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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朋友_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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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李颜青,你可知道此峡叫甚么名字?”

那女子左肩中了一链,步法渐散,闻言怒道:“不知道!”

那声音冷冷道:“此峡叫做兵书宝剑峡!当年诸葛武侯以一部兵书、满腹谋略,活捉你那蛮子祖先孟获七次,次次手到擒来,比捉j-i还要容易。今夜我借武侯的东风,必要捉住你这异邦贱婢,为郭绥章、孔胜钦两位大人报仇。呔!七宝俱灭,莲无重华!”

他喊了这八个字,十几道笛声顿时一并响起。江中水兵也次第跃出,阵法收拢,将那女子绊在中心。那女子连声骂道:“卑鄙,卑鄙!”看来转瞬之间,便要败了。

第5章 锦罗

忽然,我的衣襟被人拉了几下,转头只见那少年两手各拉着我们一人,仰头道:“师父,马伯伯,那女子多可怜的,你们不救她一救么?”

我朋友见他十分热切,微微一笑,道:“我们小柳儿路见不平,动了侠义之心是不是?你有这份热肠是好的,只是江湖上这些恩恩怨怨,也说不清到底谁是谁非。我们贸然c-h-a手,一旦拿捏不住分寸,便是给自己埋下了祸胎。今夜来的都不是正派人物,大家半斤八两,让他们拼斗一番罢啦!”

那少年闻言,低下了头,道:“是弟子鲁莽了。只是……只是见他们百来条大汉,合力欺负一名女子,虽然说不知谁是谁非,到底……到底是……”

此时那女子已经受伤被擒,全身浴血,委顿在地。长江帮也收了阵法,点检伤兵,将那女子拖到甲板之上。一人走出行列,在那女子身上踢了一脚,冷冷地问道:“那东西在哪里?”正是原先说话那人。那女子平躺在甲板上,瞧不见动作。只听那人又问了一句:“东西在哪里?”那女子不理不睬。那人问了几声,怒气上冲,抽出一把匕首,便向那女子脸上割去。那女子极是硬气,忍痛不发一声。

那少年见到惨状,更是焦急,向我朋友连道:“师父,他们如此对待俘虏,实在太残忍了。即算她犯了不得了的大错,也不能一句话不对,就毁了她的面容。师父,别人若是割我的脸,就是割一下,我也宁可死了。”

我在旁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跟姑娘般爱惜容貌?”

那少年不理我,只管向我朋友恳求。我朋友原本经不起别人软语相求,一时沉吟起来。我只好亮出法宝,道:“那长江帮声势浩大,辖地极广。你管了这椿闲事,从今以后怕再没有清净日子啦!”

果然他一听这话,便消了救人的念头,只温言安慰着那少年。那少年却哪里肯依?眼见那人侧耳听手下报告了几句,便一手抓住那女子头发,一手去剥她衣衫。

那少年见了这幅景象,又急又恼,道:“按理我不该说这话,只是……我若早几年起始学艺,就算为此惹上天大的麻烦,也决计不会袖手旁观。”眼望远处甲板,又跺足道:“要是我爹在这里,一定是要救人的。”

这句话出口,我朋友立刻全无招架之力,终于登空而去,大费周章,将那女人救了回来。那女人满面血污,气都快没啦,那少年忙去拿伤药纱布,替她包扎。我冷眼旁观,看她面容,棕发高鼻,的确不是个中原女子。她相貌也算得中上,年纪却十分暧昧,说是二十岁也可,说是四十岁也可。这女人勇悍绝伦,身上的刀伤足足有十一处,内伤直达肺腑,只歇了片刻就踏水而去。我朋友救了她x_ing命,她一句道谢的言语也无,只在临去时说了一句:“你是这样的人,那也怪不得!”

这女人的话含意莫名,我们也懒得理会,反正这一晚事事透着奇怪。她走了之后,长江帮的家伙不肯干休,又把先前那些水米拿出来,做起了道场。我见他惹的这场祸事没完没了,只好勉强应战,心里可十分不乐。

我们乒乒乓乓打了一阵,弄翻了他们大半水兵,眼见这阵就要破了。那冷冰冰的人也不冷冰冰啦,怒发如狂,目眦尽裂,突然仰天大笑道:“两位一身绝世武艺,奈何枉作j-ian贼爪牙!可怜三百六十一条仁人志士的x_ing命,就此尽数送了!”

我们见他说得激愤无比,相视一眼,齐声问:“甚么三百六十一条x_ing命?”那人切齿道:“你们同李颜青那贱婢一伙,窃得江南锦罗宝券一路北上,难道不是向那j-ian贼献媚?哼,舐痈吮痔,下作之极!”

这样大冤枉罩上身来,我们当然要分辩清楚。当下将他带入船中,请他说个明白。那人听了我们自报家门,将信将疑,终于将前因后果说出。

这一说不要紧,我朋友顿时僵在座上,动弹不得。原来他是长江帮里一名地位极高的头目,日前忽然接到一封七重点漆的武林密信,信上说得明白:几月之前,浙江省内十二位知州联名上书,劝诫皇帝老儿打消南巡之念,以免劳民伤财。不料奏章落到了朝中一位大j-ian臣手中,状没告上去,乌纱倒掉了一地。十二人不肯就此罢休,回省便纠集了几十位大小官员,又说服了京中一位三司副使,密取“锦罗案”名,打算轰轰烈烈干上一场,势要将那j-ian臣拉下马来。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起事前几天,京中副使突然接到一纸调令,此案中最活跃的人物郭绥章、孔胜钦两位同遭割头之祸,藏有牵涉此案之人名册的锦罗宝券亦为人盗去。郭、孔一家老弱并台州府尹一同在天台山下国清寺前跪了一天一夜,恳求方丈欢喜大师擒住凶手,夺回宝券。他们官儿们的事情,江湖人原本管不着。但说到除暴安良,惩j-ian除恶,原是侠义道的本分。欢喜大师因之发出密信,广邀江湖同道,祈以泱泱之力,完成此普世造福之事。他接了这个消息,半点不敢怠慢,一连五夜不曾合眼,终于得到密报,杀人、盗书两件事,都是j-ian臣心腹、胡女李颜青所为。他一得此信,立率全帮合力追拿李颜青。但这女人警惕心极高,武艺又强,几回都未能得手。他费尽心机,才打听到这女人十一月初将从香溪北上,因此倾尽全力,在小青滩里布下七宝莲华阵,本拟一举成功。谁知人都已经捉到了案板上,却还有如此变故?

我朋友听他说完,脸色煞白,手足发抖。那少年羞愧无状,跪地流泪不止,哭道:“师父,徒儿滥做好人,铸成大错。你一掌打死我罢!”我朋友摇头道:“柳儿,不是你的错!”忽然向那人道:“你等着,三日之内,我替你拿住那李颜青。拿不到她,我提头来见。”我惊道:“好家伙,你倒有把握!暗夜之中,你怕连她的脸也没看清呢!”他苦笑道:“说不得,只好试一试了。”他从来就是这样,甚么誓言都敢乱发,自己的x_ing命是全不放在心上的!

第6章 盟会

但他说到便做到,第三天傍晚,便在周镇一处市集截住了那女人。

(丁贫c-h-a口道:“李颜青这名字美得很哪,你为什么总是那女人、那女人地叫她?”)

唉,这名字我是不能叫的,那怎么可以?且说我与他一拦一截,将那女人几条退路全部封死。那女人见无处可逃,索x_ing停下脚步,道:“你是我救命恩人,你向我要东西,我岂能不给?接着!”作势伸手入怀。

我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这点伎俩自然骗我们不倒,肆无忌惮,追得愈发近了。不料那女人手一扬,居然真的抛出一张三尺见方的蓝色锦册来。夕阳之下,但见册子写满了无数人名。她就范如此容易,倒是出人意料。趁我们一分神的工夫,她一笑飘远,道:“现在该放我走了罢?”

我朋友收起锦册,道:“不放!”随即追了上去。那女人跃上民居,连展身法,始终甩不掉他。天色渐黑,她气力不支,兜了几个圈子,突然投入了一户人家。我们也随之闯入,但闻人声嘈杂,原来是个客栈。二人分头行动,我通知长江帮,他跟入寻人。片刻之间,把一个客栈围得严丝合缝,保准叫那女人c-h-a翅也难逃。

(天心弃道:“我猜她还是逃了,是不是?”)

咳,你猜得半点不错。等到我进了客栈,只见他正端了一盆水从楼上下来,身轻如燕,容光焕发。我追问道:“抓住了没有?”他如同听不见一般,眉开眼笑,道:“小蛇儿,快叫厨下煮一碗热汤,再送两个炭盆上来。”我满腹狐疑,上楼一看,登时了然。但见拐角第一间客房里,一人满面病容、斜倚床头,不是那男人却又是谁?我朋友捧了一大碗药汤,道:“小蛇儿,你看巧不巧?沈公子前日才从信陵动身,今天下午才赶到周镇,正愁水路上书信难以送达,可巧刚才就碰到了。”那男人身上盖了好几层棉被,咳嗽几声,低声道:“你们离岸前,我曾写了一封信给柳儿,约定日期,想是小孩儿给忘了。”我直视他,道:“不错,那倒真是巧得很。”那男人眼皮也不眨,立刻回道:“不过我同却常孽缘深重,即便事先不曾约定,也一定是要遇到的。”我朋友啐道:“说甚么孽缘不孽缘的?你便是不爱惜自己,不然怎会好端端地发起烧来?”不一会儿,那少年也匆匆赶来,说了日前误纵j-ian人一事,倒在那男人怀中大哭。我朋友倒不安起来,忙劝慰道:“不要紧,那件物事我已取得了,只送还他便是啦。”我在旁冷冷道:“还有一条命!”我朋友转头狠狠盯了我一眼,我满肚子火气,几乎要摔门而去。那男人随口问了几句,只向儿子道:“从今往后,自己的事情,自己担待着,我是管不了你啦!”说完一阵狂咳。我朋友白白背了一条命债,此刻反而要替他们父子劝解。那男人越发使起x_ing子,种种气喘吁吁、难以自持之态,都做了出来。我朋友楼上楼下跑了几十趟,一时替他买些蜜饯果子,一时给他换几根无烟的炭柴,忙得脚不点地。哈,我瞧他儿子伺候他,也不能伺候得这样如意。

我实在瞧不下去,拿了那锦罗宝券,下去交给长江帮那人。我问他:“找到那女人了么?”他摇了摇头,挠头道:“此事委实蹊跷。我点派两百帮众围守此地,连苍蝇都没跑出去一只,那女人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我和他探讨半天,不得其解,只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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