注意到是谁为她套上了丧服,在那几瞬里她只是静静凝望着雍正的背影。

婉襄觉得他似乎比她还要更平静,因为他不能在臣下面前失去一个君王的仪度,就像是兆佳福晋那样地轰塌下去。

人们忽而又让出了一条路,又一群年纪各异的白衣人涌进来,她仍然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个。

他们就跪在雍正面前请他为江山社稷而节哀,君王要开始“悲恸不已”了,怡亲王府的主事者开始将房中的人清场,一个个都跪倒了院中去致哀。

终于又有人想起了婉襄,想起她不应当为王府的主人穿丧服,因为她是天子的女人。

婉襄当然也不用到院子里去跪着,因为她不是怡亲王的儿孙。

她们把她带到了一处空置的院落里,让她一个人对着深夜里煌煌燃烧,却其实什么都照不亮的烛光。

她凑近了那烛火,感受它光亮的同时也感受着它带来的热意,比起伤心,她现在更多的是迷茫。

怡亲王薨逝了。

就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她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不清楚些什么。

同样被送进这个院子里的人还有富察氏,在婉襄之后不久。

原来那群围绕着雍正的重臣之中,还有她的夫君弘历。

她也是一身白色,雪做肌肤,麻布为裳,若不是仲夏闷热,婉襄几乎要以为向着她走过来的是一个雪人。

走到近处,富察氏和婉襄福了福身,“请贵人节哀。”

婉襄不得不站起来还礼,“也请福晋节哀。”她不想在这时候处理什么人情世故。

富察氏点了点头,她眼中有真切的悲伤之色,沉默着坐在婉襄对面,银缸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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