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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的蜀锦,顺著劈成叶脉粗细的竹片绷成一朵白莲,中间一只蜡烛,火光忽长忽短不停摇曳。提著字的薛涛签系在边上,沾了水,墨都晕开了,再看不清字,是面目全非的前尘。
重华猛的低了头。
那好容易才护得周全的一点火被他的眼泪一浇轻易的窒息了。四下里安安静静,他压抑了的哭泣几乎能传到千里之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如潜伏在这河底不甘心毙命的水鬼在拉扯我,让我顿感迷乱。这一刻,他在岸上,我在水里,但,情海沈浮红尘变幻,我和他谁又能逃脱?──……
“回去吧。”
我一边拧衣服,一边答他:“不。”
重华眯著眼看我,笑得牵强而惆怅:“要是可以把你锁起来就好了……”
“是啊,”我笑著抬头:“可是你也知道,那我一定还会再逃一次的。”
“是啊……”他的声音似笑似叹,侧了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废後的邸报明天应该就到扬州了。”
“废後?!”我呆呆地反问了一句,“为什麽?”
“‘妒而无子’,这四个字就已经够了。”
一股冰凉的冷意从脚底涌上来,我挣扎著开口:“你要她以後怎麽办?她才十八岁……”
重华侧著头看我,许久,他伸手覆上我的脸:“那你呢?长留?你才廿一,你又要怎麽办?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只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天下,可以不要皇後,却不能没有长留!”
──刹那间,几乎忍不住眼泪……我只是拼命呼吸著那属於重华的味道,那弥漫的佛手香,那勾勒了嵌春殿海市蜃楼的空气……
然後拼命忍耐所有的言语和眼泪。
月白的时候,几个侍卫牵著马来接重华。他给我一面金牌,上面刻著“如朕亲临”四个字,说:“你孤身在外,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最好是永远也用不到。”
重华笑起来:“用不到才好!我只是担心你万一有事……”顿了顿,又加一句:“等你回来,有我在,那才真的用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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