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扮作药商的人道“余大夫先前与我家东家说每个月都要来复诊，但东家毕竟身形太过显眼，若是进城太过频繁了，恐会惹人注意，所以东家想要请求余大夫每个月出诊一遍，出诊的地方不会太远，来回一日便足矣。”
从伏危说不装了，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那霍敏之知道他双腿好了，怎可能会放过他
“可那些人又如何得知你要在郡治外诊”
虞滢“嗯”了一声，随而道“今日来收药的人转述了那么牧云寨寨主的话，说是道上有人花五百两”
“正好我现在也小有名气，比起其他人远道来瞧病，我上门出诊更让他们有面子，而且出诊费多，出诊次数少才能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
夫妻要走得长远，便是得常做商量，不可太藏着掖着。
去年的时疫让她传出了些名声，再作为女子却开了间医馆，早已经让人津津乐道，先前去郡治的时候便听到有些人说起她的事。
伏危讶异“这还不算重要的事”
毕竟当初她说要给他医治双腿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虞滢点了头，接着道“除此之外，我有个想法，就是每个月去一趟郡治出一趟外诊，每个月只诊一个人，无论男女，一次出诊费十两，即便出诊费再多，也不二次外诊，针对的是有权或有财的人。”
与那人道别后，虞滢为两事在发愁。
再有伏危先前在太守府也出过风头，有些权势的人都知道他原是做轮椅的，时下她治好他的双腿已然传了出去，名声自然又上一层。
虞滢应下。
伏危默了默，终究没有劝说她不去，只道“虽然我们与牧云寨有药材生意往来，莫叔他们也是牧云寨的人，但他们到底匪寇，得警惕。”
牧云寨的人在茶馆前逐一称重后，交付了银钱后，道“余大夫，可借一步说话”
虞滢与他说了今日的事。
说罢，停下步子转头看向茶馆的方向，狭长的眸子微眯“既然往后会有所往来，若一开始就示弱，往后便处于弱势的哪一方，不若一开始就站在同等位置往来。”
伏危笑了笑“卖给他能多挣一些银子，第二卖个人情给他们，虽说以前伏家与莫叔关系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虽会因为以往情分会帮助一些，但无偿得了帮助后到底会底气不足。”
伏危从书房回来，便见她站在桌前看着两箱银子发呆，走了过去，从她身后轻拥住了她，低声问“想什么”
伏危笑了笑，随即道“我给你
看几样东西。”
虞滢心下顿时沉了下去，脸色也是瞬间凝重。
虞滢一愣“提醒”
虞滢问“为何想到把药材卖给那个人”
那人又继续道“自然，东家也说了，出诊这几日，会派人护送余娘子，吃住行全包，出诊费为五两一回，还请余娘子好好考虑考虑。”
“这个自然，东家也不着急要余大夫答复，尚有十日才到一个月，十日后会有人来对接余娘子，余娘子那时再决定。”
她若出外诊，不可能独身一人。
他虽说他有自保能力，但只要那霍家一日不倒台，她还是担忧的。
虞滢点了点头，二人进入茶馆中，入了她一直做看诊的雅间。
虞滢早已经想好了，应“我会写信给郡治仁善堂的吴大夫，让他帮忙引荐馆长，若是能在仁善堂挂个外诊的牌子，便可。”
虞滢心思重重。
总到手的银子不足百两，再减去各种成本，顶多是对半的利润。
贵宾服务向来都是有钱人的最佳选择。
伏危道“我早已经做好了应付的准备，知县也知晓我会有凶险，特允我带着这些出入衙门。”
“牧云寨的寨主让我出外诊，往返约莫两日，一次五两银子。”
虞滢“自然是确定，我现在缺银子，而且郡治有银子的人可比玉县多得多了，十两银子他们还真不当一回事，他们在意的是特殊与面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
虞滢道“我方才仔细盘算了一下，现在咱们现在手上的银子二百两左右，能买粮四百多石粮食，这么一算我还是觉得不够。”
“次要的事说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与你说。”
虞滢倒是不担心仁善堂的馆长会拒绝。
伏震每个月都休沐，正好。
下等七百多斤，中等四百多斤，好药材则有八十来斤。
那人点头，严肃道“东家收到消息，有人花了五百两在道上买伏郎君双腿。”
伏危一愣“你确定”
“他还说，寨主派了人去调查，莫朗他们也回来玉县时刻关注着这事。”
“东家已经派人去查源头了，同时也让莫朗领着几个弟兄来了玉县，若是发现不对劲便会出手，但伏郎君还是得小心。”
当然，虞滢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他说服的理由不充分，她也不会妥协。
他温声宽慰“我不再像第一回被断腿时受制于人，现如今恢复了自由身，双腿也康复了，曾为军中少校尉，自保的能力尚且是有的。”
书中，伏危残疾了一辈子，所以没有五百两买双腿这一出，完全无迹可寻哪些人何时会出手。
穷人会货比三家买一个肉包子，有钱人只会去最好的酒楼包下一个包间点一个肉包子，他们在意的不是银钱，而是环境氛围。
闻言，伏危松开了她，走到她身前，认真地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另一个匣子则是银子。
闻言，虞滢也一笑，但笑意只维持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凝重了起来。
闻言，伏危只略一挑眉，一点也不惊讶“倒是没有什么可以意外的。”
伏危笑了笑“我的事情你也支持我，你的事情我如何能不支持”
打开了大匣子，全是已经串好的铜钱，已经堆得七分满。
虞滢闻言，眉头微拧。
八月初，牧云山寨派了人来收购药材。
伏危皱起了眉头“你要应
下”
说着，撩开袖子，拆下臂上的袖箭放在桌上，然后是腿间绑着的匕首，药粉，还有伏危平日出门时带着的拐杖，他拿来后握住手柄用力一拔，竟拔出了一把利器。
虞滢凝重地点头“多谢提醒。”
五两的出诊费算是极为丰厚的了，想是怕她不敢出诊，再者他们身份特殊，比起冒险进城，这五两倒也划算得来。
虞滢现在虽然缺银子，但也不会贸然为了银钱答应下来，沉思片刻，先委婉道“这事我尚不能现在给答复，且容我想一想。”
晚间，虞滢把这几个月所得的银钱都拿了出来，两个大小不同的匣子，大匣子沉甸甸的，放在桌面上时都能让人感觉到了重量。
虞滢点了头“我思考过了，还是出诊，自然，我会让大兄与大嫂会陪同。”
说了这事后，那人又道“除了这事外，东家还让我给余娘子的夫君提个醒。”
“你同意吗”虞滢望向伏危，认真的问。
说罢，又补充“我也有沐期，到时候依着你出外诊调整，陪你一同去。”
虞滢望着桌面上的东西，怔愣了好半晌。
名医坐馆，传出去也好听，算是提高了名位，更能给医馆引流，既如此，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次要是银钱，主要是伏危的安危。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他的双腿上，声音沉了下去“要买你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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