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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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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婴在马车双手捧脸听那人详细说情况,暗暗称奇。

儒家弟子和墨家弟子在秦朝也能大规模联合

孔墨之间虽有师徒名分。

但两家的思想核心属于看起来相似。

实际上八竿子打不着,甚至互相有些排斥的关系。

就比如他在西南学室时,碰到的两位先生,他们分别是儒家出身,墨家出身,虽说最后都转法家,但在很多习惯,思考方式上很不一样。

比如最基础的礼、爱。

儒家那位先生非常讲究繁文缛节,进门要求众多学子给他行礼,而且在课堂上会讲人生而不同,出生贵贱。

会更看重贵族出身的弟子,会对黔首出身的弟子说,让他们谦卑、谨慎。

反正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认为每个人是有身份贵贱区别。

墨家那位先生,则会因为他们在学室行大礼而嗤之以鼻,认为礼仪那一套都是表明功夫,铺张浪费。

他不讲究身份贵贱,但特别讲究大爱。

就是爱所有人,对待任何人,都要与对待父母一样关爱。彻底一视同仁。

再比如他们聊到如何举荐贤才。

儒家先生喜欢的是个人主义英雄。

欣赏个人能力强悍,决断能力强悍的领导型牛人。认为只要这样的人心存仁厚,那就是好人才。

而墨家先生却更喜欢,个性能虚心接受群众意见,集思广益,尊重百姓的“兼爱”型领导。至于个人能力嘛,完全可以放在第二位。

再加上这两者吸收的受众群差不多。

也就是有争夺生源的纷争。

所以两家学派的关系不说水火不容,但真不怎样。

今日居然能让这两大派的学子们放下成见,联合起来。

有点东西

马车飞速抵达咸阳城,畅通无阻地进入咸阳宫。

张婴被扶苏扶着,“啪嗒”跳下马车,他正准备再旁敲侧击问点具体情况,忽然发现周围很安静,所有宫卫、内侍都微微垂头。

这威慑天下的气场

人都没再细看,张婴自信呼唤道“仲父仲父阿婴思念你”

一边喊,他一边出小手手,向身后跑去。

然而跑了没两步,他就看见前面乌压压大约二三十号身着官服的人。

那些官员纷纷半垂着脑袋,毕恭毕敬,哪怕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一个人抬头。

站在这群人中央的,正是面无表情的嬴政。

说他毫无表情也不太对,瞅瞅那唇角,分明还透着一丝轻慢。

张婴

糟糕,撒娇的时机选得不太对。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尴尬地停下来

嬴政的视线闻声而动,看到的便是仰着小脑袋,脸上堆砌着惊喜又憨憨笑容的张婴。

明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却被对方的小短腿跑出路途艰难的感觉。

“仲父抱抱。”

嬴政看着小不点终于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右手笑眯眯地举起小玉梳,“仲父梳梳,梳梳。”

嬴政哑然,这小子是真不怕自己。

思虑一闪,他停下了脚步,将张婴轻轻抱起来。

紧随其后的官员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令他们整齐的队伍稍微有点散乱。

距离嬴政近的几位官员暗暗诧异这稚子对陛下的影响力。

因为他们能明显感觉到,随

着稚子咿呀咿呀卖蠢的声音,陛下低气压带来的压迫感都少了许多。

“这,这”

最讲礼仪的御史冯劫,见稚子上手给嬴政梳胡子,忍不住皱起眉。

他刚迈出一步,却被斜旁边的冯去疾及时给扯住了衣袖,并且暗示性地摇了摇头。

冯劫不满地看向冯去疾,低声道“如今要务迫切,岂可在这”

“行了。”

冯去疾慢吞吞地打断对方,“你当陛下没分寸还是,你想面对愠怒的陛下。”

“你”

冯劫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陛下回身招了招手,唤了一位公子出来,看对方宽衣大袖的模样,多半是二公子高。

陛下将那稚子轻轻放在二公子怀中,便继续向着议事厅走。

与此同时,公子扶苏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咸阳王城外。

还是那一家酒肆,二楼的某一处窗口,恰好可看见咸阳王城城门口。

张良没有躺着,他甚至没有坐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城墙前乌压压抗议的人群。

看着他们怒斥暴政,甚至挥舞着拳头。

张良眼底闪烁着兴奋、希冀甚至还有泪光。

“怦怦”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见项伯和明老都没动,张良便猜到过来的是何人。

他收敛好情绪,面无表情地回头,恰好与勃然大怒的项羽对视。

“是你下令不让我去西南学室”

项羽拳头攒得紧紧的,要不是满脸为难的叔父,只怕早就一个拳头砸过去,“你在怀疑我的话你不信任我和阿婴”

张良一愣,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他没想到项羽居然是生气自己对张婴的身份有怀疑有意见。

他戏虐道“与你那小同窗无关。”

项羽一愣,但却没太信,冷声道“那为何不让我回西南学室。”

“羽儿够了我都对你说过,近几日很危险。”

项伯忍不住高声,“你岂可对张公子这般无礼,你”

“无妨,项公。”

张良挥挥手,他此时心情很好,有些压抑不住想分享的喜悦,“项小公子,你且看看外面,看看那些黔首。”

项羽不耐烦地蹙起眉,轻嗤一声“有甚好看。若会被碌碌无为的蚂蚁推翻,他也称不上暴君。”

项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张良却笑了笑,好似根本没生气“你说得对,但你可知愚公移山。一个愚公,耗费数年可搬走大山,数百万愚公,耗费多久,能够搬走大秦呢”

项羽闻言一怔。

“这只是第一步,让我好好看看”

张良眼底闪过一抹狠辣,“暴君究竟是怎样的人,又会如何破这个局。”

项羽有些头疼,他完全搞不懂这些谋士脑子里在想啥。

“反正我要回学室。”

项羽属于想不明白就懒得想,他抱胸看着张良,“哼,免得那小子真认贼作兄。”

说罢,他便匆匆下了楼梯。

项伯刚想追过去,就见张良摆摆手“随他去吧。前几日局势还未起来,我担心项小公子会露出破绽,如今大局已定,他去西南学室,反倒是一件好事。”

项伯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几日前出现在这的憨憨小不点。

也不知有何种魅力,居然令犹子念念不忘。

被项家人记挂的张婴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无聊地捧脸坐着。

本以为这次被扶苏带进宫,会大展身手,所以在过来路上,他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破局。

然而

嬴政与扶苏扬长而去。

他被放在公子高的怀中,两人却被赵文,用温和又不失强硬地送去旁殿休息。

“哎。”

“小小年纪,为何叹息”

公子高凑了过来。

他伸了下懒腰,时不时打个哈欠命令其他宫人去备茶汤、果脯,“来,有新上供的,试试。”摆明一副躺平享受生活的模样。

张婴不想看他,一是不想与对方好奇的目光对视,其二嘛,对方实在是有些话唠

“阿婴,你说为何不让我也跟过去”

“阿婴,为何父皇只愿意让你梳胡子为何我不行唉不说这个,你能教我梳胡子的技巧吗”

张婴都无奈了。

这些问题让他怎么回

怎么回都感觉在挑拨人家的家庭关系。

只好统统装听不明白。

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门外忽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兄”

“三弟”

张婴闻声回头,居然是公子寒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对方鬓角毛躁,满脸焦虑,衣摆和裤腿上沾了不少泥点子,稍显狼狈。

公子寒冲过来后紧紧地握住公子高的手,先是大声说“二兄,大事不妙啊”说到一半,他仿佛才瞥见张婴,瞬间压低了声音。

张婴见状有些好奇。

但公子寒当初在博士学宫那一副拽拽的野心黑曼巴气质过于突出。

张婴看对方这般激动焦虑,莫名觉得有些崩人设的违和。

连吃瓜的心都淡了一些。

也不知公子寒与公子高说了什么,只见原本躺平的公子高,猛地站定,拔高了音量“什么什么三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婴被这声嘶吼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

“是真的”

公子高脸上满满的真挚和担忧,他双手按住了公子寒的肩膀,“这事千真万确,我刚从议事大殿过来。二兄,你要撑住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公子高急得额角都渗出汗珠,在宫殿转圈圈的频率快得几乎能看到虚影,“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父皇不像是会失了智的”

张婴瞳孔地震这小子也有点虎呀。

公子寒一把捂住公子高的嘴巴,先是警惕的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宫卫内侍在场,松了口气。然后公子寒将目光落在张婴身上。

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瞬息间又转回温和的神色。

公子寒道“原来婴公子也在这。二兄刚刚一时”

张婴忽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趴下装睡。

公子寒“”

“三弟,他们是在哪个议事宫殿。”

公子高仿佛忽然下定了决心,他反手抓住公子寒的肩膀,“你告诉我,我自己过去。”

公子寒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显然没想到公子高面对这样的危机,都没拖他一起下水。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

之后,公子寒连连摇头,声音有些飘忽地说“二,兄这事我也有责任,我陪你一同前往。”

“不可。你在宫殿陪着阿婴好了。”

公子高连连摇头,表情有些严肃,“这事你不要参与,我”

“等等,二兄你听我与你说如果带上

他,说不定有转机”

说到这,公子寒又一次压低了嗓音。

张婴趴在案几,任由两兄弟叽叽咕咕互相言语拉扯,他自纹丝不动。

直到宫殿内没了声音,张婴手指轻颤,刚准备抬头时,忽然身体一个腾空,他竟是被人拦腰抱起来。

他下意识扯住身下人头发。

“嘶还是第一个敢拽我头发的”

听到这话,张婴低头,发现抱起他的居然是公子高。

公子高一边给张婴裹外袍,一边低声嘀咕“阿婴,婴公子。你我相识一场,又是同窗,我笔记还借给你抄写过,也算是你半个先生。如今先生有难,你左右也得帮一帮。”

张婴一愣。

他还不知道公子高发什么疯,就听见公子寒在一旁说“二兄,我也不知行不行得通,但父皇确实对这小子有几分特别。”

张婴嘴角一抽好家伙,原来是你在背刺我。

出了门,外面正好飘起了细雨。

公子高将自己的衣袍也拖下来,一件递给公子寒,另外一件则罩在张婴的头顶。

“二兄,这”

“快跑。”

公子高抄起张婴就往前冲,公子寒静静地看了一会前面两人的背影,但很快晃了晃脑袋,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也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三人都向着不远处一辆带顶棚的木软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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