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一来,倒是不用担心岳听松了。
赵七终于放下心。他倚着门槛望眼欲穿地瞅了一会儿屋里,又捡起地上的树叶盖在身上,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晴。日光明媚,碧空如洗。
赵七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一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正是小院的主人。
“听、岳大侠他怎么样了?”赵七忙不迭爬起来问,“你去请大夫了么?”
少年往旁边让了让,赵七这才看见他身后跟了个白胡子老头,还有一名小童背着个药箱。原来他睡在门口,挡着人家的路了。
赵七赶忙站到一旁,看着三人进去。少年回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问诊的时间有些长。赵七等了一会儿,摸摸肚子,在包袱里翻了翻,只找到一小撮被压烂的野山莓。两口吃掉之后,胃里直冒酸水,反而更觉得饥饿难耐。
可这时候他不敢走远,直到少年将大夫送走,他才又凑上去,刚想开口询问,肚子却先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叫嚷。他毫不脸红,只急切问道:“大夫怎么说的?”
那少年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半晌方道:“……你进来吧。”
赵七抖抖身上的尘土,屁颠屁颠地跟在少年身后,进到屋内,终于见到了躺在榻上紧闭双眼的岳听松。
他显然被照料得很好,身上干干净净的,伤口被重新包过,气色也好了不少。赵七想去摸摸他的额头看退烧了没有,可是双手脏兮兮的,在衣服上蹭了又蹭还是不干净,便只拿眼睛巴巴地瞅着他。
“刘大夫说岳大侠脉象古怪,混乱中却有一股生气支撑,应是性命无忧。”赵七刚松口气,少年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提了起来:“然而,习武之人最忌内息不稳,走火入魔。等他醒来,或许会性情大变,或许会记忆全失,究竟变成何等模样,却是难以预料了。”
……性情大变,记忆全失?
赵七还在犯愁,那少年话锋一转,义正言辞道:“岳大侠行善积德,自有上天庇佑。我今日就是要让你看看,岳大侠是绝对不会被你这样的小人害死的!”
“我也不想害他呀!”赵七气道,“你小子怎么糊涂成这样。若是我果真有歹心,把他往大雨里一扔就是,还千辛万苦带他找大夫做什么。”
“你这人心术不正,说不准是看中岳大侠走火入魔的机会,想要利用他。哼,有我在,定不会给你哄骗他的机会。”少年双手叉腰,面色不善,“现在,你可以滚了!”
这小子简直比茅房里的石头还臭还硬,赵七几乎就不想做好人了。但看看岳听松,他咬咬牙,还是忍气吞声道:“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已经痛改前非。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但有一点,你得让我留下来,我不能跟他分开。”
少年警惕而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究竟有什么阴谋?为什么非要赖着不走?”
“因为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当然是要在一块的。”赵七理直气壮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说了你也不懂。这二十两银子是谢谢你照顾他。至于你我间的恩怨,你要如何出气,直接划下道来吧!”
第81章
一个时辰后。
赵七坐在木头墩子上,举着根棒槌,玩命地殴打着一条大鱼。
那少年虽然心有疑虑,但毕竟没怎么见识过人心险恶,见赵七信誓旦旦,就让他留了下来。不过,这可不是让他做客人的。为了赎罪,未来的几天里,赵七要任他使唤,让往东不能往西,必须严格遵守每一条命令。
现在,赵七就在听从吩咐,料理少年刚带回来的鲜鱼。
这条鱼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个头肥大,力气十足,一直在负隅顽抗。赵七从未做过这样的活计,完全不得要领,跟它英勇地搏斗了一会儿,好容易将它打个半死,自己累得也去了半条命。
不过,虽然赵七没杀过鱼,但吃鱼的次数还是很多,至少知道鱼身上的鳞片是吃不得的。于是接下来,赵七满手鱼血,双手滑滑腻腻,忍受着一股股扑鼻而来的腥味,奋力揪着鱼身上的鳞片。
等到那少年从山上背来柴火,赵七手里的鱼已经受尽凌迟酷刑,背上的鳞片被活活薅下一半,尾巴有气无力地拍打着,一双鱼眼死死盯着天空,满是死不瞑目的怨恨。
此等惨状,着实惨绝人寰,令人触目惊心。
“哪有你这样杀鱼的?简直是糟蹋东西!”少年连柴火都来不及放下,快步跑来,直接劈头盖脸训了赵七一顿。
赵七委屈道:“我说了我不会做这个,你非让我做。我的手都被刮出血了呢。”
“还不是你自己嚷着脚疼,走不了路?坐着的活都干不了,真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