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队伍顿了顿，牛保安挥着棍子吼道：“当咱们居委会吃干饭的吗？让你们办丧事就是给你们脸！蹬鼻子上脸小心主任亲自去找你们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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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丧事队伍里，一个声音幽幽道：“这里是……德馨小区？你们主任是……胡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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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男女莫辨，低沉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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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还不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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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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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声音仍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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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安的目光眯了起来，整个小区的灯光都开始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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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终于开口道：“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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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灵！”唢呐声再响，经幡摇动，偌大的丧事队伍，竟然一边哭丧着，一边走向了城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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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牛哥。”楚河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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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哥擦了擦汗，笑骂道：“你他妈……有事儿的时候叫牛哥，没事儿的时候叫老牛，这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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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了一阵，牛哥担心地看向楚河：“你……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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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的病整个小区都知道，晒不得太阳，哪怕一点儿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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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每个季度来诊治的医生说，是日光性皮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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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楚河笑着打听道：“牛哥，刚才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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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牛哥接过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居委会昨天下的通知，说没事儿这两天别出门。能让胡主任亲自下通知，谁知道哪个官老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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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收敛了笑容，正色看向楚河，沉声道：“小楚，你喊我一声哥，我也多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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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地方人少是非多，你爸妈应该也给你说过，有些犯忌讳不能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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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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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入驻小区的时候，胡主任就来给他们说过，在这里生活，有七个忌讳千万不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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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晚上七点以后，不要出门，不要开门。除非七点开始有人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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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治安不太好，听说别的小区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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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不要去其他街区，以路口的百年大槐树为分界点，那边是金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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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路的人和玉沙路不对付，因为两者中央是本市五A级旅游景点——道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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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觉得道德宫属于自己街区，矛盾早就越积越深，就连王奶奶这么和善的人，说起金星路的住户都忍不住啐上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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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不能私自养鸡，一旦发现，一律以危害社会治安的罪名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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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不要直视出殡队伍，保持对死者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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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不要和道德宫的道士说话，他们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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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遵守小区的规矩。犯错三次之后逐出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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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每月初必须去居委会报道，登记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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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忌讳，被戏称为七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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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觉得恒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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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规矩不成方圆，别人既然这么规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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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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