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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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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穆语蓉好好抱在怀里的阿早听不懂这些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睁着圆溜溜乌亮亮的眼睛,一双柔嫩的小手轻拍着拨浪鼓,时不时好奇看上穆立昂一眼。

穆立昂见她看向自己,也笑着回望,又对穆语蓉说道,“阿早和姐姐一样漂亮呢。”想着自己姐姐过得很好,越是由衷微笑。过去,他觉得,自己的姐姐早早被别人觊觎了,多少不开心。后来,那个人对自己的姐姐始终如一,且也确实不错,他还有什么不满意?最重要的是,他的姐姐喜欢啊。

两个人再说过一阵话,之后,穆立昂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应付,因而没有在毓华宫逗留得太久。等到再晚一些的时候,穆语蓉便也知道了,穆立行最终不过第三甲第六名,若能够被选中为庶吉士,倒是还有余地。只不过,如今穆立昂已经可以慢慢地立住了,过去都不大去想的分家这件事,同样该好好的谋划起来。

到了现在,穆语妍已经出嫁,穆立昂从此是为翰林院编修,穆正轩入了军营。这几年内,穆家能够出来的人大约便都在这里了。周氏已经回来,穆延善怕也以为自己从此可以过上无所忌惮的生活,她却并无这份好心。说不好听些,即使她是沾了章珣的光,那么他们也不过是蹭到了她沾来的光罢了。

阿早捧着拨浪鼓便在穆语蓉的怀里睡着了,低头看着熟睡的阿早,想到这么多年来的种种。恍然间又觉得,如果不是预想之外一个章珣的出现,即使过得不差,大约也不会是如今日般满足。他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了,可是她不再诚惶诚恐。

·

穆立昂高中探花,穆立行亦榜上有名,对于穆家来说,无疑是双喜临门的事。事实上,比穆立行小两岁的穆立昂反而中了探花,这多少有些尴尬。这份尴尬,却并无人会戳破。

可是对于穆老爷子和穆老夫人来说,却不会觉得是坏事,尤其是穆老爷子。单是允了穆立昂参加科考这件事情,便足以叫人注意到,他是有别的心思的。如若在过去只看重穆立行的情况下,这样的事必然不会发生。

消息传回了穆国公府时,周氏气得揪住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一顿打骂,可依然要硬着头皮笑脸相对。穆语妍的出嫁,穆国公府掌家权利重新落到了她手上,可真的再做这些事,她便发现了,情况比她以为的还更糟糕。不说别处的下人指使不动,单是琼音院里的人,都对她没有什么敬畏。从前的苦心经营,到如今,却是什么都当不上。

在刚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周氏尚且觉得,自己总有一天可以重新将穆国公府的一切攥在手里面。可等到穆延善有了别的人、穆立行连穆立昂也没有比过,穆语妍嫁了一个自己不满意的人家之后,周氏便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这孤立无援的境地。哪怕是余氏,如今都在府里要比她过得更好……如此的讽刺!

周氏在房中呆坐半天,从晌午一直做到日落,这一辈子,即使是当初被送进了家庙,亦不曾有过如此刻的失魂落魄。余晖打在了她透出几分苍老的脸上,竟又似含着日薄西山的意思。她愣愣地抬头看看窗外,终于起身,出去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穆延善回到府里时天色已经很不早了,即使对儿子不如侄子的结果并不满意,亦没有在脸上显露。只是被同僚拉着说要庆贺又推拒不得,一时间又想着正好可以借此泄一泄心里愁苦,于是也就喝了不少。

他回到外书房,倒床便想休息,却被人拉了起来。那个人说,“二爷,二夫人一直在等着您,您便且去看一眼吧。”又说了周氏今天看着有些奇怪,怕出了什么事之类种种劝说的话。

穆延善强撑着,到底还是重新起来,蹙着眉被扶着去了周氏的屋子。这个地方,他也有些时候没有踏入过了。周氏从家庙回来之后,整个人看着都有些不对,还有些渗人,穆延善觉得不舒服,也就不爱往她屋子里来。

刚刚进了屋子里,穆延善便看到坐在酒桌后的周氏,似乎是专门摆的酒席。她似乎好好打扮过,穿着一袭红衣,即使再无往日风韵却也叫他想起了娶她时候的些许画面,这倒是奇怪了。穆延善站着没有走过去,抬眸看了他一眼的周氏,反而是从家庙回来后罕见的低眉顺眼,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二爷请坐。”

穆延善依旧有些不怎么清醒,这会儿没有抬脚,明白了底下的人所谓的奇怪是如何一回事……他站在那处,与周氏隔着酒桌的距离,只沉声道,“有什么事情,你我二人这么多年夫妻,不妨直说。”

周氏垂着眼,还是那般温顺的样子,又说,“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就是替立行和立昂高兴,想和二爷喝上两杯。论说起来,我们夫妻,也很多年没有坐下来好好喝一杯了。”

一时间,周氏想着,自己嫁进来穆国公府的时候,面前的人还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全都是仰仗着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有他那个厉害的大哥在前,他这个当弟弟的,做什么都不被重视与期待。也是因为这样,他一度郁闷,也曾经与自己抱怨过不少。

即使后来他犯下了那样的错,自己也原谅了他,更是帮他许多,让他能够变得越来越好,可那又怎样?或许在他眼里,就是做了那么多,依旧什么也算不上,可是她却知道,自己多么不值得。

曾经以为他是良人,可到头来才知道,并非良人。但她做下的那许多坏事,总还是要付出代价。佛说,因果轮回,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回事?因为她做下那些事情就得接受惩罚,于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穆延善犹豫着,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坐在周氏的对面。周氏拿起酒壶,替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酒后,便当先举起酒杯与穆延善道,“先敬夫君一杯。”而后便干脆地吃下了这第一杯酒。

当下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穆延善,见到周氏这般,也跟着举起了酒杯,灌下了这第一杯酒。周氏又再亲自与他布菜,他没有说什么。

如是,直喝了好一会,霎时间,一阵腹痛感蹿了上来,穆延善忍不住伸手捂紧肚子,却连酒杯也一时间握不住了。绞痛持续不停且愈演愈烈,连胃里翻涌起一阵的难受,再看对面的周氏也倒在了桌上。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竟然是酒菜里被下了毒。穆延善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或许是吃了酒脑子混沌,终究没有想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72章 秘辛

穆老夫人往日都是早早安睡,今天却一直强撑着没有休息。她坐了半天,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说二儿子回府了,便让人去请过来自己这儿。

长孙倒是被自个的弟弟比下去了,虽说都是自己的孙子,她也没有不高兴,但难免有些担心,自己二儿子受不受得住。因而,老夫人便想着等人回来了,喊过来瞧一瞧,若是有不高兴的,也好宽慰几句。

老夫人差了身边的老嬷嬷去请,却没有能够顺利见到了人。老嬷嬷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也不敢高声嚷嚷,着急和恐慌都写在了脸上。那是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老嬷嬷,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这会子竟是这样?

穆老夫人心里蓦然颤了颤,也疾走几步,到得了老嬷嬷跟前,便听到老嬷嬷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二爷和二夫人中毒了!”老夫人心里顿时间又颤了颤,也顾不上那许多,便匆匆往琼音院赶过去,又叫人去通知穆老爷子。

赶到琼音院的时候,但见被丫鬟扶到床榻或小塌上去了的两个人皆是口吐白沫,身体抽搐,两眼无神,俨然是就剩那么一口气在。旁边伺候的小丫鬟,个个战战兢兢,显然也吓得不行。穆老夫人又惊又气,红着眼便喊,“快快快!大夫呢!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大力锤着自己胸前,砰砰作响。

老嬷嬷原先着急去递话也顾不上其他,这会儿见老夫人这么着急,担心她气坏了身子,又瞧那大夫许来得慢,支了个小丫鬟过来扶着老夫人,自个跑到还没收拾的酒桌瞧了瞧、看了看,再想想二爷和二夫人的样子,便与老夫人说,“老夫人,这般瞧着,许是中的砒|霜之毒。”

穆老夫人呆了一下,心里划过“砒|霜”两个字,再看两人的样子,忙道,“今儿个立行和立昂有喜事,府里应该正圈了几只活羊,快去叫人杀了拿活血来灌!”一声吩咐之下,老嬷嬷不敢怠慢,忙出去安排这个事情。

大夫紧着慢着到底来得快不到哪里去,这么一路过来几乎是被拖到床榻前,连气都赶不及好好喘上一口。因是人命关天,亦不敢怠慢,连忙替两人细细诊脉。当下,仆从已经手忙脚乱杀了活羊送了羊血过来,那大夫瞧见,忙让开去,让将活羊血给穆延善和周氏灌了下去。

穆老夫人看着两个人呕得更加厉害,但半晌之后便不再是先前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的样子,却反而老泪纵横起来。如此折腾了半天,穆延善与周氏两个人方悠悠转醒。老夫人瞧见,只让穆延善好好的歇着,并不多说其他的。

先前吃过些酒,穆老爷子已是躺下休息。这会儿再被人喊起来说出了大事,也匆匆赶到琼音院却到底来迟了些。穆立行、穆立慎这会儿俱都在了,无一不是跪在床榻前痛哭流涕。

经过这样的一遭,穆老夫人已是心力交瘁,便难免体力不济,见到穆老爷子,方颤颤巍巍走了过去,叹着气,说,“老爷,他们现下已是无碍了,却不知道何人下的手,竟要这样害我儿!”

穆老爷子的视线在穆延善与周氏以及穆立行中间晃了晃,伸手扶住穆老夫人,只说,“这事情,必须得好好地查清楚。”穆老夫人也认这个理,便点了点头再吩咐下去,好好地看紧了这些丫鬟仆从的。

之后一夜无事却也平静地过去了。

消息在第二天一大早,穆语蓉正在梳妆的时候便传到了毓华宫。她听罢,脸上也无什么表情,心里不免想着,自己的二婶和二叔斗起来,也是很下得去手。人没死,倒是不坏。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只要人下去了。

多少是个丢人的事,估摸着府里不会给自己递消息。人既无事,穆语蓉便如过去装聋作哑,并不参与其中。这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是周氏自己下的手了,她倒是觉得,周氏既能够有这样的决心,不若自首了当年他们做下的那些肮脏事也算是真的硬气一场。一死百了?哪有这样便宜呢?

穆语蓉用过早膳,奶娘将阿早抱了过来,她便仍是闲来哄孩子。

·

之后的几天,穆国公府那边果然没有将事情声张出去,却也好好的查了一回。穆语妍同样没有来寻她,也不知道是否知晓了此事。

周氏没有将事情如何特别的掩藏,大约是认定自己可以得手。哪知都是命未绝,最后竟是活过来了。唯独是一时半会下不得床,就是如常饮食都有些困难。她整日躺在床榻上,或是闭眼睡觉,或在呆呆地愣神,全无半点生气。

穆老爷子是这样的态度,穆老夫人更心疼自己的儿子,府里能够担事的再无别的人,她便撑着自己审问这次的事件。丫鬟婆子们个个被带到跟前训话,老嬷嬷在一旁协助。穆语蓉出嫁之后,吴妈妈依旧留在府里,倒是又再到了穆老夫人跟前服侍。

在周氏身边服侍的小丫鬟抵不住责问,没有让穆老夫人费太大的力气便说了许多隐晦的话。可说做丫鬟的,到底不敢编排主子,却哪怕只是简单的叙述,依旧将事情说明白了。

于是,这桩事情一下子闹得更大。在周氏的屋子里面,确确实实找到了残留的砒|霜。当穆老夫人去与她对峙的时候,甚至,周氏半点都不反驳,便应下来,将前因后果俱说一个明白。一时间,穆老夫人就这么气昏了过去,等醒来,便站在周氏床前一通的骂。

“往日府里哪样是薄待了你,叫你做出来的这样的事情?你回府后,谁又曾欺负你了?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顶好的?可怜我儿这样的年纪轻轻,差点折在你的手里!你恁是有天大的怨,便也不替你儿女想一想?倘若今日真的出了那样的事,你儿还做不做官,要不要前程了?!”

穆老夫人虽是这般年纪,但发起狠来一通说,依旧中气十足。韩欣凉躲在自己屋子里也避不开那些话俱落到耳中,她看过这几天热闹,觉得无趣,心想着,大户人家都是这样么?一时间又想,这穆国公府虽说是国公府,但却不如过去听人家说过的富贵人家那么厉害,单说子孙满堂、四世同堂的光景便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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