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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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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拳头打进松软的沙堆,大汉太尉大为泄气;‘呼哧’‘呼哧’迈过阶梯,踢掉翘头鞋,一大步跨了进去。

真正坐下来,却发现不知该说啥?

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得到些同样不关痛痒的回答,周亚夫兜一圈周孺人居所的室内陈设,拧起粗眉,似乎很高兴终于找到个合适的话题了——年轻轻轻女孩的屋子,干嘛弄得这样素?又不是没钱布置,没人手操持。

杜居易带人奉上饮品……

周孺人袖手,坐观侍女布置小案和饮器,淡淡回答:“妾……悦之。”

周太尉端出父亲的派头,滔滔不绝地教导女儿:‘别那么孤傲!’

‘听说你平时独来独往,既不接近太子夫君,也不和别的太子宫侍御来往,甚至对同宗同祖的姐姐周良娣都拒于千里之外。’自认为掌握了制高点,周亚夫这个气势汹汹:‘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葱子保持沉默,心不在焉地看向户外——院墙边栽了攀爬植物;当此时节,满满的一墙叶子,浓绿欲滴。

“吾女……人居于世,岂可无远谋?”

见女儿把自己的话压根儿当成耳旁风,周亚夫手捏成拳,恨铁不是钢地指出——看看,看看!当年和你同时入宫的女人个个都有小孩了;就你,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嫁入皇家,没个一男半女傍身,你将来可怎么办啊??

垂下眸,周葱子温顺地低头,仿佛是在听,听——别人的事儿。

“女儿……”

想想每次入太子宫时义女对自己的种种巴结,再对照对照眼面前亲生骨肉的态度,周亚夫的胸口直发闷,扭过头吐出一串串低低的咒骂:‘这不阴不阳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我们周家从没如此古怪个性的人。瞧你堂姐周朵做得多好……那才是周氏女儿该有的样子。怪只怪你娘不会教!’

周亚夫:“女……不教,母之过!”

最后一句,终于让周孺人有了点触动。

“太尉,”周葱子抬起头,斜斜地看太尉父亲,颊边挂上浓浓的浓浓的讥诮:“右良娣朵之母,前……侯夫人也。吾母……黎民,不幸,屈节充下陈。葱子,乃‘庶’‘妾’所出也。”

“葱!子!!”周太尉忽地站起。

动作太急了,膝盖触到案边,撞翻了摆饮品的小案——汤汤水水,杯碟器皿,瞬时凌乱了一地。

“汝、汝!”对上女儿平静无波的面容,周亚夫要骂骂不出,想打又不能打,粗气大喘,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咬牙重重跺跺脚,铁青着脸夺门而去。

“太尉,太尉!”见此情形,杜居易来不及叫侍女收拾屋子,便紧追出去;边送,边赔尽了好话。

周亚夫哪会将一名低级宦官放在眼里?自然理都不理。

恭送周太尉到周良娣的居殿,杜居易回到自家院子,讪讪地劝女主人:“孺人,孺人!血浓于水,父女之亲……”

“父女?”

周孺人抖抖垂胡袖,走回内室躺下,翻个身,背朝外,直接嗤之以鼻:“哼!”

莫奈何看着自家孺人的背影,杜居易耷拉下脑袋,深深叹气——怎么不是父女?怎么不是父女?!听听这语气,看看这态度,如出一辙的倨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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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平阳侯官邸——

曹时从友人处回来,刚踏入内宅,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往日安安静静的平阳侯宅邸,如今乱糟糟兼闹哄哄;仆役和侍从们扛着的抱着的,人来人往,忙得团团转。

拦住个执事,才想问问什么情况,

曹太子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父亲的声音:“吾儿……”

一把推开多余的执事,曹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父亲面前,先行个礼,然后立刻问:“阿父,此……乃?”

“出京啊!”平阳侯曹奇话音平和,好像他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出京?!”饶是平阳太子曹时自幼家教深厚节制有素,听到这话也有些失态了——出京?他们这才进京几天啊?!

“然也,然也。”做父亲的执着儿子的手,不疾不徐往后面踱:“离京,归‘平阳邑’。”

‘回平阳?为什么?远路迢迢来长安,这才呆了几天,做什么急吼吼回去?’

深知父亲病弱,曹时不敢强停,只搀着老人家的手边走边询问缘由——虽然朝见已毕,但按惯例,列侯们在京师逗留个把月完成不成问题啊!何必如此急匆匆离京?

‘再说了……大暑天的,冒着如此酷热赶路,父亲的身体也吃不消啊!’瞅瞅父亲枯瘦的身子板,平阳太子大为忧心:“阿父之康宁……”

“无碍,无碍……”平阳侯摆摆手,愉愉快快告诉儿子不必担心,可以慢悠悠走——关键是,必须尽早离开长安。

“阿父?”素来聪明的平阳侯太子这回也糊涂了,心里一个劲叨咕:‘这闹的哪一出?京里太太平平的,一没政变,二没骚乱,跑啥啊?’

走到内宅的花园,站住。

平阳侯观察观察周围,见众多仆从都远远的,听不见父子俩的对话,才对儿子正色道:“栗太子将降内史主于吾儿。因之,离京……宜早,不宜迟!”

“哦?栗太子?内史公主?”曹时微楞,忙问父亲是否与刘荣见过面了?皇太子怎么说的?或者,有人来做媒?

“无,无!”曹奇摇摇头,负手于背后,洋洋自得对儿子解释:没见面,甚至连话儿的都没来过;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及早全身而退——否则,等到面对面通了消息提了亲,就不好办了。‘答应’与‘不答应’,都是麻烦。

“父亲?”曹太子强忍住,告诫自己不能笑不能笑——嘲笑父亲,是会遭天谴的——竭力用平常语调问君父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太子系根本没计划与曹家联姻呢?

“去……长公主子隆虑侯,”目视长身玉立的爱子,平阳侯骄傲地昂起头:“舍吾儿……其谁?”

曹时轻笑,不语。

刘姓皇家一贯冷酷,对功臣尤其如此——可以说功劳越大,前途也越险。

最惨的是如吕后娘家那样人死门毁,彻底灰飞烟灭;

好些的譬如舞阳侯樊家或周亚夫他们家,废嫡立庶,制造矛盾,分化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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