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函勾起嘴角:“法眼不敢当,不过公司确实经营得很漂亮。”
何胜男挑了挑眉,能得挑剔的方函赞一句“漂亮”也是不容易。
“方女士是想和我见面,谈谈你的职位和薪酬吗?”何胜男单刀直入。
方函微微诧异,有点儿怀疑和自己通电话的这人是否真的就是八年前的那个话少得有点儿闷的姑娘。
“是的,我确有此意。”方函答得也很坦率。
“可我作为展翼的总裁和第一大股东,还没决定雇佣你。”何胜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方函一怔,登时意识到何胜男言语中似乎存着极大的抵触。她一向自信,这种隐晦的拒绝令她很不舒服,不过,她忍下了。
“如果我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我想你会有兴趣同我面谈的。”方函依旧信心满满。
何胜男皱眉,有某种预感划过心头。
只听方函接着说道:“我应聘展翼,和艾琪有关。”
何胜男家附近的咖啡厅里,方函打量着面前安静搅咖啡的女人。
黑发盘起,略施粉黛,身上是剪裁得体的定制商务套装,何胜男坐在那里,有一股子夺人心魄的吸引力,仿佛她在场,天大的问题也能于瞬息间解决似的。那是一种经多了阵仗练就出来的定力和魅力。
方函再难将这个女子和八年前的那个联想到一处。
“你本人比《经理人周刊》封面上的照片还摄人。”方函诚实道。她是个务实的人,在意的是何胜男的才干与气场,哪怕是看到了她淡妆下脸颊上的伤痕,也不太放在心上。
何胜男手中的咖啡搅棒顿了顿,抬眸对她笑笑:“我这么吓人吗?”
“不,不是吓人,”方函摇头,“是使人慑服。我想,你的员工都很敬怕你吧?”
“恰恰相反,”何胜男笑得清浅,似乎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在公务上,我是他们的boss;但私交上,我视他们为友,他们待我,亦如是。”
方函闻言,颇有些不自在。
何胜男将双手在桌前交叉,沉吟道:“大概在你的心里,四年的同学情谊,根本比不过你的职业打算吧?”
方函眼眸微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何胜男很有些气她从通电话到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这儿,连半句同学情都没讲。
“老同学,”方函说得意味深长,“你以为,我是为了我的职业生涯才来你的公司应聘的吗?”
“难道不是吗?”何胜男反问。
方函失笑:“我的简历你真的看过吗?”
何胜男玩味地看着她,“你是想说,墨尔本大学的mba,以及华尔街的工作经历,来我这家小小的公司,屈才了?”
方函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这回是何胜男失笑了,“你在国外待得太久了吧?连国内的行情都不了解,就敢回来应聘?别说是mba了,就算是博士,我这儿都大把抓。哦,对了,还真有墨尔本毕业的,需不需要我介绍你们叙叙同校情谊?”
方函的脸色微变,可她也是千军万马中冲杀过的,定了定神道:“你说我不顾同窗之情?可你知道吗,我来找你,就是因着我们四年的同窗情谊。”
“这话我听不明白了。”
“老同学,你知道吗,你现在是危机四伏。”方函身体前倾向何胜男。
“呵,我觉得你有点儿危言耸听,”何胜男轻笑着看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想我们就算八年没见过面,就算上学那会儿交集不多,既然你看过《经理人周刊》采访我那期,也该知道我的为人,我从不喜欢藏着掖着。”
方函定定地看着何胜男,也不得不承认,何胜男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将展翼做大成业界翘楚,绝非只靠撞大运。她本人,有着极强的个人魅力。这种魅力,也贯穿到了展翼的企业文化中。
方函脑中回忆着在展翼办公大楼里看到的一幕幕情景,更确信了自己的眼光独到。
“我来展翼,是想同你做一笔交易。”
见何胜男并不答言,而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方函心中隐有压力,忍不住自顾自说了下去:“你帮我打垮路峰,我帮你夺回艾琪。”
舒蕾的车一直停在何胜男公司斜对街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在这儿观察那栋楼简直不能更方便。
从方寒进入大楼的一刻起,舒蕾就窝在那儿,盯着,等着。
她自然知道那是何胜男公司的所在地,不过这栋高层里可不止展翼一家公司,虽然最黄金的楼层都被展翼占了,但还是有若干家别的小公司的。说不定这女人是去别的公司办事的。舒蕾心想。
这栋楼她门儿清,平时只有一个门能进出。再说了,那女人的车还停在视线内呢,舒蕾不怕她从别处蹽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门里门外出出进进的人倒不少,就是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
不急,不急……
舒蕾猛灌了一口水,揉了揉有点儿犯困的脑袋,拿出来蹲点儿搜集证据的劲头儿,打算把牢底坐穿。
突然,丢在一旁的手机呜哇呜哇地叫起来,是她老爹。
也该饶舒蕾今天点儿背,她爹昨天吩咐她找的卷宗她稀里糊涂地给忘了,偏偏远航事务所刚输了场官司,她爹急火攻心正不痛快,新账老账跟她一块儿算了——
从她工作不走心,稀里糊涂缺少职业素养,到她上班时间翘班不见人影儿,包括她多喝了几杯事务所里的福利咖啡,有事儿没事儿就和客户吃饭占客户便宜,包括她小时候多不着调,到现在三天两头换女友,“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