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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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臣酒店，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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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儿微微凉，卷起尘埃，卷起失意人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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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坐在围栏上，俯眼凝视着底下街道上豆大的行人，生与死的选择让他纠结着，要不要来个信仰之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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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栏旁，不知哪来的老乞丐喋喋不休：“年轻人，凡事要想开点，遇到事了就只想跳楼，你这是逃避！世上总还有你值得眷恋的人吧？我看你应该结婚了，你想想你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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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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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愈发觉得人生无望，手指朝下，指了指东臣酒店，意兴阑珊道：“我和别人承包了这家酒店的外窗清洗，就在刚才，我在一个房间看到我老婆，跟另一个男人一起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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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吸了吸鼻子，悠悠道：“那你这不道德啊！洗窗户还偷看别人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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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微微皱眉，忽然想在跳楼之前先踹这老叫花子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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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人生在世，莫要只盯着那点肤浅的破事儿，既然是过墙妻，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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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接着话题，总算还像句人话，继而又问：“挚友同道，你该是有吧？士为知己者死，也该为知己者活，想想你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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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眼色晦暗，沉声道：“和我老婆洗澡那男的，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抽过同一支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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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顿时啧啧称奇，稀罕道：“那你这绿帽子也算戴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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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又想跳下围栏上去踹这老头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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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你是来劝我别死的，还是来劝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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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算了，我还想劝你珍惜生命来着，看你这样，你跳去吧！”老乞丐俨然放弃了，想起一茬，又赶忙招呼沈澜先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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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要死了，不如施舍我老家伙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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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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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看着那眼巴巴的老脸，心说还真是不走空，无语地掏出自己的皮夹子，将里面的现金全拿出来扔到了老乞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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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对，反正都快跳楼了，与其让血染脏了这些钞票，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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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虽然说话不太讨喜，起码在看到有人想不开的时候，确实出言相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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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穷啊！”要饭的明显很嫌弃饭馊，从地上捡起钱，数吧数吧，磕碜道：“这么大个人，浑身就揣一百三十几块钱，就好意思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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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跳下围栏，弯腰拾起自己洗窗户用的铁把手，愤然瞪着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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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了，死之前非得揍这老东西一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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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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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见状，腆着脸后退，笑呵呵道：“我也不白接受你的施舍，我这儿有根棍子，看你好像腿脚也不利索，就送你当根拐杖吧！你拄着它，黄泉路上，也走得坦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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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扔掉把手，伸手去接那根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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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真认同那番黄泉路上好不好走的说法，死都死了，谁吃饱撑得还在意那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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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觉得，这根棍儿揍起人来，会比较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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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右手握住棍子的一瞬间，掌心猛然传来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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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似火灼般的热烈，仿似高压电般的突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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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当场如遭重击，眼一翻腿一软，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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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之后的感知却依然清晰，异常真实，好像是用梦境刚好续接现实，可好像又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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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虚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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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老乞丐，不再那般猥琐，褪去邋遢形象，身形油然拔高几分，白袍不仅干净，更仿若天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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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再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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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幻化的白袍老者气质超然，岳峙渊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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