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之声如空谷幽兰，在山间环绕，兜兜转转的响在沧流耳畔。
沧流回头，围栏上，那是让月光都黯然失色的少女，夜色之下长发温柔的散在腰后，背对着月光，勾勒了她的倩影，温柔了她的面庞。
恍然间，沧流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曾经，那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
神明在夜晚降临，告诉海底的鲛人，何为光。
「白……小姐。」沧流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听说鲛人从海底到陆地，肌肉会呈现僵硬和干枯的状态，不过你似乎是走对了训练方向，已经能让自己的肌肉和正常人相比。」白茶从围栏上一跃而下，这次她身后没有带路西法，竟然让沧流心中生出了点点欣喜。
「你的训练我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很标准，即便是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白茶捏了捏沧流手臂的肌肉：「你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标，但是对寒气的控制还差的远，其实你的肌肉如此坚硬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鲛人自深海带来的极寒。」
沧流的肌肉又硬又冷，冰冷的像是冬天的生铁，很难想象这么硬的肌肉究竟要如何自如拉伸，但是也很难想象这种极为精练的肌肉如果真的能够完全掌控，那将会有多么强大的爆发力。
「所谓力量，不过是对自身每一分每一毫的掌控。」白茶伸出手，白皙的掌心，一团黑色的火焰在腾升、在旋转，渐渐的凝练为一朵墨色的紫荆花在白茶手中旋转。
「举个例子，黑暗是侵蚀和毁灭的力量，但是毁灭之后亦可重生。」
凝实的黑色紫荆花原本还升腾着细小的火焰，突然成了结晶状，即便是沧流也是第一次见过黑色的寒冰，在沧流惊讶的目光中，黑色的冰晶紫荆花化为碎片飘落，一点一点的支离破碎，最后竟然完全融入到了空气中。
周围的空气融入了黑暗的力量，不但没有因为侵蚀的黑暗变得混浊，反而像是被弥补了什么，反而更加饱和。
「懂了。」沧流闷声点头，他悟性不低，立刻就明白了白茶的意思。
生于自然，融为自然，说白了就是掌控二字，想要真正的掌控一种力量，不仅仅是熟练度的问题，还要理解这份力量的本源来自于哪里。
它的来源，它的目的，都是掌握力量的关键。
水可以千变万化，水的形态更是有无数种，但是在他想要掌控自然的水之前，他要先掌握自己身上的「水」。
沧流摊开左手，默默的感受着，今晚月亮正好，夜深人静，正是阴寒大盛之时，残留的手掌渐渐泛白发青慢慢的凝聚出一串霜花，仔细看，有无数的水汽升腾，凝结成小水珠，紧接着迅速凝结成冰，周而复始。
而与此同时，寒气和他体内的龙力融合，体外经常外放的寒气竟然开始渐渐内敛，温度竟然没有之前那么低了。
他对这方面早就有所领悟，其实白茶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提点过他，不过那时匆匆忙忙、无疾而终，这次，沧流瞬间便融会贯通了。
突然，有微风在耳边响起，扑面而来的杀意和攻击性让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沧流神经顿时一震，下意识的，左手一伸，握住了一截修长漂亮的小腿。
那小腿曲线玲珑，即便是隔着长靴都能让人幻想这长靴之下究竟是何等玲珑软玉，沧流恍惚了一瞬，冰霜自掌心蔓延眼看着就要冻结白茶的小腿，只见白茶一个用力竟然轻而易举的震碎了自己腿上的冰霜，一个转身，另一条腿猛的踹到了沧流胸口。
这一腿刚劲有力，有音爆响起，真的很难想象如此长腿竟能有如此爆发力，沧流来不及反应，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左眼龙纹下意识开启，周身寒气反卷护住
胸口，白茶这势如破竹的一踹竟然仅仅只让沧流后退了半步。
「哼，这对寒气的掌握明明很好啊。」白茶扬起唇角，笑的意味深长。
沧流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更是僵硬的说不出话来，他捂着胸口，湛蓝的瞳孔中有着慌乱和无措。
他慌了。
紧接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这次却让他慌乱无措。
「你，果然认识我。」
白轻巧落地，黑色风衣因刚刚动作还未安静下来，月光之下，一身黑衣的女子抱着手臂显得有些不可一世。
「你果然对我很熟悉。」白茶眯了眯眼，轻哼道：「我是第一次见你，你也应该是第一次离开海洋，但是你的经验、你的反应，像是跟在我身边很久了。」
「……我们海底也有锻炼的方法。」沧流捂着刚刚被白茶踢过的胸口不敢看白茶，那里，没有受伤，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可以装的更好的，可是在她面前，他总是会露出破绽。
「你知道吗，每个师傅教出的徒弟都会有他的特色，就像少林小和尚绝对不会被人认成武当小道士一样。」白茶嗤笑：「鲛人刚出海时肌肉会僵硬甚至萎缩，只有通过特殊方法训练才能摆脱这种困境，而这种方法，我改良了三个版本。」
「而第三个版本，出来甚至还不超过一个月。」
可是沧流一直都在按照这个方法训练，从始到终，否则他绝不可能在君耀名列前茅。
「您……怀疑多久了。」沧流轻叹口气，脱下了身上漆黑的斗篷，白茶能清晰的看见沧流身上已经褪去了大半的鱼鳞。
与其说鱼鳞，不如说龙鳞，鲛人刚上陆地肌肉的僵硬是阻碍之一，还有一个阻碍就是自身龙鳞，冰冷而丑陋的布满全身，随着鲛人对力量的控制才会慢慢消退。
果然，沧流这老司机竟然一直在装小白。
还真是闷骚？
白茶挑眉，有点无语。
「多久？」白茶摸了摸下巴，回忆道：「当初嘉年华的时候，你和我碰面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