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珠一听来了劲,余光瞥见丫鬟和管家站得远远的,此处只有她和薛妖,立马小声问“还记得去年卖身葬父的傅小蝶吗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她如今身在何处吗”
“这个好说,”薛妖说罢,握住少女手腕,让烤鱼凑上她红唇,“来,吃一口。”
赵玉珠
这是不共吃,不给办事
两个月前,他吃过的鱼,她死活不肯吃。
今日,到底是寻着机会逼她吃了。
“吻都接过了,共吃一条鱼怕甚”
男人揶揄的话,险些让赵玉珠噎死。
不过却是一句大实话啊,吻都接过了,舌尖都彼此触碰过了,还怕什么共吃
矫情不矫情
于是乎,在薛妖香喷喷地啃着那半边鱼肉时,赵玉珠乖乖妥协了,垂下卷翘的黑睫毛,一口一口啃起了这半边的鱼肉。
两人几乎额头挨着额头,暧昧地凑在一块,将一条烤鱼吃干抹净。
咽下最后一口,赵玉珠一把揪住薛妖衣袖,迫不及待地问“傅小蝶的事儿,你最快能何时回复”吃完了鱼,问话都有底气了
“三两个时辰。”
薛妖视线落在少女紧紧揪住自己衣袖的小白手上,溜到嘴边的“三”,一满意变成了“两”。
生生给她节省了一个时辰
薛妖消息是真的灵通,吃完烤鱼才离的府,两个时辰不到,一只信鸽就飞来了。
赵玉珠捧住信鸽,从脚上捆绑的竹筒里取出纸条,一目十行地看完,心中有数了。
原来,傅小蝶确实栽在了细作大案里,但她本人并未通敌,只是被瓦剌细作威胁才扮作了“白衣孝女”,被逼着唱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
可无论是否被逼,协助细作逃跑是事实。
遂,傅小蝶被剥夺良民身份,罚入教坊司作了妓。
“教坊司昨儿去过的教坊司”
赵玉珠反复看了两遍,随后点燃火折子,把纸条烧成灰烬,净了手,又女扮男装直奔教坊司。
有了昨夜的一战成名,此行顺利得要死
刚报出傅小蝶的艺名“小彩蝶”,老鸨就笑嘻嘻道“小彩蝶啊,是个有大造化的人,前阵子有官爷给她置办了一座宅子,如今搬出去享福了。”
赵玉珠指甲嵌进了掌心。
不用说,那个官爷必定是方珏了,一升官,就迫不及待置办下大宅子,金屋藏娇。
“宅子在哪”赵玉珠眼神如寒冰。
吓得老鸨麻溜解释“赵小赵公子,给小彩蝶置办豪宅的可不是指挥使大人薛妖啊,您您千万别误会啊”
呃,赵玉珠昨夜的生猛,可真是吓坏了老鸨,生怕赵玉珠误会了,回头对薛妖一通暴揍。
惹火了薛妖,万一薛妖掉头就来拆了她的教坊司呢
思及此,老鸨那个胆战心惊啊,赌咒发誓都用上了,不住地强调小彩蝶的恩客不是薛妖,不是薛妖。
“再糊弄我,迟迟不报地址,便请指挥使大人薛妖亲自抓你回去问话,如何”
赵玉珠面色森冷,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桌案。
“笃笃笃”的敲击声传入老鸨耳里,犹如催命符,锦衣卫的手段她可不敢尝试,犹豫半晌,终于战战兢兢报了个地址“芙蓉巷十五号。”
芙蓉巷
赵玉珠从不知晓甘州城有这么个巷子,费了番工夫,才打听清楚大致在哪。
旋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芙蓉巷十五号。
夏日炎炎,一把粉红团扇半遮面,傅小蝶倚在一层窗台,透过敞开的窗户,兴致寥寥地扫过后院池塘里盛放的火红荷花。
“傅姑娘,可是又在思念方大人了”
婢女捧了枝带露的红莲进来,一边往花瓶里插,一边笑嘻嘻打趣道“上回姑娘无意间提了句喜欢红
莲,方大人就记挂在心了,买下的这座宅子带了好大一片荷塘呢。”
“方大人对姑娘真好,假以时日,必定能为姑娘赎身。”
听着这样欢喜的话,傅小蝶面上却丝毫喜色均无。
甚至,疲惫地问“热水好了吗”
婢女知道等会大人要来,自然要提前洗干净了,婢女笑着插好红莲,立马殷勤地伺候傅小蝶去净室沐浴。
“姑娘的肌肤真好,奴婢瞧着竟如美玉一般呢。”婢女一边轻柔擦洗,一边笑着恭维。
“是吗”
傅小蝶垂下眼眸,静静审视水下的身子,不害臊地逡巡一遍,默默想,除了“肌肤胜雪”外,应该还当得起“玲珑曲致,身姿曼妙”八个字吧。
可为何
傅小蝶忧伤地咬唇,方珏从不碰她呢
在教坊司里从没碰过她,哪怕好几回畅聊至深夜,方珏宁愿趴在桌上小睡,也不来她榻上歇一歇。
说对她无情吧,一听说她被老鸨逼着接客,她只哭诉了一回,方珏一话不说就购下一座大宅子送给她。
可说是金屋藏娇吧,她入住也有小半个月了,方珏却跟失忆似的,再没来寻过她。
傅小蝶正黯然感叹时,一阵风铃叮当作响。
“是大人来了,奴婢先退下了。”婢女被老鸨调教得很好,每回都在恩客进屋前,赶紧先撤。
浴桶里的傅小蝶紧张地抱紧双臂,闭上眼点了点头。
不多时,珍珠帘子一阵响,男人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雾气氤氲里,一双火热的大手握上美人白润的肩头,低哑的嗓音似一阵夏风,拂过傅小蝶耳畔“傅姑娘,你还真是没用啊,枉费我一方栽培,你却连他的心都抓不住。”
傅小蝶阖上的眼睫一个劲地颤抖。
“方珏越来越受太子器重了,你再不好好把握机会,日后他身边的美人一多,可就没你的立足之地了。”
傅小蝶摇摇头“凌大人,奴家尽力了,可方大人不上钩。”
凌梓云轻笑“药,用起来呀,你还等着他主动睡你呢啧啧啧,收起你不合时宜的骄矜,别忘了把你放他身边是干什么的”
说罢,凌梓云将一包药粉丢在桌案上。
再然后,凌梓云缓缓没入热气氤氲的水中,搂住紧张羞涩的傅小蝶,再次教她如何勾引男人。
傅小蝶在水中足足哭了半个时辰。
除了承受不住的啜泣,还有发自内心的哭泣,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心爱的郎君。
可她宝贵的初次,却被凌梓云以教授为名,一个月前强行夺走了。
她原本以为,躲来方珏的私宅,便能守身如玉,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傻姑娘,抗拒什么有了骨肉,只需往方珏身边睡上一觉,哪怕他中了药昏迷不碰你,你也能顺顺利利嫁给他多省事”
从水中抱上床榻,凌梓云兴致未减,扣着傅小蝶来了第一回。
傅小蝶身子僵硬,抗拒得明显。
“不愿跟我这好办,你快点嫁进方家,我就放过你。”又玩了半个时辰,凌梓云神清气爽地出了纱帐,丢下这番催促,冷笑着离开了。
傅小蝶陷在凌乱的被褥里不住地垂泪。
“姑娘,可是累着了奴婢给您上点药吧”一刻钟后,婢女见纱帐里的人还瘫在那,方才那般大动静,哪怕隔了几间厢房,她也是听见了的,便心疼主子拿了药膏来。
不想,傅小蝶发脾气地摔了药膏。
吓得婢女噤若寒蝉。
良久,傅小蝶噙着泪花、光着脚丫下榻,寻了纸笔,一蹴而就写下一封信。
塞进信封,交给婢女“去,送去衙署,务必亲自交给方大人方珏。”
婢女领命而去,傅小蝶擦干面上泪水,坚强地对镜子缓缓笑开“方大人,对不住,您别怨我。”
她没得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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