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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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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实在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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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怎么会叫出‘跳跳’这个小名,他又是从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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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这个名字就是盛家其他房的长辈们也不大清楚,只有她爹娘会私底下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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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名于她而言,太过私密,很难不让她心生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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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让她心底激起一些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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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封砚这一垂眼间,仿佛又变回那个清冷克制,端方自持的年轻皇子,不再对她的问题一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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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又狠狠地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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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怒火上冲,不想却鼻腔一酸,差点涌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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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总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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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凭什么自己想撩拨的时候就走过来,顺两把,想走的时候直接默不解释地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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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逗弄什么小宠一样,从指缝里漏一点吃食,就能勾得别人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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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像那块玉一样,干干脆脆地碎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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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不知道封砚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对封砚生气,也对自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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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硬下心肠,不要那么轻易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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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娘气喘吁吁跑回来,没有带来马车,也没有赵闲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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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擦了一下眼睛走上前去问她:“二娘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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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娘抿了抿唇,支支吾吾地道:“那位、那位赵郎君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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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额角一抽,拉着梅二娘的手,上下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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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他可有发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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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娘哭笑不得从手里摊出一块小玉牌,“我去得时候,那位赵郎君正头靠着马槽上不甚清醒,我便轻轻推了下他,赵郎君反手给我甩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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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看见玉牌上是赵闲庭的字,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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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皱着眉看向封砚,封砚此刻正掀起眼帘,亦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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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娘继续道:“赵郎君说……城里追他的娘子都排到二百号外,要我先拿个牌等着,约莫一年后方轮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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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赵闲庭能干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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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还忽然生出一种这样的人居然能和封砚待在一块,难道就不会被他闷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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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就好……至于赵郎君,反正瑭王殿下似乎也醒过神了,也不必我们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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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又对封砚行了个万福礼,声音闷闷道:“殿下既已无事,那臣女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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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自觉自己刚刚失言,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盛则宁要走,他没有其他反应,只能颔首,目送两人隐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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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远,封砚慢慢走回蘩楼的马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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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闲庭被人扶到一边,护卫们看见他也都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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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护卫禀告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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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他们之前见了赵闲庭这幅样子就打算去蘩楼找封砚,不想那会封砚已经自己走开了,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有碰上,折返回来打算先把这位忽然就酒劲上头昏睡了过去的赵郎君送回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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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自己其实还有一些印象,他喝的不如赵闲庭那么多,这会也算是彻底被惊醒了,除了太阳穴的胀痛,眼睛里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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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回王府。”封砚示意护卫把人抬上自己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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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闲庭的爹看见他醉成这样,肯定会拿鞭子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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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帘垂落之际,封砚忽而又想到一事:“去叫德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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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殿下,德保公公去了何处?”护卫在外拱手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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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车帘之中传来一道低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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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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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疑惑不已,但还是摸着脑袋去盛府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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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撑着下颚,靠在窗边,扫了一眼地上呼呼大睡的青年,又默然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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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自己醉意上头时,对德保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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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去盛府,去问问盛三姑娘那玉扳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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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用指腹轻揉着眉心,慢慢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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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这般昏了头的时候,竟做出幼稚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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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似乎不愿意接受他的弥补,那又该如何做才能回到那个让他省心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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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安无事,不是也好好地度过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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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用马车把梅二娘送回她新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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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那件事后,梅二娘担心还会被魏平掳走,就想换一个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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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给出了建议,梅二娘就壮起胆子亲自去店宅务1走了一趟,最后选了这处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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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嵩朝廷提供便宜低廉的公租房,最低只要三四百文就能租一个月,不外乎就是交通便利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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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娘有些手艺在身,还是能承担起这个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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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任何时候,女子拥有自己傍身的技能,就可以立于不倒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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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没有过多插手梅二娘的生活,她知道比起用钱去维护,梅二娘更愿意得到她平等地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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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梅二娘说的:她们只不过是出生不同,起点不同,目标不同,她的愿望也只是希望能赚够自己安身立命的钱,若是以后能寻得心心相印的郎君,成家生子也可,若是没有,她最多是交几年单身税2,自己过活也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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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的钱可以让她一时富贵,可是那些都是镜中水月的东西,并不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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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娘敢这样和盛则宁说,也就是拒了她往后再想给银两的心,在她看来,一位真心的朋友,比千金还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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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从梅二娘身上看见了一种坚韧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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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古人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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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美好的东西,需要不断努力修炼才能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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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娘是榜样,她也要学会重新看待自己所受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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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回到府,没有惊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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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盛则宁没有被盛二爷抓住,正松气之际,院子里的小丫鬟给竹喜带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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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镜子里,盛则宁能看见竹喜的脸色从惊讶变得惊愕,圆溜溜的眼睛活像是老鼠看见猫给它拜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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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刚拆下的钗环,扭过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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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喜几步奔过来,低声道:“姑娘,是咱们二爷在朝堂上被人弹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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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腾得一下,站起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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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二爷在盛家官位最高,官场沉浮十几年,深谋远虑不说,也算是稳健持重,这才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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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枢密使那边递的折子,不过圣上还没表明态度。”竹喜安慰道:“姑娘先别急,说不定晚些就会有消息了,大娘子已经去老夫人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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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使,那就是魏国公那边的人,难道会是魏平干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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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不对,魏平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也不至于会为了一个民女说动魏国公来找她们盛家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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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能是,本身魏国公就与她爹有政见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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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披着头发,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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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喜,给我梳头,我也去祖母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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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喜麻利地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样式,什么簪钗都没用,就用丝绦绑着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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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团扇,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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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的院子比想象中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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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和四房的姑娘也在外头探头探脑,看见盛则宁过来,就朝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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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扇子轻摇,环视几人,笑道:“妹妹们怎么都在外面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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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这一派悠闲,听说二伯父都给拘在宫中了。”盛则娟第一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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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身居要位,常年忙忙碌碌,繁忙之际也有逗留宫中的时候,有什么大惊小怪?”盛则宁不慌不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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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娟看盛则宁一点也不紧张,便不好再开口说什么,要不然反显得她们一惊一乍,没见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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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房的四爷是盛老夫人的幼子,大抵小儿子都是家中最受宠,即便没有刻苦念书,也能在哥哥的照拂之下,混得一个不好不差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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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辈子就在长兄们的庇护下平平稳稳地过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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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该继承宗祠的大房夫妇因故去世,而三房也被贬外放,只剩下二房和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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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就生出了妄念,若是二房也出了事,那么盛家的产业岂不是都归四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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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心想事成,二房的顶梁柱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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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娟就是被派过来打探情况的,可是盛则宁这样淡定,让她开始怀疑起来,这件事是不是并没有母亲说得那样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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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带着竹喜穿过她们,进去拜见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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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看见女儿来了,怪道:“你怎么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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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宁行礼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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