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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文贼(五)【已替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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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帝连续发脾气的第三天了。

“连年风调雨顺,你们跟朕说收不上税!”皇帝六十多岁了,老人斑已经爬上了脸,但还有一把子力气,啪地把手上的奏折,砸到了阶下臣子的脸上。

殿下一片“臣等惶恐”。

“没钱!没钱!没钱!仗打到这时候了,你们居然说没钱!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前准备的钱粮都去哪了?还有你们兵部,一群废物!打了几年,败多胜少!当初跟朕说半年平边,现在几年了?还有脸站在这跟朕说没钱!”

“朕要你们想办法,你们倒好,不但拿不出银子,一有灾荒、流民,就天天各地‘库银告急,粮仓无米’,反而跟朕哭穷,伸手要银子,还要朕的内府调拨。朕的陵寝不修了?明年朕的大寿不办了?朕的东清园和南秀园已经三年没整修了!朕的内府都不够,还要给你们这帮废物补贴。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啊?”皇帝的手气得微微在抖。

“臣等惶恐——”

“惶恐?”皇帝忽然笑了:“我看你们平日吃香的喝辣的,好几个家里奢侈无度的,修的什么园子,民间传唱都传唱到我这来了:‘金殿玉殿,不如京城老爷殿;仙宫龙宫,不如首善水晶宫’。”

“陛下,您消消气。”终于有一个老臣上前,兵部尚书,满脸沉痛:“近年流民四起,逆贼横行,大军除了支边,还要四处讨贼,朝廷也是开支太大......”

吏部侍郎被人推了一下,忙趋前嚎叫:“陛下!臣等前些年便已奉旨削去了许多冗官,再削,恐怕州县无人呐!”

直面盛怒的户部群臣,为首的也期期艾艾上前道:“陛、陛下,朝廷的税收不高,自先皇时起,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大减轻了民间负担。多少年了,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只是......”

户部臣子只是了半日,说不出下文来。

只是什么,朝中群臣,包括坐上圣人,心知肚明。只是那些朝廷无钱调拨,地方的官府也是要做事的,朝廷只能任由地方“自行创收”。

而当地的豪绅,本该多交,却将赋税下移给租户,导致流民更多,地方压力更大。

看到群臣一个个先前不说话,这个时候就要哭穷个,皇帝终于揉了揉眉心,喝道:“够了!你们的这些算盘,谁不知道?现在朕不想多管,无论如何,只要你们拿出钱来!”

说着,皇帝的眼睛扫了群臣一遍,尤其在几个家大业大的世勋身上重扫了一眼。

阶下群臣一片恶寒,想起日前被抄家的那家破落户,早年也是世勋朝臣,后来子弟不肖,只能亲自下场,靠私开海禁牟利。

结果,前天大军不利,急报传来,皇帝正怒火攻心的时候,偏偏火上浇油,刚好听到那破落户家子弟还当街打死人命。便雷霆一怒,以私开海禁的名义,就地下旨讲了他们家产充公,全部资财大部分充入国库,拨当军费,另一部分吞入皇帝囊中。

要说私开海禁,能站在在金銮殿上的,谁家还没个遮遮掩掩代理在海外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汗流浃背,大气不敢喘,生怕引起皇帝注意,招来灭门之祸。

“滚!”众大臣如释重负,缓缓退出大殿。

“一旬内拿不出解决钱粮办法,你们就自己摘了乌纱帽拿家产补吧!”

众大臣险些全跪在大殿金砖上。

皇帝眼睛一瞄,忽见六部里有几位明显走得比别人慢,还时不时回头看皇帝几眼,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站住。”

众臣惶惶不安,皇帝道:“六部首领随朕到养心殿。余者快滚!”

六部首领战战兢兢随太监引领去了养心殿。皇帝已经在宫女服侍下褪去礼服,换上便装,看着诸臣叹道:“众卿身为六部之首,要为朕解忧啊!我看方才众卿家中有人似乎想说什么?”

众人踌躇片刻,只听得一人上前奏道:“陛下,不知您有没有听过南边有个从事织工的李家?”

皇帝来了兴趣:“那个狂徒李白泉的家族?”

“陛下,臣曾旅居闽南,亲眼见过,李家编户为工籍,私占千顷土地,不耕不作,设以工坊,方圆十里,尽是纺织之声。勾结行商,所产丝绸布匹远销泰西,堪称富可敌国。偏偏这些人为富不仁,依仗朝廷世代优容,整日穿金戴银,交的税,反而是九牛一毛。可恨至极。如那织工李家,竟然还不算最为富不仁的一家。”

户部尚书一听,连忙上前奏道:“臣闻近年南边商贾横行,圈占耕地,霸作他业。地方良民绅士,多有怨言。”

皇帝一瞬间面露恍然,原来是南方的工商两籍侵害当地诸多士农。

只是,皇帝脸上先是皱纹舒展,眨眼又黑下去了。

退出养心殿后,户部侍郎祝大人还不明所以,悄声问同僚:“圣上后来怎么又龙颜不悦了?”

同僚回道:“老祝,你真是糊涂。工商之税份,那是本朝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优待工商,税份万世不移,更是先帝的遗旨。你平日敲个竹杠,也就罢了。无缘无故,怎好大批大批地......”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肥肉在眼前,吃不到嘴里。换做是你,你高兴?”

祝侍郎听罢若有所思,与同僚闲话一阵,出了皇城门,家里已打发轿子在等了。

这日因皇帝心情不佳,下朝颇早,祝侍郎回到家里,只见小门刚一波戏班子悄悄出去了。他随口问小厮:“怎么,家里谁又请戏班子来庆贺什么了?是夫人还是老夫人?”

小厮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公子他们......”

祝侍郎差点把自己的胡须拔了一根下来,脸一沉:“请了几天了?”

“三天......”

祝侍郎勃然大怒:“这个孽子!前阵子刚闹得鸡犬不宁,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嘱咐他用功读书,备考秋闱,他倒不要脸,还学着娘儿们,请起戏班子了!”

说着,威胁小斯不许通风报信,这才一甩袖子,去找儿子算账。

一路经过游廊,刚过花园,听得几个丫头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年纪小的,说:“欸,可惜我当初没有碰上这些好人,就被家人卖了。从此辗转到此,身不由己。”

另一个忙说:“小心点,我们做丫头的,哪有什么这样‘自由’不‘自由’的昏话。只是这戏倒好看,不知道几时能再看一遍。”

家里女人管家也太疏松。竟然叫下人闲得嚼舌根,祝侍郎这样一想,便待晚上再教训妻子。

女儿祝八娘的绣楼,离儿子的院子不远,刚好是在必经路上。

祝侍郎因想到妻子,便想起平日归妻子教养的女儿,便命守着那绣楼院子的寡妇,拿锁开了绣楼门,打算上去看望女儿并训斥几句女德女戒。

孰料楼梯上,正听到女儿的声音,一向三从四德,娇娇弱弱,从不随意出绣楼半步的女儿,在那里流泪哽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要是也有这‘自由’,那就是一时片刻就死了,我也是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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